《天下八卦在我手》尼家小雾

24、奈何缘深情浅，一见倾心不钟情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相信。

　　当我的目光触及那身穿白色雪纺裙的女孩，再难看进其他时，我更深信不疑。

　　我想，那大概是这世间，最纯洁的颜色。

　　她站在成荫的梨花树下，那时的花还没有开，她回眸的那一笑，却胜过一切。

　　上扬的唇，显出颊边的酒窝，小小的一个漩涡，似载着星辉斑斓，又似盛开芳香的花朵。

　　我最幸运的事，就是此刻，在最美好的年华，遇上一个美好的你。

　　那时刚踏进大学校门的我，尚为意气风发，想到什么便去做什么。

　　我走到你身边，对你说：“嘿！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喜欢你。”

　　从来不知晓，我能说出这么荒唐的话语，做出这么荒唐的举动。

　　而你，似乎没有对我的唐突感到不满，而是笑得如漫天星辰，让我也不自觉勾起了唇。

　　我听见你说：“相信。”

　　你声音，如盛夏清冽的泉，沁人心脾。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眼认定，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我相信。

　　那时候的你，也相信。

　　我在表演系的我与音乐系的你，每次见面并不方便，但我愿意每次早早起来为你从学校的最东跨过两个操场，来到学校的最西，给你送去牛奶和早餐，只为每天的早晨能够见到你。

　　每天，和你在一起时，我便祈祷时间过得慢一点，和你相离时，便祈祷时间过得快一点。

　　晚上祈祷分开时祈祷时间过得快一些，渴望每一个睁开眼的早晨，那意味着又能够见到你，而朝你的方向进发时也往往飞奔去。

　　走过一道道走廊，我在窗外等你。透过透明洁亮的玻璃，我总能看见你笑靥如花。

　　你坐在人群中，我的目光只在你。

　　休息时间，你笑着闹着给我唱你今天新练习的歌。你还是站在成荫的梨花树下，阳光透过枝桠树叶，在你白皙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而你，依旧笑靥如花。

　　我喜欢你不论何时都在的笑颜，喜欢你颊边的小梨涡，更喜欢你甜美的歌声。

　　只要是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只要是你喜欢的一切，我也都喜欢。

　　我知道你喜欢唱歌，有时会练习到深夜，我纵然心疼，也明白你逐梦的心情，所以我只能选择支持你，陪你决战到天亮，在你累时劝你休息，在你疲惫时为你递上一杯温水，在你难过时给你讲笑话让你振作精神，在你想要放弃时鼓励你。

　　世界上的歌曲成千上万，而我的脑海里，只有你的声音，你的歌。

　　当我走进你上课练歌的教室，最悠远清晰的歌声便是你的。

　　我从来都不会认错。

　　你比赛得胜，我带你来到摊边庆祝。你表现得那样欢乐，不曾透露半分嫌弃，我从没有猜到你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

　　许是我们的欢笑太过惹人嫉妒，隔桌走来一群凶神恶煞的恶霸。他们砸了我们桌上的饮料。说：“和这臭小子喝饮料有什么意思？陪哥哥们去喝酒啊！”

　　粗糙的手粗鲁地钳制住你细嫩的手，白嫩的肌肤隐隐看见淡淡红痕。

　　我跑上前抓住他的手，撞翻了桌上的饮料小菜犹不自知。

　　他的手，如钢筋一般，没有因我的动作动弹半分。

　　“怎么？你小子不乐意？”

　　我拳脚相加，用尽了我一生的粗鲁。

　　可是没有用，他一个手势，后面的人便把我团团围住，困住了我。

　　可我怎么能忍心让你遭受痛苦，守护你的笑颜，是我毕生的职责。

　　或许是你给了我勇气，发了疯般，挣脱一切的牵制。

　　脸颊擦破了皮，没关系。我让你脱离了他的手掌。

　　我要去惹怒他，如疯狂的狗一般，让他把所有的怒火集中在我身上。

　　鲜血斑斑，染红了白色衬衫，染红了白色纱裙。

　　你快走。

　　让我毕生的痛苦换你此刻的安宁。

　　我被他们按在地上单方面的施虐，你在一旁痴痴地流着眼泪。

　　我知道你试图上前来救我，也被推倒好多回。

　　没多久，却让我觉得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有人再次将目光放在你身上时，门外闯进来一群白色西装的男子。

　　他们将施暴者团团围住，警车声在门外急促地响起。

　　我和他们一起被关进了派出所，临走前，看到你平安，是我全部的安慰。

　　真好，你没事。

　　只是，对不起，让你遭受了疼痛与惊吓。

　　脸颊的泪痕，手腕的红痕，撕心裂肺的哭声……对不起，能换来你的平安是我全部的安慰。

　　在一片昏暗中，我只能想你，才能撑过一秒又一秒。

　　秒针滴答滴答地转动，我只在牵绊你是否已经无碍。

　　天昏昏亮，我已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打开门的那一刻，我依旧回不了神。

　　那天穿白色西服中的一个人来到我面前。用公事化的语气对我说：“我们老爷有请。”

　　“抱歉，我还有事。”我想去看你，看你没有受伤。

　　“是关于我们小姐的事。”

　　我抬头，望进他毫无感情的眸。种种过往交错在脑海，不是从未猜想过，只是从未敢深想。

　　我一直希望，我是能够陪她到最后的那个人，所以，我会为了她也为了我自己，拼上我全部的努力，只为有一天，真的要面临怎样残酷的事实，我能有底气地站在你身旁。

　　上车，我只能看到他戴礼帽的背影，沧桑浑厚的声音显示着他的年龄与身份。
　　“离开我女儿。”

　　“伯父，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能给她幸福。”我保证。

　　“哼！”他声音一冷，“幸福？是昨天这样的事？”

　　“不会再发生了！”

　　“不会再发生了？你给不了她幸福，她一条普通的裙子都要几十万，你怎么给她幸福？你是个穷小子，没钱没权，怎么保护她，又怎么给她幸福？”
　　他顿了顿：“况且，我的女儿，也不需要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伯父，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

　　他说：“一百万，离开我女儿。”

　　“我不会离开她的。”

　　“这可由不得你！送客！”

　　可是，我再回去，已经找不到你的身影，就像你从未出现过一般。

　　我来到你的教室，你每天走过的走廊，以及那片梨花树下，所有的景色都依旧，唯独不再见到你。

　　我找了你一天又一天，那片成荫的梨花园，已经开满了白色的小花，芬芳弥漫了整条路。

　　可是花再美，没了你，也失去了色彩，失去了芳香。当我站在世界最高处，就能看见你了吧，这是我后来的信念。

　　我相信，你一定等着我。

　　从此，我的梦想变成了你。

　　走这条路，本就并不容易，再加上有意的打压，我更是寸步难行。

　　无数个昏暗的日日夜夜，我只能依靠想你熬过一天又一天一秒又一秒。

　　我被骗，被欺负，被打压。

　　没关系，只要有能见到你的可能，我甘愿。

　　可是后来我中了计，惹了大麻烦，网页上骂着没有名气的我，险些遭受人肉搜索。

　　是你解救了我。

　　而我没有见到你，听说你已经嫁人了，在我们分开不久。

　　我难受，不是因为你离开我，而你当初选择的煎熬，和此刻为了我的委曲求全。

　　你说，算了吧。

　　我说，好。

　　你为了我的安全，答应家族的联姻，那是你曾经出逃的导火线。

　　你为了我的安宁，答应家族的联亲，生下与你没有感情的孩子。

　　我怎么忍心让你日日夜夜煎熬，只是，对不起，没能救出你。

　　从此，我的努力，只为你。

　　看到了吗？

　　我过得很好，我站在人群最高处，只为你每天都能看见我，知我幸福安康。

　　只是啊，后来的那篇微博，我知道我说了谎。

　　我爬到今天的这一步，我知道，不可能没有你的打点。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相信，你还相信吗？

　　只因为她有着和你一样的笑，一样的梨涡，便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

　　她和你很像，我不忍心有任何一个和你像的人陷入困境。因为无法想象，在你无助时，我没有能力赶过去将你解救。

　　后来我想，终究是情浅，何必故作情深。

　　我无法将你从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煎熬中解救，大概是不够爱你，才没有勇气替你毁灭世界吧。

　　在我心里，你是支撑我的全部。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呢？是支撑你熬过一天又一天的光吗？

　　我不愿意。

　　因为我不是你的光。无法将你救赎。

　　相反，你经历的所有黑暗，都是因为我。

　　如果没有我，你的家庭是幸福的，你的婚姻是美满的，你的心是没有牵绊的。

　　那片梨花园的梨树更加茂密，听说，已经成为无数对情侣的胜地。梨花一瓣一瓣缓缓地落下，碾碎在泥土中。又一朵一朵地盛开，芳香散发在空气中。可是啊，没有你，花开花落，都不过是不值一提。

　　太阳缓缓从东边升起，丝丝阳光一点一点撒过来，撒到了那条走廊上，撒到了你曾经在的教室里，撒到了那片梨花园。可是，撒不到你心里。

　　我的世界，除了这片黑白的光，还有一片默然，因为，没有你的声音。

　　你还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不相信了。

　　你也别相信了吧。

　　细水长流，你或许，会过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