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6、生无梦 ...

  •   “大哥,明日我们就可以进城了!”

      瞎了一只眼的李笵直接问旁边站着的男人:“老三,你觉得有诈吗?”

      “若有诈,直接炸了那群孬货!咱们兄弟还怕这?”老二骂咧咧,浑身匪气,根本不理旁边脸上有疤的男人。

      李笵执意要那人说话:“老三,你说。”

      老二啐了口唾沫,扛着斧头走了。

      王谢:“就如二哥所说,我们无需怕他,一个疯了的皇帝小儿,哪有什么民心,只是难在后面。大哥,我们一路冲过来,你可看到有谁拦着了吗?没有。他们都在等咱们宰了那个疯君,然后喊着护驾的口号过来清剿……”

      “这该怎么办?”

      “就看大哥是想做一票就走,还是稳稳当当的坐在那个位置……”

      “我……”

      曾几何时,他李笵只是个被天灾人祸搞得活不下去的农人,如今竟然要坐上这人世间最有权势的位置,有谁能想到?

      “等大哥登上那个位置,我封你个王爷。”他拍了拍王谢的肩膀,“大哥当初没白救你。”

      “三弟先恭喜大哥了。”

      李笵大笑几声。

      城门便亮起几道光,老二的声音从老远传来:“大哥,贺老三派人过来说,西边有人要跑,正好全进网了!”

      原本想溜的百姓一见有人冲了过来,吓得往外走,却拦不住锋利的刀刃刮过自己的头顶。

      “快跑啊!”

      “大哥,西城门已攻破,可以进城了!”

      此刻,天边也开启一道儿光,霎时黑色渐渐散去。

      “天亮了!”

      “天亮了!”

      ……

      在众人惊呼声中,李笵手一挥:“兄弟们进城,到了皇宫想要什么直接拿!”

      “冲啊!”

      浩浩荡荡的声响震耳欲聋。

      长乐独坐在殿内,面前的案桌上是凉透了的中秋月饼:“金环,你也走吧。”

      金环恭敬地道:“奴婢会永远陪着殿下。”

      “还好最后有你陪着我……”长乐为自己倒了杯酒,“你说他会遵守诺言吗?”

      有一道声音抢了金环的话:“好妹妹,如今你还信着男人吗?”

      青萼抱着包袱,沉甸甸的,也使她的瘸腿更加严重。

      “天快亮了,你再不走就永远走不得了。”长乐一饮而尽。

      青萼找个位置坐下,捶了捶自己的腰:“我可是来劝劝你的,男人信不得,就算他不找女人,也架不住女人往他身上扑。扑了几次,摸了几次,圣人也会有感觉了,就像你的四哥,虽然默不作声,但我知道他很享受的……”

      “我从未没动过手,但想来对付一个瘸子还是那几分力气的。”

      青萼回想够了曾经的缠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放心吧,日后,我会在你坟前上柱香的,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四嫂。对了,其实我还想说,我不是璇初的母亲,但他的确是皇室的人……”

      “你的孩子呢?”

      青萼顿了顿:“随她那爹死在土匪手里了……温煜他的心太狠了,男人都靠不住……”

      一把抢过一个月饼,念念叨叨着走了。

      “大鄢要完喽!”

      长乐无视她的喧闹,又为自己倒了酒。

      金环劝道:“殿下,你的确该走的,姑爷应该也在等你。”

      “我从不信那些承诺,但想去试一试,虽然我的试一试仅仅是在原地停留着,等待着……”长乐侧耳听了下,远处逐渐加强的声音,“他们来了,你应该先走的。”

      金环摇了摇头。

      李笵一脚踢开明乾殿的大门,里面的光芒快吞噬了他。他颤抖地走上去,一点点的抚摸,最后激动得坐在上面,威严而蔑视地注视着下面。

      “恭喜大哥登上……”

      老二扛着个女人,兴冲冲地跑过来:“大哥,你看我抓到了什么……大哥就适合坐在这!以后这就是咱们兄弟的!”

      李笵有些不满,还是没表现出来:“那个皇帝呢?”

      “死了,尸体拿去他们拖着玩了。不过,我找到个女人,娇滴滴的,想先献给大哥。”

      王谢又问:“确定皇上真的死了吗?”

      “去那时已经上吊了,我怕没死透还剁了几道。”

      “确定宫里都搜透了?”

      老二骂骂咧咧:“人早跑了,还能有什么?”

      “大哥,找到三个人,长得贼漂亮,但兄弟们不敢动,好像是什么将军的夫人……”

      王谢道:“大哥我们先去看看。”

      李笵同意,老二将肩上的女人丢下也跟了上去。

      长乐站着,她的旁边依次立着徐晴熏和金环。

      屋外是绕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祁国公夫人这段时间委屈你了。”长乐知道自己说这话,格外得假惺惺,毕竟拦着别人逃命总不占理。

      徐晴熏道:“殿下强留我又如何,夫君可以另娶的。”

      “他可以另娶,第一个孩子总不能放弃吧?”

      徐晴熏遮挡住长乐看向自己肚子的目光,垂着头,温温柔柔。

      长乐转过身,想着现在是什么时候,城里是否乱了,沈玦他们又能否趁乱离开。如果不能离开,只能寄希望于裴自宁或者沈玦快速来京救驾。

      殿门被一脚踹开,一个彪形大汉大步进来,肩上扛的大斧寒光四溢。

      长乐尽量挡住那两人:“我是裴自宁的夫人,若放了我等自有重金相谢。”

      “相谢什么相谢,我知道相好。正好这有三个,够咱兄弟仨爽爽了。”

      “放肆!”

      老二被激怒:“你这娘子脾气还爆,看你床上还这么有爆不?”

      “二哥,先停下来。”王谢拦下老二,“你是裴自宁的夫人,可能证明?”

      “等他攻来都城,你还会不知真假?”

      王谢向李笵建议:“大哥,若她当真是裴自宁的夫人,我们可以挟持她,到时再一举拿下裴自宁。”

      “什么,她那相好的是裴自宁?老子要宰了她,为兄弟们报仇!”

      “老二停手。”李笵问,“万一裴自宁那小子不要你呢?”

      长乐嘲笑:“我乃孝宗皇帝亲女,身份尊贵,他要是想登基称帝,没有传国玉玺又不善待我,大鄢的子民又如何能信服他?他一生都将是乱臣贼子!况且,我还怀了他的孩子……”

      李笵高兴,万万没想到传国玉玺还在她手上,而且还有个小的押在手里。

      “公主,裴自宁那人奸猾狡诈,不是啥良配。我李笵虽模样一般但胜在威武雄壮,他要是不要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最起码衣食无忧。”

      老二问:“她说怀孕就是了,大哥不验验?”

      李笵觉得在理,叫王谢去。

      长乐怀疑:“我信不过他,若我怀了,他说没有,岂不是要将独自刨开来证明?你应该找不是你们的人来诊。”

      “现在往哪儿找大夫?你再磨磨唧唧,我上去就砍了你!”

      李笵端着不伦不类的文雅:“我这三弟品行端正,我信得过。”

      无法,长乐只得看着王谢走来:“先生,医术可好?我近日常常心闷腹痛,可否也多开几幅药来调理?”

      王谢的手搭在她的腕上,老二一瞧,啧啧称奇:“还是皇宫的人精细。”

      诊脉时,长乐一直盯视着王谢,越看越觉得眼熟,好似在何处见过。

      “如何?”一诊完,李笵便问。

      王谢收回手:“已有孕脉,只是胎心薄弱,需要调养。”

      “好好好,三弟你也赶紧写封信送去给那个裴自宁,让他一人进京,不然就把他媳妇孩子一同挂在墙头!”李笵说完,歉意地道,“公主莫怕,我只是吓唬吓唬他,这是兵法。”

      老二仍心念念另外两个:“这个动不得,其他呢?总得给我留个吧。”

      长乐用衣袖盖着手腕,仍觉得恶心:“她是祁国公张骓的夫人,不能动她。”

      “张将军的夫人?久仰久仰,我听过他的事迹,是个好人。”李笵对徐晴熏很客气。

      老二又问:“另一个呢?不会是什么夫人吧?”

      “刚才那位先生也说过了,我身体弱,还怀着孕需要熟人来伺候。”长乐不允许他动金环。

      李笵道:“老二,你去找别人,这三个先别动。”

      老二气着走出去,完全空欢喜一场。

      李笵还在思考将这几个人如何安排。

      王谢揽了责:“大哥,既然公主身体虚弱还是由我来看管吧。”

      “行。”

      长乐道:“徐晴熏必须跟着我。若不是她,我今日嫁的定是张骓,而且我也想知道张骓来时,要的是我还是她?”

      李笵笑道:“够嫉妒,不愧是公主,正好你们三个女人聚在一起好看管,三弟劳烦你了。你在这宫里找个地方先住着,等裴自宁和张将军过来,我们的大业就要开展了。”

      王谢却说:“这皇宫的一切是大哥的,我还是住在宫城脚下,守护着大哥最好。”

      “好兄弟。”

      经过一轮清查,宫里的上上下下已被搜刮殆尽。

      王谢领着她们出了皇宫,坐在马车之上,仍能听到百姓的哭闹,长乐不敢往外看。

      “下来吧。”

      长乐下了车,抬头看到上面的匾额——宁国长公主府,心中一惊,忍不住看向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

      那人熟门熟路,吩咐他的亲兵领着另外两个人下去,独留长乐一个人。

      王谢看着屋内的摆设,对长乐道:“娴娴,还记得这里吗?我记得,你、我还有嵇起予一起在这写字,你怎么也不好,还是我帮你的。”

      “谢表哥帮我还不如不帮,惹我又被姑妈罚了抄。”

      谢灵溪的笑一顿:“所以你在责怪我忙你圆谎的事?”

      “怎会呢。”

      “不是这,那就是觉得我死了才是最好的?”谢灵溪逼近她,盯着她的眼睛。

      长乐毫不畏惧:“若你没有出现在这,我会想你活着。”

      “娴娴,你变了。”

      “我们都长大了。”

      谢灵溪点了点头,很是认同她的话:“我们都长大了,也得要为自己考虑了。”

      “你为自己的考虑就是推翻大鄢?大鄢可是你我的家,你身上流的是大鄢皇室的血,你怎能忍心?”长乐质问他。

      “大鄢早被污了,我一个流着大鄢正统皇室血脉的人为何不可以摧毁?”

      “正统?你姓的是谢,又不是温。”

      谢灵溪笑道:“若你父皇当初也这样想就好了,他既然认为我和我哥有资格当皇帝,那么我们就能,现在我来拿回岂不是合情合理?”

      “就凭你身边这群乌合之众,呵。”

      “所以,在见到你时我又有了一个新的主意。”谢灵溪看向长乐的肚子,“我想我们的孩子会是最正统的继承人。”

      长乐后退:“你疯了。”

      谢灵溪抓住长乐的手腕:“我没有疯,我这是帮你,帮你骗裴自宁。你可知道,当初那个女人也是如此打算撮合我们的,可惜你父皇下手太快了,杀了我的父亲,杀了我的哥,害得我只能像条狗躲躲藏藏。他毁了我的一切,我毁了他的一切,这应该叫做天道轮回。娴娴,好好梳洗梳洗,今晚我们就同房。”

      他走后,长乐久久不能平复。

      然而当夜谢灵溪并没有来找她,甚至很难在府上看见他,这不免让她松了口气。

      她必须离开这。

      可是……

      徐晴熏趴在床榻呕吐,面色蜡黄。

      长乐拍了拍她的背,递给她茶水:“这么折腾人,一定是个性子活泼的孩子。”

      徐晴熏有气无力地笑了:“殿下的孩子也会这样的。”

      她怎么不知道徐晴熏如此的单纯?

      “我没有怀孕,也不会有孩子。”长乐无视她望来的目光,“今夜我会让他为你找个大夫,你现在需要好好休养,我不该让你牵扯其中,但如果能从头再来,我仍会这样选择。”

      “殿下,他没有很爱我,也不想我怀有孩子,我想他是在等你。”

      长乐将手从她手中抽出:“你在说什么傻话,是在撮合我和他吗?徐晴熏,我可不会和你一同伺候他的。”

      徐晴熏安静下来。

      突然,外面走来一人。

      长乐护在徐晴熏面前,质问谢灵溪:“你来这做什么?”

      “这里一草一木都是我的,为何不能来?而且我有点事要问你,娴娴,你的夫君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姓温的女子?”

      长乐第一时间怀疑:“有人冒充我?”

      谢灵溪被她逗乐:“我的傻娴娴,你的夫君不会来救了,他要称帝的消息传遍了南北,而那个温姓女子已成了他的新夫人,也就是李笵不会留你了。”

      “表哥会如此狠心?”

      谢灵溪打量着长乐:“如果你交出传国玉玺,我想能留下你一命。”

      “交给谁?”

      他和她相识一笑:“今夜我们同房可好?”

      “自然好。”

      徐晴熏等他离开后,问长乐:“他是谁?”

      “他姓谢。”长乐摩挲着袖中的匕首,今夜一切将有决断。

      徐晴熏又道:“裴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我倒忘了,你俩小时候还有几分交情。徐晴熏你说这造化是不是弄人?”

      徐晴熏垂下眼帘:“对不起。”

      长乐宛若吃了黄连:“我真是不喜欢你。”

      谢灵溪刚进到屋便察觉有人来过,他按住腰间的剑:“出来!”

      金环从帘后走出来,行了一礼:“谢小爷,奴婢是金环。”

      “环儿啊,你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有什么事吗?”

      金环注视他的面容:“奴婢一直以为你死了,没想到还活着……不过,奴婢已经帮你报了仇,替你杀了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谢灵溪看上去很放松,但手一直未离开剑。

      “沈氏。”

      谢灵溪高兴极了:“环儿,你真是做了好事,我想你是唯一记着我的人。”

      “大家都记着,杀沈氏也是嵇公子帮我的。”

      “哦,是吗?这样的事娴娴知道吗?”谢灵溪靠近她问。

      金环意识到什么,猛然后退:“殿下知道。”

      “可我想让你当着她的面再说一次,最好说得越详细越好。”谢灵溪拉着她,金环拼命抗拒。

      他问:“你也要伤我吗?”

      金环盯视着他半张完好的脸,曾经的情愫涌上心头:“我应该坦白的。”

      长乐坐在房内,将匕首藏好,等着谢灵溪过来,可是进门的却是金环。

      “我的好环儿,不如你说说如何帮我报得仇?”

      金环被他推倒在地上,此刻的谢小爷就像来自地狱,丝毫没有记忆中的模样,到底是她的记忆被篡改还是他已不再是他?

      “殿下,奴婢对不住你,奴婢曾帮嵇公子给皇后下毒。”

      长乐哑声问:“为了谁?”

      金环垂着头,长乐看向谢灵溪:“既然她如此背叛我,我想她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另一个女人同床应是最大的折磨。”

      “我还以为你会哭……”谢灵溪没看到好戏有些索然。

      长乐道:“我可不会在仇人面前哭。”

      他挑起长乐的下颔,细腻又滑软:“在床上对着我哭也不会吗?”

      “这要看你本事了。”

      谢灵溪有了兴趣:“希望今夜我们便能成好事。”

      长乐抬起手,慢慢为他宽衣,脱了外衣又被擒住手。

      “你先脱。”

      她挣脱掉,慢慢脱得只剩寝衣,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到床上:“表哥,以后能对我好点吗?”

      “看你今夜了。”

      长乐乖巧地垂下头,在快接近时,突然拿出匕首,可惜被他一手擒住。

      “娴娴,你以为就凭你也能杀了我吗?”他手一拧,匕首直接掉了,直接翻身将她压住,双手掐着她的脖子,“记着,替我向那个女人说一声——贱人。”

      长乐无法呼吸,她慌乱地看向旁边跪着的金环,但看到的仅是她平静的面容。

      眼前逐渐被黑暗笼罩,一刹那,天又亮了。

      她趴在床榻处干呕,远处的金环被谢灵溪一脚踢飞:“你也背叛我!”

      长乐爬起来,捡起匕首,一定要杀了他。

      谢灵溪拔出剑,刺向金环。

      “不!”

      他的剑一歪,整个人倒在一旁。

      “是谁?”

      蒙着面的人从房梁下来,他拉下面罩:“谢小爷。”

      谢灵溪认出他:“马沅,沅哥你也要杀了我?”

      马沅否认:“我只是来救人。”

      “放过我,我就让你带走她。”谢灵溪提议,他的腿已被马沅的袖箭刺伤,根本动不得。

      这时,门被推开,赵秦蒙着脸进来:“沅哥,该走了。”

      长乐明白过来:“你们是来救徐晴熏的。”

      她不知该嫉妒还是其他。

      “带我一起走,我要去见张骓。”

      长乐披了件外衣,拉着金环跟上赵秦。

      马沅走到谢灵溪身边。

      “要杀就痛快点!”

      他将他的嘴堵上,扛上带走。

      从宁国长公主府离开,长乐才发觉这是将近一二十人精锐之兵。

      “沅哥,你将他带来做什么?”赵秦的声音根本挡不住。

      马沅解释:“我以前未能救下他,今天更不能看他去死。”

      “他必须死,他已经疯了。”

      马沅一脚踢在他腿上:“若他成了废人,殿下能否饶他一命?”

      冷汗布满谢灵溪的额头,他仇恨地盯着马沅。

      “我不希望他在京城待着。”

      “我会将他送走。”

      长乐不再看谢灵溪,问徐晴熏:“你打算去哪儿?”

      徐晴熏摇摇头。

      马鸣萧道:“我们会将夫人送到将军那里。”

      “她怀着孕根本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徐晴熏道:“将我送到某个庄子吧,娴娴,你和我一起去。”

      “不,我要去见张骓,我有事要和他商量,我会骑马。”

      马鸣萧瞅了瞅赵秦,最终决定先出城,然后安置好徐晴熏再商量这事。

      夜风吹拂着,城门之上的人在醉酒笙歌,无一丁点纪律可言。

      赵秦瞄了眼,打着手势让他们离开走。

      离开都城,骑着马将人送到乡里。

      在村子中的一夜,长乐未敢多睡,她怕一闭眼,那些人便消失了。

      迷迷糊糊到天亮,听到马的嘶鸣声瞬间惊醒。

      长乐匆匆忙忙出去,见到徐晴熏穿着农妇的衣衫坐着喝水。

      她坐在她旁边,接过递来的水。

      徐晴熏问:“你一定要去见他吗?”

      “你在吃醋?”

      徐晴熏温柔地劝长乐:“我只是觉得你去见裴将军最好。”

      长乐:“你是让我回去当皇后吗?我不会去当的,这片土地上的君主只会是大鄢的君主,也只能姓温!”

      “你劝不动夫君的,他不会帮你打天下。”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好吧,我会帮你向他们说的。”

      “……谢谢。”

      这大概是她们最平和的一次交流。

      安顿好徐晴熏后,那群人也同意长乐跟着去。

      长乐扔掉发髻,头上扎上布条,也换了衣服,坐在马背上,向他们告别。

      徐晴熏扶着肚子,当看到她踏过树影奔向天际的时候,想着这样帮助是不是在害她,可是亲眼望着这样的意气蓬发的背影,又觉得这只是一种选择。

      等抵达远塞,已是深秋时。

      “殿下到了,将军就在前面。”

      长乐动了动已僵住的手,这一路她见过太多的难民,也目睹过太多的血腥与黑暗。有人风餐露饮,有人锦衣玉食,太多的不一样,也太多的痛苦。

      她蹒跚地走到张骓面前,长时间的骑马已让她双腿内侧被摩得难受,也不知是张骓对她防备还是他不愿她走太多的路,他们相遇的是湖边的芦苇丛。

      远处的太阳停留在芦苇的上方,柔和的光倾泻在他和她的脸上,可是一切的美好在她还未开口前轰然地破碎。

      张骓道:“对我来说,谁做皇帝都可以。”

      “裴自宁也可以?”

      “是的。”

      长乐哂笑:“他当了皇帝定会杀了你。你不为想自己,也不为想徐晴熏,还不为仍在肚里的孩子着想吗?”

      “我可以直接投诚。”

      长乐越来越不懂张骓:“若当初是我嫁给你,你会出兵吗?”

      “我不会娶你。”

      “为什么?”

      张骓望着那片天幕:“没有人会娶一个仇人的女儿。”

      有风擦过她的耳畔,长乐和他望着同一个太阳,曾经他们是同类,现在却不是。

      “你不想回去可以留下。”

      天色暗下,人只剩下一模糊的轮廓。

      “做皇后有什么不好呢?”长乐离开这里,独留他一个人。

      临近冬月,裴自宁清剿叛军,也于同月在都城被万民请愿荣登帝位。

      消息传来时,张骓已护送长乐回去,同时表示愿意臣服。

      每一次见到都城,每一次的感受都不一样。

      长乐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裴自宁身旁。她环视周遭,一些面熟的文官回避着她的目光。

      裴自宁道:“三天后是封后大典。”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众人齐呼。

      都城冬月的寒气仿佛能将每一处渗进冰冷,连远处的凤袍也泛着肃穆的白光。

      “我斩了敌首,也请了法师为他诵经超度……今后,我们好好过吧。”裴自宁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起身离开了。

      长乐躺在床上,迟迟不能寐。

      眠在下榻的宫女半夜醒来,发现长乐不见了,急急去找,问清楚了才知道殿下去了为先皇帝诵经的地方。

      殿内烛光摇曳,长乐坐在垫上,她的面前是一位僧人。

      宫女不敢多打扰,确定无事,退在一旁。

      “我以为你死了。”

      嵇起予手捻佛珠,专心祷告。

      “老师,我没有旁的办法了。”

      她的眼睛摇曳着小小的烛光,原本艳丽的面庞泛着分不清是悲哀抑或是解脱的神情,鲜血从她的寝衣渗出。

      “姑父,带我离开吧。”长乐那双美丽的眼睛犹如绽放的花蕾,像外界昭示着它的独特。

      三天后,封后大典依然召开,只是此温氏非彼温氏。

      一个月后,沈玦奉上疯帝的头颅以及传国玉玺得以重用。

      所有的一切,结束着也开始着。

      全文完。

      (番外-曾记否)

      多年之后。

      在一座庙里,有两只猫,其中一只橘白相见的猫格外调皮,但这只却极其受开士的喜爱。

      这日清晨,承远小和尚诵完经跑去石碑那喊自己的老师。

      那是两个很奇怪的无字碑却能使老师独坐很长时间。

      因此,他猜测一定是老师最重要的两个人。

      “老师,吃饭了。”

      嵇起予站起来,手抚过承远的头顶:“嫌嫌又抓你了?”

      承远摸了摸头,真是不明白那只橘猫怎么会这么调皮,也怪不得老师给它娶这样的一个名字。

      “一会儿你下山去买点东西,带上嫌嫌,这段时间她吃得太多了。”

      “知道了,老师。”

      承远背着竹篓,里面穿着那只讨人嫌弃的橘猫,一跳一蹦地下了山。

      出了门,正遇见一对夫妇抱着女儿。

      承远立刻施礼:“张施主、徐施主晨安。”

      徐晴熏笑着问:“承远小师父是要下山吗?”

      “是的,小僧先走一步。”

      徐晴熏向他告别,目送着他离开。

      下了山,进了城,小和尚挑花了眼,陡然间人群拥挤,他怕挤住嫌嫌,将竹篓抱在胸前。

      “出什么事了?”他掂着脚问,他只能看到一群乌泱泱的人骑着马走过。

      旁边的人为他解释:“是要出兵攻打葭西,听说那叛乱了。”

      又问:“骑马的是谁?”

      大叔果真见多识广:“前面那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姓沈,听说还是圣上遗落在民间的儿子……”

      承远小和尚感觉篓里的猫动了动,掀开盖,按了按它的头:“你能听懂什么?老老实实在里面待着。”

      “瞄——”

      嫌嫌一跃,跳了出来,转眼没了踪影。

      承远小和尚急得满头大汗,顺着它跳的方向寻找,不断地问其他人有没有见过一只胖得像小猪的猫。

      “找得可是这只?”

      承远将猫从那人手中接过,激动地道谢:“多谢施主,多谢施主。”

      施主是个高大的男性,长得很好看,虽然不如老师。

      哎呀,怎么能这样说呢?

      承远赶紧诵经。

      “这猫挺乖的,叫什么名字?”

      “叫嫌嫌,施主,它一点儿都不乖。”

      那人摸了猫的头:“叫娴娴的都不乖。”

      等他离开,承远数落了它几句,又怕它再跑,赶紧又夸了几句,夸着夸着顿了:“怪不得我觉得他眼熟,他也去那石碑处坐过呢。好了,小乖乖,我们要去买东西了。”

      承远不敢耽误太久,迅速买完老师需要的东西,高兴地返回。

      返回途中,怕橘猫闷,抱着透透气,还要求它不能再跑。

      正为它梳理毛发,看到小道儿有一男一女在争吵,也不能是争吵,只是那男的腿有点跛,脸上还有疤,又凶巴巴的,而那个女的远远跟着他。

      后来女的摔了一跤,不再跟着,那个男人停下来将她拉起,二人又是一前一后,只是距离近了。

      “真是孽缘哟……娴娴可不能找这样的男人,听懂了吗?”

      橘猫伸了一爪,从他身上跳开。

      “你这个臭嫌嫌又要去哪儿?”

      承远追上它,发现它站在树下冲着一个道人瞄瞄叫,还乱蹭。

      那人容貌艳丽,风姿潇洒,仿佛从九天之上垂云而下。

      “居士,是小僧的猫不懂事。”

      “无妨。”他带上斗笠,踏着芳草远去。

      承远抱起猫:“你个小坏猫……连璇玑居士也要乱蹭。在回去前,你不能再出来了。”

      橘猫无辜地歪着头:“瞄?”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到这,有缘再见,拜拜。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