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
八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沈段宜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和陈凯萧默吃完饭就去了书房，然而只是短短的一餐饭的时间，书房里的水迹便失去了踪迹，宛若蒸发了一般。
沈段宜扯开的墙纸还是那副样子，中间凹陷下去的地方向人证明着这里曾经有过一本书，但被他掉在地上的黑皮书却失去了踪迹，找遍了整个书房都没有再找到它。
就像是他们吃饭的那么点时间里，世界的程序员找到了那一处的漏洞，又将其不着痕迹的修复了一样。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萧默和陈凯算是扑了个空，光是听着沈段宜的描述，也无法产生什么共鸣。
月亮已经高挂在了天上，困意不知何时朝着众人袭来，沈段宜率先打了个哈欠，陈凯也跟着后面打了个，最后的萧默在坚持了半晌后也终于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生理活动。
再待在书房也无济于事，沈段宜等人只能商量先各自回房间，等第二天起来再来书房探个究竟。
他们上楼的时候还碰到了王希高和崔振宇，王希高还勉强能维持点精神，崔振宇却基本上是闭上了眼睛。
沈段宜他们侧开身子，让这两个几乎像是瘫了的中年人先上了楼梯。
等已经看不到他们的影子，陈凯嗤了一声，道：“吃过饭就睡，猪似的。”
他白天的时候从来没有表现过对崔振宇这样明显的嫌弃，沈段宜便多看了他几眼，察觉到沈段宜视线的陈凯哀嚎了一声，捂着自己脑袋一脸痛苦的样子，怕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很不对劲。
沈段宜想着，就不说王希高和崔振宇这两个年龄明显比他们大上不少的中年人，就是他们三个，总不会恰好就这个不算晚的时间一起犯困吧。
想要再往深处想想，大脑却又成了一滩浆糊，抓不住重点，抓不住思绪。甩了甩愈加昏沉的脑袋，沈段宜只好将这件事情先扔到了脑后，先回了房间睡上一觉再说。
二层的时候陈凯率先跟他们告了别，萧默则是一直跟沈段宜到了三楼，随后在沈段宜瞪大了的眼下进了他隔壁的房间。
回到房间，关上门，沈段宜脑子里想的只剩萧默为什么最后一个才敲他的门了。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敲门顺序。
还是他觉得自己隔壁肯定没人了？
说来也奇怪，本来让他几乎在路上就睡过去的汹涌睡意在回了房间中便散去了不少，就像是什么人在催着他们回房间一样。
对此，沈段宜也只是沉吟片刻，便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跟今中午的事情比，这根本不值得一提，他甚至有种自己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人的感觉。
就像是他们是今天白天刚刚被启动的程序一样，再之前就是被设定出来的一个人物形象而已，现实世界里并没有他们这个人。
末了，沈段宜笑了笑。
就算是最差的情况，他们的人生是被设定的又能怎么样？之前的人生于他而言就是真的，他不可能会一辈子待在这儿，他会回去，为了他的目的。
想通了的沈段宜在洗漱完毕后挨着枕头便睡了过去，他的意识陷入了旋涡之中。
不住的下坠、下坠。
再次挨着实地的时候，沈段宜睁开了双眼。
他站在一个小镇的巷子中间，弯曲延长的石子路两旁挤挤攘攘的满是白色的二层小楼。
不像是□□的任何一个小巷。
像是欧洲那边的不知名的小镇。
只是这不存在于沈段宜的任何记忆片段中。
整条街道上除了沈段宜以外便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他试探性的拉开了离他最近的房间的木门，随后看到的便是另一幅景色。
像是古代都市遗留下的废墟，沈段宜走进去，穿过了一个拱门，看到的便是一堵只剩下一角的墙。
墙壁上依稀可见的是一个巨人的身形，巨人的头被断层削了去，让人不得已看到那个巨人的全貌，那巨人的背后有着黑色的翅膀，他站在那儿，受着人们的朝拜。
Ph'nglui Mglw'nafh Cthulhu R'lyeh Wgah'nagl Fhtagn
这样的一行字在画的底端。
那壁画虽说年代久远，却也精细，沈段宜甚至可以看到一些还没被风沙侵蚀的朝拜之人脸上的表情，只是不知是画师的问题，还是其他的什么问题，多多少少的，那些人的表情有些癫狂。
灰茫茫的天空中一只巨眼依稀可见，它注视着这个渺小的人类的一举一动，眼睛之后，巨大的、黑色的影子屹立在远方。
夜已深，唯有海浪拍打着峭壁的声音连绵不断，无星的夜空之中，一轮弯月不知何时变为了血红，海浪的声音像是一首古老而又神秘的乐曲，演奏之中泛出迷雾，将不大的小岛重重笼盖。
沈段宜睡了一个好觉。
身为全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任，沈段宜时时刻刻都必须绷紧着自己的神经，沈段宜往前回忆了一下，却又觉得不对，可能是外婆去世之后他脑中的那一条神经就再也没有放松过，这么多年过来，他几乎是将自己所有的时间放在了学业、事业之上，甚至没有时间去跟其他人做过一个大学生应该做的娱乐。
就连谈恋爱也没有过。
而在工作习惯之后，紧接着的升职更是直接导致了他一年的时间里，几乎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
这一次也不知道是精神放松下来了还是怎么的，睡醒的时候神清气爽，并没有平时的那种沉闷感，就连昨晚上是不是做了梦都不记得。
应该是没有做梦的罢，他可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伸了个懒腰，床头放着的信纸吸引了沈段宜的视线。
这张纸前一天就放在了他的床头，只是那个时候还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这一次上面却写满了字。
信纸下压着的是一张卡片，沈段宜拿起了卡片，那张卡片的背面是一片漆黑，正面则画着一个小人的侧面半身，小人的身体被蔷薇的根茎捆住，腰背微微蜷缩，眼角要掉不掉的挂着一滴泪珠。
卡片的下端则拉着一个框，里面写了村民二字。
将卡片翻来倒去看了好几遍，沈段宜也没看到其他的信息。
之后便是信纸，他将信纸放在了卡片的上面，开头画着的就是一个Q版的小章鱼。
粗略的看了一遍，信纸里的内容大约分成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的内容大约就是先安抚了读信的人，告诉他，他们只是被卷入了一场游戏而已，请不要慌张，随后便切入正题，介绍了这场游戏的三大阵营以及胜利条件。
第二部分则说了这一场游戏的注意事项。
其中最为惹人注意的便是游戏的生死决定了现实世界里的生死这一条。
这一场游戏分为三场，玩家活下去的条件是胜利两场或两场以上，而胜利两场以上的玩家便可以向这个世界的神明提出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要求都可以实现。
这无疑是打了一棍子又给了个枣，先是以人的性命为要挟，再给了诱人的奖励，沈段宜的眼角抽了抽，也不知道这是哪个世界的神明，怎么用起人类的套路来这么熟练。
除此之外，比较让人在意的便是可以告诉他人自己的身份但是不能给他们看身份牌这一条了，卡片的最后还多此一举的告诫玩家掂量着相信自己以外其他的人。
在沈段宜看来，这句话有了和没有并没有什么不同。
最起码就他自己来，棒子和枣之下，又加上了不能给人看身份牌这条，别人报身份的时候便是要打个对半折扣，除此以外，那个枣说实话，还是很吸引他的。
神不一定是人类虚构出来的精神寄托，他们可能是真正的、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领导者，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消失在了人的视线之中，回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比起地球来更高一个层次的世界而已。
人类做不到的事情，神可以做到。
所以他做不到的那件事情，如果拜托给神的话，他这么多年来的愿望是不是就能实现了？
沈段宜额头上有汗水滴落，他的喉咙动了动，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的，但扪心自问，毫无根据的用其他人的命来换，真的值得吗。
这样的话，他和他最讨厌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用其他人的命来换自己想要的东西，沈段宜还做不出这种事情，他的良知维持在了最后平均的那一点上。
放下手上的东西，沈段宜进了洗手间，前一天晚上他没有洗漱，这一会儿干脆便冲了个澡，冷水打在他的身上，让他被良知以及利益冲昏了的大脑清醒了过来。
他能保证的只是自己有为人最基础的良知，却不能保证其他人跟他一样。
可以完成任何一个愿望，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过诱人了，难免不会有人被这个枣子给诱惑，丢弃了自己的良心。
甚至有可能，那个人早就将良心示为无用之物丢弃了，只是装的比较像，看起来还是一个人样而已。
叹了口气，沈段宜在擦干头发之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出了门，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闷头想象局势是不可能的，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但这并不妨碍他往前走去。
很多年以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但还是往前走了去，即使路上满是荆棘。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