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雲仔》凌祁風

8、第 8 章

　　（八）

　　鱗族師相挾殺而來，自不會被村民三言兩語唬弄過去，輕易就找到了白蛟和大師藏身之處，而就在祭壇下上演著白娘子傳奇的終幕時，封嬸似有所感開始暴動，清伯也帶來不好的消息。

　　「不好了！東溪的河水暴漲，還有村內那口井啊，那口井啊……水都噴到地上了！」

　　「啊？怎會這樣啊！」眾人驚慌，雲仔聽到騷動也趕緊出門一看。

　　「真的要淹大水了！？」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乍聽到時雲仔還是十分驚愕。

　　「白蛟出，白蛟出，水淹大埕浸洞窟……水淹大埕……浸洞窟！」

　　聽到封嬸唱的童謠，長老連忙鎮定下來主持大局，緊急疏散村民到三里外的高地處避難，幸好早有準備，讓大家撤退的即時，也不會太過慌亂。

　　但緊接著，小七報告地震摧毀了祭壇的入口，常欣擔憂還在地下的三人，想留下等待，卻遭到長老和雲仔強烈反對。

　　「常欣，這裡很危險，快和阿公去避難吧！」雲仔著急地看著青梅。

　　然而，常欣堅持已見「我……我瞭解白蛟的感覺，這一百年來，她被封印的寂寞，被背叛的痛苦，我都知道。我……我不想讓她一人孤單離開。祖父你們先走，我想在留一陣子。」

　　又是一陣地動，危機讓雲仔急得有些口不擇言「他們武功高強，你死了他們都不會有事，你留在這裡也沒用！」

　　就在兩人爭執不下之際，金雷村的地面已經滲入水跡，泥土都已濕透。

　　地動越趨劇烈，長老和雲仔苦勸常欣不走，雲仔看了看也經漫延出一層積水的地面，咬咬牙，抬手打昏了常欣。

　　其他人見狀嚇了一跳，看著雲仔抱住巫女「阿公，我們快走！」

　　金雷村的人終於全部聚集到高地，看著四周天災來臨的場景心有餘悸。

　　但不一會兒，地動乍然停下，眾人疑惑間，小七眼尖發現附近的淹水正在消退，而村外也出現原本待在地下的人影。

　　長老和雲仔對視一眼，雲仔將常欣交給長老，趕緊回到村裡，小七也一起跟上。

　　「你們終於出來了，常欣很擔心你們，快走吧！」雲仔擔心地震復發，想讓人一起去避難「嗯？還有一位大師呢？」

　　出來的竟只有白蛟和另一位藍衣持笏者，雲仔猜測應該是原本追殺錦煙霞的人。

　　「金雷村已經沒事了，村民可以回來了。」藍衣人道，同時錦煙霞臉色著急轉身就想離開，卻被師相一手打暈。

　　「……」看著這熟悉的動作，雲仔沉默地接住昏倒的白蛟，看向鱗族鮫人「你要帶走她？」

　　「她傷勢很重，好好看顧他。我會再來。放心，我不會帶人來。」

　　語落，藍衣者腳步沉重的離開，完全不理會小七對一步禪空下落的問題。

　　「小七，麻煩去通知阿公，我去處理錦煙霞的傷勢。」

　　小七猶豫間，還是點點頭，跑去找仍在高地等待的村民們。雲仔則將人帶入藥房隔間，專心治療。

　　*

　　就在雲仔走出藥房之際，常欣也已經清醒了，正臉色不愉的盯著雲仔。

　　「常欣……」雲仔難得有些心虛。

　　「你不該打昏我。」常欣指責，她那麼信任青梅，卻被如此罔顧意願，讓她十分傷心。

　　然而雲仔並不想對巫女的安全退步「我……我只是想保護你的安全！」

　　「所以不顧我的意願？」

　　「我......」

　　「夠了，我不想和你吵架。」對一向溫柔的常欣而言，這已是難得的重話，但見雲仔仍堅持己見，巫女也不願意再講下去，轉身離開。

　　「常欣……」雲仔想追又不敢追，只能苦笑。

　　在這場爭執中，路過的小七噤若寒蟬，看到巫女和村中大夫難得一見的吵架，完全不敢插入，只好悄悄繞道，遠離風暴中心。

　　幾天後，鱗族師相欲星移帶著百年前的真相而來，錦煙霞和金雷村才明白這麼多年的冤孽始末，以及深深的誤會糾葛。

　　「很遺憾，伯祖父他……他確實背叛了你。為了不讓善良的金雷村先人被真相煎熬而自責一生，伯祖父編了一套說詞，讓他們相信所謂的鎮魔榮耀。之後，地脈回穩，高僧進入水脈找到龍涎口，便結合你的力量，逐漸坐化成肉身舍利。伯祖父則在水脈上方，立了一座石敢當，便黯然回到鱗族，找尋代替之法無果，抑鬱而終。一百零八年，只要一百零八年，龍涎口便會完全被打散，成為普通水脈，但一年多前，鎮魔龍脈破損，魔世入侵，確實……不是你的錯。」

　　欲星移帶著懊悔複雜的心情，對原本仇視的對象敘說。

　　「救他！……用我的命，換他安然，你不是要我的命嗎，拿去啊！你拿去啊！」金雷村眾人在房外聽見真相，聽見錦煙霞淒厲的吶喊，都掉了淚，而常欣更是衝入房裡安撫傷心欲絕的白蛟。

　　「奚宣……一步禪空……」百年前後，為了海境和金雷村的人民，佛者廣佈大愛自願犧牲，但對於錦煙霞，是何其無辜。不知是陰陽差錯，還是因果輪迴，錦煙霞最深刻的記憶和糾纏竟都發生在金雷村，又何其痛心。

　　欲星移默默步出門外，對眾人道「替我轉告她一件事，百年之前，高僧需要她的力量，方能鎮壓龍涎口的爆發，何以現在單憑一步禪空之力，便能盡功？也許這一次，不用百年。」

　　雲仔本想送客，便追著師相的腳步過去，卻並未發現人蹤，只在地上發現一個珍珠，藥師的本能讓眼睛一亮「鎮心安神，養陰熄風，清熱墜痰，去翳明目，解毒生肌，是好東西。」至少這人帶來的不全是壞事。

　　返回村內，就見錦煙霞被常欣扶出要離開金雷村，雲仔正要對青梅開口，卻被視而不見，只好默默吞下口中的話，改向錦煙霞問道「你的傷還沒好就要走了嗎？」

　　「嗯，我想完成禪空的願望……」錦煙霞的聲音還帶點空茫，似乎還未從情緒中平復。

　　「那……」雲仔看了眼常欣，苦笑「我跟你走吧，路上照料你的傷勢。」

　　她實在不想再看到青梅這麼冷淡的樣子，而且她也該好好想想怎麼取得原諒。

　　「嗯，多謝你們。」錦煙霞向金雷村道別，反引起村民們的歉意。

　　清伯首先彆扭道「以前是我們誤會你了，對不起啦。」然後快步離去。

　　「對啦，很抱歉那樣對你。」村民們七嘴八舌的道歉，錦煙霞愣愣聽了，眼淚又一次落下。

　　「我……」

　　「我們走吧……」等人稍微平復心情，雲仔握住錦煙霞的手，向眾人道別離開。

　　為避開尚同會的搜索，兩人避開城鎮，慢步走在林中。

　　「金雷村的人都很好，以後歡迎你常回來。」雲仔對同族道，手裡還是牽著對方的手「你也可以把它當作一個歸宿。」

　　錦煙霞感慨在心底「我明白為什麼你會把金雷村當家了。」一個魔族都能被接納的地方，多麼溫暖又讓人安心，輕易地觸動漂泊的魔族。

　　雲仔見錦煙霞的情緒還算安穩，好奇問道「你真的愛上那位大師了嗎？」

　　「一步禪空...就是青奚宣，青奚宣就是一步禪空。」百年來遇到的一直是同一人，愛上的也是同一顆心。

　　「明明是魔，卻有佛緣。」雲仔為同族嘆息，魔佛從來一線間。

　　「因果，是多麼諷刺的辭。」錦煙霞不帶恨意道，雲仔看著變化似乎很多，又好像並沒變的白蛟，笑了笑。

　　「哈......」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錦煙霞抽出手拍拍魔族幼崽的頭，雲仔感覺到來自長輩的愛撫，一時語塞。

　　在早已超過百歲的錦煙霞面前，雲仔確實只是個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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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雲仔其實已經成年了，不過外表看起來很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