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雲仔》凌祁風

123、第 114 章 風緊扯呼

　　（一百一十四）

　　「……是你！赤羽信之介！」殺敵不成，立花雷藏的眼中卻只剩下火紅的身影，深藍的雙眼充斥著仇恨。

　　赤羽沒有回話，沾染了鬼夜丸鮮血的手握緊刀柄，神態壓抑。

　　「咳咳咳……噗！」逃脫生死一瞬，雲仔喘息間咳出大片瘀血，視線卻落在好友手上，渾不在意自己的狀態「信……」

　　事實上，氣息微弱又不斷嘔血的她，才是更讓人擔心的那位。

　　「我一定會保護好妳！」赤羽站在雲仔身前，寸步不讓。

　　喀擦，藥師咬碎了齒間的藥丸，就著自己的血吞嚥後笑了一下「放心，我不會拖後腿。」

　　藥效發揮，伸手一抓，裂羽銃再現，雲仔將斷雲石推入，只聽喀地一聲，機關扣合。

　　她知道信準備突圍，放棄鬼夜丸，在他獨自現身時就明白了，但是……

　　赤羽信之介刀刃一壓，鳳凰幻影展翼，紅色身影迅疾如風，對上立花雷藏，再開一局！

　　砰、砰！

　　悲痛的刀掀起狂風，恨絕的掌雷鳴千嘯，斷雲石彈刁鑽難擋，鳳凰與狂雷廝殺，裂羽銃遠方火線壓制，二對一，立花雷藏卻絲毫不露下風！

　　仇敵當前分外眼紅，此刻忘記追究藥師與赤羽的關係，一心咬斷西劍流軍師的立花雷藏攻勢狠戾，旱雷動天，宛若戰神再世！

　　鳳凰刃上燃火，火光過處，斷雲石彈隨之而來。赤羽雖然傷勢未癒，然而裂羽銃總能及時補足破綻，雙方默契配合，交織成最嚴密的網，無人能破！

　　雷流再次擊破腳邊的碎石，策應輔助的雲仔隨時轉移陣地，補上彈藥的動作絲毫不慢。即便早已疲憊傷重，端著裂羽銃的手仍是穩的，金眸銳利冷靜，只有呼吸節奏難以控制。

　　「赤鳳朱焰！」、「狩雷擊！」

　　又是一輪極招互換，赤羽信之介冷覷離開撤退的路徑，然而立花雷藏雖經幾番戰鬥，氣勢卻不見疲累，一人能當千軍萬馬！

　　不好……

　　藥師聽見的不止是戰場的廝殺，更全力捕捉隊友的呼吸，經脈哀鳴的聲音入耳，順著水銀針殘留的裂縫撕扯拉大，赤羽信之介窩在據點多日不出是有理由的，可是最佳的時機還沒到。

　　不，不能心浮氣躁。

　　砰！

　　趁雷藏踢擊不中，遭赤羽反踩住膝蓋牽制一刻，裂羽銃對著準星又開了一槍。

　　錯腳分離，鳳凰刃步步緊逼，立花雷藏抬手瞬間只有掌心被劃破，斷雲石彈卻正好從中穿透！

　　「哈啊……！」擊中目標的斷雲石墜落壓住了草尖，染上幾滴暗紅。鮮血淋漓的手燃起白雷，抓向赤羽咽喉，後者旋身避開，背對橫刀擋下白靴，然而立花雷藏力道突然再催，赤羽被踹上半空，翻身洩力瞬間，迎面卻是黑壓壓的槍口！

　　嘶──

　　一縷紅髮掉落在地。

　　「就只有這樣嗎？」抓到狙擊死角的立花雷藏在赤羽落地前拉近距離，一下一上貼身拚鬥，傷勢互換，兩人身上的血痕不斷增添，互不相讓「太弱了，你的幫手投鼠忌器，不過如此。」

　　差一點誤傷同伴的槍聲不再出現，是受到打擊了？果然是只會逃竄的老鼠，上戰場卻一點覺悟都沒有，都是廢物！真正的強者不需要同伴，只有弱者，才會和更軟弱的廢物報團取暖。

　　──真是如此？

　　赤羽面色不變，鳳凰刃的攻勢節奏卻加速了，更加凌厲凶狠，每一寸都往險惡處招呼。不知不覺間，兩人逐漸往最初交戰的中心移動。

　　「是時候了──」西劍流軍師刀甩如花，鳳火沿著刀氣蔓延，在一瞬間爆炸「朱凰蝕炎！」

　　立花雷藏八雷禁絕已經上手，卻在此時，以為短時間不會再現的槍聲再起，斷雲石彈後發先至，穿破火焰而來。

　　這又如何！

　　破空聲越來越弱，狙擊手早已疲軟。分出一道雷流擊飛斷雲石，立花雷藏不在乎雕蟲小技，凝神應付赤羽招數。

　　然而，當雷流在身前不到一尺處撞上斷雲石，後者立刻爆炸開來，不合體積比例的濃厚粉塵驟散，正當其衝的立花雷藏頓時一懵！

　　緊接而來的火焰與近距離的雷電交錯，高溫高壓急速擴散，剎那間連環引爆──

　　碰────！！！

　　雲仔同步做出無聲口型，眼中倒映著一手締造的煙火。

　　以及絢麗的火花下，掩蓋的另一個傑作。

　　爆炸下同一時間，最後一顆彈藥已悄然飛至最終席位。藥師悄然無息佈下的後手連點成線，小範圍的陣法沖天而起，頓時厚重濃霧四起，偷天換日，遮蔽五感，封鎖氣息！

　　「風緊，扯呼～」

　　捨棄範圍與時效，五秒內最大程度屏蔽了追蹤。趁此時刻，雲仔一把抓住相當靠近陣法的赤羽，為避免掌心的血跡滑開，握住的力道格外用力。

　　為剛才的精采配合，藥師愉快地向好友眨了眨眼，同時不忘讓斷雲石挑起鬼夜丸的身軀，將身法提至極限。

　　跑囉──！

　　四、三、二、一……

　　「啊啊啊啊啊啊！！！」衣袖殘破滿面劃傷，怒火中燒的立花雷藏內元大肆破壞，雷電亂竄，誤傷了幾個見戰鬥結束試圖靠近的血扇流忍者，直接搗毀陣法炸成碎屑。而壓抑不住的傷勢和憤怒，氣血上湧，頓時一大口血嘔出，濺濕了大片草皮樹根。

　　噗──

　　喘了兩口氣，立花雷藏隨手抓來一個小兵「幻姬重子在哪個方向？」

　　＊

　　「呼呼…哈……」

　　好不容易藏到無人的大樹後，藉著夜色掩藏行跡，三個身影疲憊地倒下。

　　踉蹌著仰倒在寬厚的樹幹上，雲仔劇烈的喘息，血腥氣瀰漫於胸腔，嘴角的血流浸濕了衣襟，她卻邊咳邊笑。

　　「咳咳……又耍了雷丘一次，要被標紅名了哈哈哈……」

　　赤羽將鬼夜丸的身軀安置在樹根間的洞穴，見藥師為了多帶一人脫力的連手指都在微微顫抖，心下嘆息。

　　「凝神。」赤羽信之介扶起雲仔，暖洋洋的真氣貼著後者背心輸入，淺淺的白霧在兩人中間瀰漫，月夜下，萬籟俱寂。

　　「行了。」沒多久，恢復一點力氣的雲仔叫停，轉頭看向還很想繼續的好友「我不要緊，休息一下便好了。」

　　懶洋洋地揮了揮手，雲仔從身上摸出百草蘇生丸，自己吞了一顆，也分給赤羽一顆。吞下後，赤羽明顯感受到內息源源不絕的運轉，一股柔和的生機自丹田而生。

　　「信的反應真快，哈──」自力更生止血的藥師見他沒怎麼被爆炸波及，便笑道「什麼時候發現的？」

　　「最開始的配合，赤羽就明白雲仔不可能失手。」既然失誤，那只可能是提醒「回想彈道的特殊處，赤羽也略通陣法，自然發現了雲仔設下的陷阱。」

　　豈是立花雷藏口中的軟弱，這漂亮的一仗讓參與者熱血沸騰。若是他沒反應過來，只怕就和立花雷藏同等甚至更重傷勢了，這命賭的……

　　值得。

　　藥師輕笑，眼神閃亮亮「不愧是軍師大人。」

　　不須言語暗示就能明白意圖，是最棘手的敵人，但成為隊友時也是最靠譜的。可以說，如果是劍無極在此，她就換一種博命的策略了。

　　只是……無論怎麼樣的精采配合，人力終究有窮盡之時。

　　「鬼夜丸……」雲仔瞥了眼雙眼緊閉的鬼夜丸，後者雙手自然垂放身邊，彷彿睡著了，安詳的進入永恆的夢境。

　　赤羽沉默了一陣「他是為了西劍流犧牲，沒有遺憾。」

　　「我們會帶他和其他人一起回去的。」雲仔猶豫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後者垂眸嘆息。

　　沒有時間放任自己宣洩情緒，赤羽扣住肩上的手，克制地汲取氣力「鬼夜丸掩護其他人撤離，我們要在血扇流之前接應。」

　　「愛靈靈和小誠恐怕和他們失散了。」雲仔沉吟，道「分頭？」

　　「嗯，立花雷藏被拖住，恐怕是幻姬重子負責追蹤圍困。」估計立花門主被他們拖住的時間，依其性格不會有其他門派支援，赤羽讓藥師避戰，撤退優先「她擅長的幻毒對妳而言不是問題，但小心為上。」

　　「明白。」

　　將鬼夜丸暫時安置在附近，確保不會被發現，兩人協力清除一路殘留的痕跡，觀察其他人的動向。

　　一紅一褐穿梭在林間，月光透過樹枝灑落滿地。

　　──「雁王、凰后、藏鏡人……好友還有什麼驚喜是赤羽信之介不知曉的？」

　　──「這個嘛……誒嘿～！」

　　＊

　　然而困難的是，愛靈靈和小誠的氣息斷裂在半途，不論雲仔和赤羽怎麼找，彷彿有人截斷了空間，切割出一塊空白，讓線索斷層。

　　幸好，兩人分頭從來時的大方向搜尋，雲仔總算趕在立花雷藏之前找到其中一條撤退路上的西劍流眾。攜帶的物資早已丟棄，索性命仍在。

　　忍者們也認得幫助他們很多的藥師，後者出手掩護眾人的行徑，而干擾追蹤，正巧是她擅長且熟練的手段。

　　不過血扇流也非任人愚弄，在幾次追蹤不了了之，就知道必定有人出手了。這次掃尾的風格與過往不同，血扇流的忍者連忙稟報幻姬重子。

　　「痕跡只到這裡。」重子緩緩起身，油紙傘下臉龐冰冷而美麗，歛鋒的殺氣很好的收納在傘下「新的援手加入，但人猶未遠。」

　　他們來的正及時。

　　岩石後方，大樹前正巧有一塊藏人處，雲仔和兩個忍者藏身此處，觀測幻姬重子等人的動向。

　　忍者很緊張，心跳的藥師都聽得見，汗水濕潤了包頭的布料，又滾落衣襟。

　　雲仔向他們眨眨眼。

　　紛雜的氣息離他們越來越近。

　　「──在這裡。」看不見，聞不著，但來自頂尖暗殺者的嗅覺，讓幻姬重子目光鎖定了不遠處的岩石。

　　如果是她，就會往這邊藏。

　　幻姬重子不過兩步，便注意到角落露出的一抹衣角。兩隻髮簪早已夾在手中，一前一後疾射而出！

　　叮！

　　慢一步射出的髮簪後發先至，打在前一個上，發出清脆聲響。髮簪加速跳回下必中衣角主人的心口，而另一隻穩穩插入欲脫逃者的腳背！

　　然而，當幻姬重子靠近時，卻發現那不過是被遺棄的全套衣物，髮簪將單薄的衣裳釘在岩石上，衣襬隨風飄盪，鞋履旁腳印凌亂。

　　幻姬重子瞳孔一縮。

　　──是誘餌！

　　「啪、！」

　　力道之大，重子不由偏過頭，左臉立刻紅腫起來，在白皙的皮膚上特別顯眼。

　　她沒有伸手摀，默默地低頭無言，臣服地露出背後衣領下的脖頸。

　　「廢物！」

　　還以為抓到了老鼠尾巴，立花雷藏到來時大失所望，怒罵幻姬重子。

　　「是…是重子失職。」

　　「……」嘶。

　　不遠處的雲仔和西劍流忍者們大氣不敢喘，雲仔更是心中苦笑，只能偷偷地吐槽雷丘老闆和俏秘書殺手的鬼畜相處模式。

　　雖然雲仔巧妙騙過了幻姬重子，然而離順利結束就差那麼一步……禍不單行，立花雷藏居然來了！

　　作為剛剛從雷丘手裡奪回性命的藥師，此刻更是緊張。

　　牙敗……

　　＊

　　半臉狐面遮臉，神秘又詭異的紫袍男子看著從天而降的兩個身影似笑非笑，直到空間的異變平息，他才緩步靠近。

　　然而趕過去擋在前面的月牙誠卻露出幼獸在陌生環境警戒齜牙的表情，聲音充斥著驚恐的哭聲「你不要過來！走開！！」

　　男子停步。

　　「……別怕、別怕，我只是路過的好心人～」展開的摺扇搖了搖，他哄道，視線滑過全身炸毛的小朋友，落到小朋友身後趴著的人身上。

　　──嗯？是她？

　　男子挑了挑眉「看起來她的狀況不是太好，需要幫忙嗎？」

　　「……」可怕的敵人乍然消失，鬼叔叔也不見了，又突然多了一個陌生人……才不到五歲的月牙誠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確定該不該讓陌生人靠近。

　　見小朋友不知所措，男子很自然地直接走近查探愛靈靈的狀況，至於小朋友的應激反應則被輕描淡寫的推開一邊。

　　「小朋友，你的娘親還沒掛，你哭早了哦。」男子手指翻了下愛靈靈的眼皮，又貼在脈搏處感受片刻，直接轉頭對小誠道。

　　「大哥哥，你說阿娘無事！？那為什麼小誠怎麼喊都沒反應？！」小誠淚眼汪汪，發現對方似乎在幫忙，不像是有惡意，也盡量不給好心的大哥哥造成干擾。

　　「只是昏迷而已。」男子手指觸碰露出的掐痕印記，收回「是不是一個很兇很兇、還會放電的壞人做的？你們……是被追債了嗎？」

　　在他眼中，落魄的小幼獸毛整個炸了起來，眼睛瞪大猶如銅幣，既可憐又可笑。

　　「你是誰？你把壞人弄去哪裡了！？」

　　現在才想到要問嗎？男子想笑。

　　不過他很敏銳的抓住小朋友的認知，歪頭發出疑惑的聲音，回憶剛剛的畫面，低頭看看沒有異狀的愛靈靈，起身走向小小的身影。

　　探究的視線盯得小誠發毛，本就緊繃的神經，隨著籠罩過來影子步步進逼，精神被逼至極限的瞬間…

　　無聲的閃光──！

　　黑色的眼珠轉紅，緋紅的光芒散射，不過眨眼間的一剎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再度從原地消失！

　　這一次，小空清楚的看見了整個過程。

　　「嗯──」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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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赤雲並肩作戰！原本第一次應該不在這裡，不過下一次就遙遙無期了，畢竟我們家小雲仔不是戰鬥人員w
至於俏如來……嗯目前好像只有互相捅刀的待遇，比劍無極跟鳳蝶還慘哈哈哈哈哈

雲仔：在下只是一個柔弱的藥師而已～
俏如來：雲仔說的都對。（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