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雲仔》凌祁風

109、第 101 章 打上花火

　　（一百零一）

　　「行醫道，除痾懕，靈應何能解癡纏。雲途渺，金雷念，魔佛從來一線間。」

　　──怎麼回事！？是誰！？

　　陰森森的地牢毫無徵兆地突然響起幽幽的回音，是多恐怖的一件事，

　　望月咲從來對妖鬼嗤之以鼻，然而即使在第一時間便警戒起來，旋刃緊握手中，四顧卻完全看不見其他人影和氣息。

　　回望被鎖在牆上赤羽信之介，也是一臉七分驚愕模樣，再加上三分疑惑。

　　不認識？

　　「哪來的宵小，裝神弄鬼，還不給本姑娘滾出來！」

　　毫無動靜。

　　「藏頭藏尾，反正肯定是要來救人的吧。出不出來都無所謂──本姑娘的血牢從沒人能全身而退！」望月咲哼了一聲，直接靠近了赤羽，旋刃就要直接往肩膀處砍了下去。

　　──「呵。」陰測測地輕笑「可是我不是人啊～」

　　鏘、…！

　　眼角瞥見黑影一閃，望月咲早有準備地旋身擋下銀光，趁機會看清了來者和左手中的短刀。

　　「原來只是一個小姑娘，本事不大，膽量倒是不小。」望月咲冷笑，無預警地膝蓋一抬，直接踹了下去。

　　「──小心！」

　　雲仔沒料到小人路數，但反應卻只有更快。

　　第二把短刀翻上手，往下直直刺入肉中，濺起的血花在空中飛揚，宛若盛開的彼岸之花。

　　「啊！」

　　「太慢了。」

　　短刀不過寸尺，不長，但刀鋒所到之處，就是她的天下。

　　藥師一招得手，立刻架開了旋刃，棄了刀的右拳倏地正中望月咲的腹部，趁後者身勢不穩俐落地鎖死關節，望月咲眼前一花，人影才消失在視野，外露的的脖頸就是一涼。

　　怎麼可能！？她竟然完全沒反應過來！

　　「軍師大人不用擔心，區區一個老阿姨──不過如此。」

　　一具柔軟溫熱的軀體靠在背後，鼻息噴灑在皮膚引起了一片雞皮疙瘩，望月咲整個僵立著，被短刀抵住的脖子冒出了一絲紅線，滲出了圓潤的血珠，如同一身衣服般豔紅。

　　「妳、！……妳是誰？不是西劍流的人？」望月咲憤怒道，悄悄移動美艷華麗的指甲片。

　　──她的人呢？！反應再慢這麼久也該滾過來了！

　　「不用等妳的屬下了。」雲仔靠在她耳邊悄聲道，卻看著赤羽眨了下右眼，後者見狀，心底也浮起了笑意「哎呀？妳還帶了點小毒──不好意思，這邊解毒是專門科的～」

　　就別班門弄斧了。

　　被接連挑釁的望月咲怒氣節節上升，卻還未失了理智，微微側頭道「血腥味不夠重，妳只是隔離了他們。不直接殺掉所有人，是妳的能力並不足以一敵五十，根本不敢鬧大吧──？」

　　察覺到赤羽似乎緊張地動了動頭，望月咲對推測的把握又增了幾分。

　　「哦？」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反威脅「是有幾分聰明，但……」

　　手刀重速地砍上後頸，望月咲頓時不甘地昏了過去。

　　「──我沒興致跟妳玩。」

　　冷淡地直接任人摔在雜亂的地上，抽回了自己的短刀，又是一波血跡濺上了牆角，與暗沉的污漬融合成一片，再添不詳。

　　少了阻礙，血流頓時歡慶地爭先湧出，雲仔無視了跨過去，上前劈斷赤羽身上的鎖鏈「為什麼不讓我殺了她？」

　　原本短刀已經要劃下去了，卻被赤羽阻止，只能退而求其次。

　　「過去西劍流犯下太多罪孽，她的親人是當年西劍流修煉禁術擒百童煉化之時，抵抗被我們格殺……她也只是一個受害者。」赤羽輕咳幾下，創口血淌涓涓，卻仍堅持開口說完「雲…雲姑娘，妳怎麼會在這裡？」

　　受害者都這麼講了，她還能如何？

　　雲仔抓住了他的手腕，對他的狀況眉頭深鎖「說來話長，先離開再說。」

　　兩把短刀回鞘，暫時別在腰後，藥師取了百草蘇生丸放至嘴邊讓赤羽嚥下，這是她離開中原前研製的內服傷藥，能在一刻間激發源源生機而不傷本身，不下於魯缺最後服用的那種澤竭最後生命力的效果，藥力卻溫和了百倍，可謂千金難求。

　　但赤羽眼睛眨也不眨地直接吞下，還是讓她呆了一瞬，隨即笑道「軍師大人不怕我下毒？」

　　……啊、說了廢話。

　　反應過來的雲仔連忙在赤羽開口前搶著轉移話題「如果霜和神田不在這裡就直接走，軍師應該沒有眷戀上這片地牢吧？我要毀了它哦？」

　　真得來個愛上鞭刑女王的劇情就是驚悚鬼故事了。

　　「哈，說笑了。」赤羽輕笑地搖了搖頭，順著略過下毒的話題，察覺藥師完全不在意被守衛察覺的態度，手段能力似與以往大有不同「依照望月的心性，若擒得他兩人在手，定以兩人的性命威脅羞辱於我。」

　　說話間，雲仔已經扶穩了赤羽虛弱的身體，乾脆俐落道「那好，走！」

　　百目忍族的普通忍者對幻術毫無所覺，雲仔帶著赤羽大搖大擺地踏出洞口時，她停下了腳步回首望著吃人的山洞。

　　「雲姑娘？」

　　「我不喜歡這種地方。」此時，雲仔身上一顆斷雲石也沒有「是非常、超級、絕對地討厭。」

　　被打斷了對望月咲的下手，雲仔心裡也憋著氣未發。

　　「這本就不是什麼好所在。」也許是因果報應，從前的西劍流……這是他們的罪。

　　收回了視線，雲仔還是把心神放在傷者身上，趁著夜色與樹林遮掩，小心地扶著後者遠離了囚禁之地。

　　＊

　　立花雷藏派了幻姬重子去殲滅西劍流，自己則提著後者獻上禮物，要找望月咲一同分享今晚的喜悅。

　　如今西劍流不堪一擊，血扇流這一戰必勝，他們的稱霸之路是更穩了。

　　然而，這樣的心情在遠遠聽見百目忍族慌亂的動靜時削減了，察覺有異的立花雷藏立刻加快了腳步。

　　──咲！

　　立花雷藏找到了人，他捧在心上珍視的姑娘躺到在地，身上的艷紅是如此刺眼。

　　「…赤羽信之介！！哈啊──！！」

　　怒吼長嘯，斥雷斬空！

　　體表肉眼可見的光斑越演越烈，激動的情緒一爆發，霸道無匹雷光也衝天直上，來不及逃跑的忍者瞬間被煙滅在一片青白中。

　　雷霆霹靂的怒火，你承受不起啊！

　　＊

　　樹林間，雲仔和赤羽穿梭而過。而在天空敞亮的那一刻，所有生物都為之震懾。

　　「哇，真的有雷丘？」遠眺的雲仔特別懷念起夢虯孫的口頭禪。

　　「立花雷藏。」赤羽抿了抿嘴角「血扇流流主白夜丸，功體強硬霸道。如果遇上，妳先離開，殘忍聯盟不會要我的命。」

　　「嗯，不會死，會生不如死。」雲仔呵呵笑道「別想讓我獨自逃跑，就算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藥師，要帶個人走還是綽綽有餘的。」

　　「雲姑娘……這是西劍流背負的恩怨，不該牽扯到他人。」赤羽不放棄的繼續勸說，他這樣的狀態只是累贅，不如放棄自己，留得青山，還能通知伊織再來。

　　雲仔強硬地抓緊了赤羽不讓他掙脫，扶著繼續前行「我救我的友人，也與其他無關。」

　　「但……」

　　「──你們一個都跑不掉！呀啊──狩雷擊！！」

　　驟然出現的不只有雷公嗓，還有逼命的雷流襲捲而來！

　　在寒毛豎起的那一瞬，雲仔及時轉身，護住傷患……

　　──「翼望七訣．花醉人間蔭！」

　　雙翼交叉結成羽盾，正面接下這一記！

　　──碰！

　　悶哼一聲，雲仔後退一步，深呼吸下平復翻湧的血氣。

　　果然是那位張狂的雷公嗓。

　　「雲姑娘！」

　　「沒事。」雲仔心疼地摸摸邊緣焦捲的羽毛，收起後對面前棘手的敵人嚴陣以待。

　　「還有點本事，但……不過如此！」立花雷藏雙手雷光交織，電弧閃爍跳躍，氣勢磅礡。

　　「這隻雷丘真不可愛。」雲仔轉頭對赤羽正色道，後者面露無奈。

　　「雲姑娘，注意了。」

　　「放心！」雲仔反握雙刀，交叉於胸前，在立花雷藏的攻勢前嚴守陣地，不讓任何攻擊有機會越過她。

　　「八雷禁絕．鳴雷吼！」

　　「翼望七訣．烽火燼殘霜──」

　　沒有多餘的試探，立花雷藏一起手就是極招，反應迅速的雲仔同樣跟上，功體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爆發！

　　前者雷霆之力匯於掌上，刺啦聲不絕於耳，後者也不甘示弱，雙刀紛飛迴旋於身側，鋒刃上燃起的幽藍焰火硬生生撞上青白雷電……

　　萬物聲音靜止了一瞬──

　　──轟然、爆開！

　　嘭────！！！

　　樹林被波擊倒塌，中心的武者卻屹立不動，隨即，拳與刀再度交接！

　　是生死之間的性命相博，是內元無斷的衝擊較勁，殺氣沉、力萬鈞！

　　刀在心中，意隨心動，身影過處處處是刀，刀風、刀影、刀氣，是無處不在的一刀，也是全心全力的一刀！

　　──鏘！！

　　虎口被震出血跡，只剩左手最後一把短刀，翻身拉開距離的雲仔朗聲對立花雷藏喊道「雷丘，如果不回去找那女人，你一定會後悔。」

　　……呀，刀幾乎都被打壞了，這幾把可是由廢蒼生前輩出品的真材實料。

　　她是不知道他們有什麼關係，但她發現了立花雷藏很重視望月咲。

　　有情感，就能利用。

　　「哼！」立花雷藏嗤之以鼻。是警告又如何？威脅又如何？只要全殺了，什麼威脅都不重要！

　　然而，雲仔直接打碎這個想法。

　　只見在雷丘衝來前她深吸一口氣，右手攤掌平舉，眸中冷光一閃，接著──

　　……地面的小石子開始跳動，大片大片的鳥雀被驚飛，樹葉婆娑著莎莎作響。

　　──用力一握！

　　剎那間，彷彿有數十顆炸彈同時引爆，但目標不是立花雷藏，而是……

　　──在他們來處的方向，一聲巨響，響動雲霄！

　　轟、──！！

　　霎時間地動山搖，落石坍踏，驚叫四起！那一邊竄高的火勢大口吞噬著洞口附近的樹林，一大塊山體被炸裂，碎石大塊大塊的崩塌翻滾。

　　強烈的餘波衝擊甚至蔓延至此地，他們望過去看不清全貌，卻能肯定那場面的觸目驚心。

　　從天空往下看，整座山宛若被挖去一湯匙，半腰處凹陷了下去，被裝上火焰的利齒，宛如地獄！

　　「妳！！地牢…咲！」

　　立花雷藏怒極，更慌極！

　　這一瞬間，面前陌生的女子仇恨值遠超一邊的赤羽信之介！

　　「說了拆就拆，當我開玩笑？」雲仔微微喘息，哼了一聲，終於釋放了那口氣「如果你不希望那女人死在山塌中，就該知道怎麼選擇。」

　　她抬袖隨意抹去了汗水，蒼白的臉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頭對身後的赤羽笑了笑，眸光明滅。

　　「──送予軍師一場再會的禮花。」

　　爆炸高壓的強風吹亂了髮，卻吹不散傳入耳中的聲音，燃起的火光照亮了夜晚的天空，卻壓不過那雙煜煜生輝的金眸。

　　「闊別日久，當真……刮目相看。」

　　＊

　　「妳、該死啊──！

　　八荒雷殛戰雷破曉！」

　　──！！

　　舊仇未滅，又添新恨，立花雷藏的怒火佔滿了腦袋，拚命地匯聚雷霆之力，爆雷剎那間如雪花般密密麻麻地撲向藥師倆人！

　　另一邊。

　　褐翼展開，遮天蔽空──

　　「風塵吹落半城花。」

　　──滿天紛飛羽毛同時硬化橫豎，在輕柔的命令下鋪天蓋地的破空飛去，銳利、更含刀氣！

　　疏疏密密的羽刺不斷削弱雷流的威力，如飛蛾撲火般紛紛從尾端蔓延焦黑化作齏粉，最後，雲仔短刀斜揮而上，在半空劃出冷然的弧光，刀雷相接！

　　強撼的衝擊連綿不決，雲仔死死抵住刀鋒，虎口血跡再度蔓延，腳尖漸漸劃出一道深軌。她一步不退，沉聲長喝，握刀處不斷地閃爍著綠芒，直至破開動天旱雷，銀刀順勢甩向側後，餘勁在地面切出深不見底的刀痕！

　　「咳、咳！」正面交鋒，藥師稍遜一籌，但她絲毫不怯，只喘了兩下便單手持刀伏身衝上，以無匹的速度直刺對方咽喉。

　　雷丘的功體破壞性是前所未有的強大，傷人，更傷身！

　　突來爆炸能讓他退回是最好，不退也在意料之內……

　　雲仔盤算著戰局節奏，卻沒料到，會在一念之間急轉直下！

　　──在她離開赤羽身前的那一瞬間，一道流星和她擦身而過，在眼尾劃過凌厲的銀線，往目標而去！

　　意外偷襲，赤羽及時右步一退，但躲過第一道，卻沒躲過更刁鑽陰險的第二道──

　　銀芒沒入胸口！

　　「啊……」在鞭打中都一聲不吭的赤羽竟被痛地粗聲喘息，跪倒在地微微顫抖，手掌在地上抓出五指的印痕。僅僅一根細如毛髮的長針，卻折磨地讓人宛如身在血獄，七竅升天。

　　雲仔一驚，回頭「軍師！──是誰？！」

　　「看哪呢？」

　　什、！？

　　立花雷藏一掌雷鳴擊中分神的藥師，極端強硬的根基衝擊，後者頓時倒飛在赤羽一旁跌落在地，咳血不止，如折翼的鳥雀，拚命掙扎再起……

　　「八雷禁絕──」

　　但另一側飛來的旋刃，狠狠穿透了腰際，打散了凝聚的功體，將她釘在地上。而此時，立花雷藏的天鳴黑雷網已經近在咫尺，不詳的黑色雷電佔據了雲仔整個視野，冷汗滑過額角，瞳孔緊縮，卻避無可避！

　　糟、……

　　──整座山林都被雷光映成青藍色，電流尖銳的刺啦聲響徹雲霄！

　　整個世界一頓……

　　噗、嘔──

　　鮮紅的血液灑了滿身，溫熱不斷刺激著體表，指尖卻掩不住剎那間的冰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喉嚨有沒有震動出聲音……

　　「軍、…軍師……？」

　　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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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誒嘿，翻車了（頂鍋蓋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