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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4.13) ...

  •   自从那一日下朝后,曹缺说了那一段似是而非的话,乔仲岑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御史台遇到的阻碍渐渐变多了。

      以往御史台是萧桓鼎力支持的,人人都避其锋芒,除开世家掌握的那一部分,其余朝政皆有御史□□断专行。然而现在,乔仲岑渐渐察觉到了那股滞感,就连御史台内部,仿佛也有了些许的暗流涌动。

      他亲自在御史台坐镇数日,连夜里都住在兰台,几夜未合眼,驱走几个动了歪心思的,才将御史台稳住了。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毕竟他与萧桓的身份不同,萧桓是天子,天子足不出户半月,这对天子的支持者而言,乃是动摇人心的事情。偏偏天子的病症不可为外人道,只能隐忍不发。

      乔仲岑从御史台出来,拧着眉心,往雨桐殿去。

      雨桐殿是原先乔姬的居所,乔姬去世、长公主外嫁后,雨桐殿渐渐就冷清下来了。尤其是萧桓入住青乾殿之后,雨桐殿更是再无人居住了。

      但是这一回萧桓养病,萧宜容直接选了雨桐殿,这里偏僻,也清静得多,对萧桓养病是好事。

      他进了殿,先看见廊檐下坐着的姐弟俩,萧桓的脸色比起从前好了些,但是精神怏怏的,感觉没睡醒一样。一旁的萧宜容垂首绣着香囊,微微侧着头,似乎在于萧桓说着话。

      萧宜容先发现了屋檐下站着的乔仲岑,抬头看他,一双美目轻轻一弯,“阿岑来了。”

      萧桓打了个哈欠,也看过来,随意同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乔仲岑走近,萧桓便问道,“这些日子朝中如何了?”

      乔仲岑还没开口,先被萧宜容制止的瞥了一眼,她接着又转过头,从石桌上取了汤药来,语气淡然道,“该喝药了。”

      萧桓顿时便萎靡了,苦兮兮将药灌下去,末了眉头鼻子都皱了成一团,被一旁的宜容塞了一颗甘草丸才好了些。

      萧宜容见他乖乖用了药,表情温和了些,又把手中绣到最后的香囊收了个尾,然后塞进了萧桓的手里,一边催促他起身,一边道,“行了,你要的香囊绣了给你了,回屋歇息吧。”

      萧桓当然不想回屋,但面对着长姐淡然的表情,愣是不敢说话了。他本就心虚于碰了寒食散,这会儿哪还敢惹怒长姐,只能乖乖起身回屋去了。

      看不到萧桓的身影了,萧宜容才招手让乔仲岑在她身边坐下,询问他,“怎么了?方才见你蹙眉,可是遇着什么难事了?”

      乔仲岑下意识隐瞒了自己遇到的那些事,在雨桐殿的日子,是他这一辈子最怀念的时光。少年时,他与萧桓在雨桐殿偏殿的小书桌上读书习字,天气晴朗的时候,长公主会拉着他们出来,怕他们念书坏了眼睛,便借口要做桃花粉敷面。他与萧桓上蹿下跳采着鲜嫩的桃花,风度尽失,而长公主则在树下笑望着他们。

      他现在都还记得,晃落了满地的桃花,云霞璀璨,长公主垂顺至腰间的长发,银质发簪间,蹭了一片粉白的桃花,晃得他花了眼睛,动了心神。

      而现在回到了雨桐殿,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乔仲岑微微笑了一下,一派自然,抬眸认真道,“没什么事,我惦记阿桓了,所以来看看他。”

      萧宜容笑了一下,替乔仲岑沏了一杯茶,“他这几日乖了不少,我实在不明白,他这样的性子,怎么会去用寒食散的。这东西不过是骗人骗己罢了。”

      乔仲岑没有接着这话往下说,只是静静抬头看着萧宜容。

      两人又坐了会儿,乔仲岑便起身走了,宜容送他到门外,又嘱咐道,“朝中的事还要麻烦你了。”

      乔仲岑没说什么,只是坚定点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这算什么呢,比起眼睁睁看着长公主死在北魏,眼下遇到的这些算不得什么。

      就在南晋朝廷内部倾轧的时候,此时的边界也不大安宁。

      一个月后,古丘世子回到北魏之后,还未来得及进宫觐见北魏皇帝,先被古丘王狠狠用鞭子抽了一顿,抽的血肉模糊。

      古丘世子是古丘王妃的独生子,颇得王妃的宠爱,才长成了这幅骄纵无用的性子,偏生古丘王妃母族势大,听闻世子犯下大错,却不肯眼睁睁看他受罚,跪着拦住了古丘王,泣泪道,“王爷,谆儿知错了,王爷息怒……”

      古丘王哪敢对王妃动手,怒到了极点,将鞭子抛了出去,颓然道,“王妃,我知你疼爱这逆子,那我们一家子都跟着他一起死吧。”

      “这……”古丘王妃慌了神,一边又觉得爱子只是被狡诈的南晋人给骗了,一边又想起了说一不二的皇帝,顿时也愣了,“那王爷……王爷我们怎么办啊?”

      古丘王闭着眼思索,片刻后狠狠咬牙,“为今之计,你若是想要保住这逆子的命,也只有拜托你父兄出手了。”

      古丘王妃一愣,还没转过来,就听古丘王继续说道,“城池是决计不能给南晋的,若是你父兄能夺南晋一城,以城换城,至少我北魏无大失。若侥幸还有余,在陛下跟前,我们古丘王府也能戴罪立功了。皇帝的性子,你我都清楚。”

      古丘王妃立即起身,“我这就写信给我父兄!”

      随着古丘王妃一封家书寄到,王妃父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外孙丧命,两人在营中商议了一夜,第二日便奇袭溷城。

      溷城位于南晋边境,七八年前都是兵荒马乱,自打南北和亲之后,此处倒是安生了许多。渐渐的,连守城的将领都有些许的松懈,竟当真让奇袭得逞了,一退数十里,连带着三大粮仓中的一个落到了敌方手中,另一个还被烧了大半。

      还未开始打仗,先被粮草丢了大半,溷城将领再怕受罚,也不敢隐而不报,匆忙派人进建康了。

      消息传进宫里的时候,乔仲岑正忙得焦头烂额,眼下本就是多事之秋,溷城之难传进建康,更是扰得众人心气浮躁起来。

      曹家还未有异动,然而乔仲岑知道,曹缺这是在等,在等萧桓出面。但是萧桓是决计不可能出面的,他此时正到了关键时候,前几日乔仲岑曾去雨桐殿看他,整个人都瘦脱了形,萧宜容一碗碗补药喂下去,都不见效。

      这个时候的萧桓,就是出了雨桐殿,也不能见人的。更何况,到了这个时候,若是放弃,便是前功尽弃,乔仲岑视萧桓为兄弟,当然不肯。

      乔仲岑将那奏折一丢,转身便往舒家去了,舒家是舒绍卿来迎的他。

      乔仲岑焦头烂额,但舒绍卿却是悠闲自在,在亭中饮酒,身旁还有美貌的侍女相伴,好不自在,见了乔仲岑懒洋洋道,“中丞大人如何有空来府上?真是稀客。”

      乔仲岑为人自持,洁身自好,对舒绍卿的风流模样心下不喜,微微蹙眉,转念想到自己的来意,倒是收敛了神色。

      然而舒绍卿这人是个人精,看一眼就明白了,这位老古板似的中丞大人怕是又在嫌弃他了。拂拂手驱散侍女,舒绍卿坐起身来,手腕支着头,靠在栏杆上,一手去摸怀中狐狸的脑袋,等着乔仲岑开口。

      乔仲岑略自在了些,将溷城之事说了,然后道,“还请少府拨粮。”

      舒绍卿听了眉头都没皱,轻笑着睁眼说瞎话,道,“这怎么行呢。中丞大人莫为难我了,拨粮又不是几匹绢布的事情,陛下不出面,我怎敢妄动?毕竟,我可不像谢家,谢羡是陛下的妹夫,我可与陛下搭不上什么关系,怎敢冒这风险?”

      乔仲岑早猜到了今日不容易,听了也不急,徐徐图之,然而无论他如何说,舒绍卿仍是漫不经心摸着怀里的狐狸,然后回他,“舒家是臣,哪有臣子越过帝王办事的,这事,中丞莫要为难我了。”

      乔仲岑见他油盐不进,未免有些动怒,隐忍怒气,道,“那舒大人想要如何?”

      舒绍卿眯着眼笑了一下,又去摸怀里的狐狸,侧着头懒散道,“这事也怪不得我,天子威重,我与天子只有君臣关系,这风险我冒不得,舒家也冒不得。”

      见乔仲岑沉了脸色,舒绍卿反倒笑得漫不经心,“当然,若是我与天子并非只是君臣关系,那兴许我就改主意了……”

      乔仲岑这时早已彻底恼了,冷笑一声,转身出去了,刚到拐角,又听到身后传来舒绍卿懒懒散散的声音,“乔大人若是改主意了,可以来我府里。我静候佳音……”

      出了舒家,乔仲岑回到御史台,御史台的臣子一见他便急匆匆上来道,“宜郡公告病了,说是犯了旧疾,明日早朝告假了。”

      乔仲岑脚下不停,径直越过庭院,波澜不惊道,“宜郡公有疾,陛下担忧,派御医去为宜郡公诊治。”

      臣子赶忙应下,面露喜色冲了出去,往御医署去了。

      然而乔仲岑的脸色却不如何,曹缺此人老谋深算,他若是有心装病,别说只是个御医,就连把神医请到府上去,也没用。他偏偏在这个时候告病,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怕是得知他在舒绍卿那里碰壁,所以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思了。

      就像他说的一样,筹码只有一个,给了谢家,舒家就落了空,给了舒家,谢家迟早要翻脸。

      但是,他怎么会把长公主当做筹码?!长公主想嫁给谢羡,他便绝不会违逆她的心意,舒绍卿再如何,他也不会让他得逞。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日份的更新,今日份的更新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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