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长公主（穿越）》白鹿谓霜

58、第 58 章（4.5）

　　这个春天仿佛十分漫长，且难熬起来。

　　这大概也与太皇太后的病有关系，宫里的气氛总是很压抑，御医每每磕头请罪，磕到后来，连萧宜容都看不过眼了，亲自到萧桓那里去说。

　　“别为难他们了，他们不敢说治不了，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治。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嗑出个好歹来，反倒给祖母面上抹黑。就这样罢。”

　　萧桓近来听话的很，听阿姊这么说，立马应了下来。

　　萧宜容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倒是笑了一下，道，“柳家女快进宫了吧？”

　　提起这个，萧桓表情变得不悦，“快了吧，吉日已经定了。”

　　原本祖母病重，这时候压根不是成亲的好时机，可是朝臣们逼得紧，就连柳家也暗地里递了话进来，没敢往萧桓那里去，倒是从萧宜容这里下手，说是女儿家的花期短，求她多劝劝萧桓。

　　萧宜容知道，柳家这是听到了消息，打听到皇祖母病重，生怕她熬不住去了，萧桓又要守孝三年，本朝重孝，萧桓守三年是极有可能的。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柳家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只盼着早些将柳家女送进宫里来，一切尘埃落定才好。

　　柳家女进宫的日子定在了下个月的十五，因为定的匆匆忙忙的，且萧桓又因着心里膈应柳家的做派，并不在这事上劳心费力，只吩咐下面的人自己看着办。

　　萧宜容出了青乾殿，又去了兰台，兰台是御史台办公的场所，因着兰又高洁忠诚之品行，御史台办公的殿被称为兰台，又叫兰殿。

　　宫人匆匆进去传话，片刻功夫，一身朱红官服的乔仲岑便出来了，眉目中带着浅浅的倦意，脸上却带了笑。

　　“公主来了。”

　　他以前唤她长公主，后来萧宜容成了九公主之后，他便十分冷漠的唤她九公主，到了现在，他将前头那个前缀给省去了，只以公主相称。

　　两人去了兰殿供官员歇息的偏殿，他们进去的时候，偏殿正好有年轻官员歇好了要出来，见状便过来行礼，一袭青色官袍，拱了拱手，道。

　　“九公主。中丞。”

　　萧宜容冲他点点头，权当做打了招呼。

　　一旁方才一直落后一步的乔仲岑走上前来，走到萧宜容身前，微微颔首，“你自去罢，方才送了折子来，你看了后写篇策论给我。”

　　年轻官员顿时面露难色，一咬牙应了下来，心里却是叫苦连天了。谁人不知，兰殿的乔中丞师出名士，年纪轻轻便造诣颇深，又深受陛下器重，连好些老翰林写的策论都入不了他的眼，更何况他了。

　　转念一想，又想开了，中丞这般吩咐，总不会是看不惯他特意折腾，定是要替陛下考察他，这么一想，年轻官员倒是豁然开朗了。

　　他又拱拱手，言辞中感激万分，“下官这就去，还望中丞指点一二。”

　　乔仲岑面无表情颔首，年轻官员却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转身出去了。

　　萧宜容在他身后看得分明，不由得感慨道，“阿岑如今真是有模有样了，方才那后生的眼睛都要放光了，怕是拿你当楷模来着。”

　　被这么打趣，乔仲岑面上微红，似乎是不大好意思了，撇开头去，“公主别笑话我了。”

　　萧宜容不再打趣他，说起了正事，“柳家女下月十五要入宫了。”

　　乔仲岑亦正色答，“的确是算了日子的，其实下月十五日子算不得好，对新妇家有妨，但柳家既然等不得了，那便只能挑这个日子了。”

　　萧宜容一听这话，就知道，合着这兄弟俩都不满柳家的做派，萧桓情绪外露多，但乔仲岑却是隐在心底，此时才露了些出来。她有些无奈，为柳家女说话。

　　“这事的确是柳家不对，但柳家女到底只是一介女流，说到底，也不是她拿主意的，应是她那位庶兄。萧桓心中不满，我盼着你多转圜一二。”

　　乔仲岑闻言定定地看着面前说话的女郎，看得萧宜容都有些不自在了，“怎么了？”

　　乔仲岑却只是摇摇头，答道，“公主说的事，我记下了。只是陛下此时正在气头上，多说无益。至于纳后大典，我会盯着的，不会让柳家女面上难堪的。”

　　萧宜容闻言颔首，她也不是非要逼着萧桓与柳家女顿消龃龉，这般结果，便在她的接受之内了。

　　说过正事，乔仲岑抬起头，细细看着萧宜容的眉眼，不由得道，“公主近来消瘦许多，还望公主多多保重身子。”

　　萧宜容自己倒是没察觉，侍疾算得上是很磨人的事情，且旁人是能躲懒就躲懒，她却是不肯如此，所以清减几分很正常。

　　乔仲岑又接着道，“太皇太后最疼您，陛下也离不得您，公主就是看在太皇太后的面上，也该好好保重身子。”

　　被这般劝，萧宜容莫名生出一种念头来，仿佛乔仲岑大她许多，正劝着不懂事的小辈一样。她低头笑了一下，耳坠发出脆响，翠绿的玉色衬得饱满的耳垂嫩嫩的，仰面才道，“知道了。明明我年长，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年纪一直是两人间不大提的一个话题。

　　其实萧宜容不过比乔仲岑大了四岁，但两人从前相处起来，乔仲岑一直是跟着萧桓的辈分来的，跟着唤她阿姊，后来大了才不肯跟着叫阿姊了，一意孤行改口喊公主。

　　结果现在真要论年纪，乔仲岑大了宜容许多了，两人的身份彻底翻转了，且现在的乔仲岑实在沉稳，说话做事皆是一副令人安心的样子，比起同龄人还要成熟许多，萧宜容这个阿姊，都不好摆阿姊的谱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的话，到了太皇太后小憩醒来的时候，萧宜容要回西弥殿去侍疾了。

　　乔仲岑送着萧宜容出了兰殿，转身回到政事殿理事，旁人见他虽然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神却柔和了不少，大着胆子过来询问他早上吩咐了什么，居然也没有被呵斥，不由得暗想：看来今日中丞大人的心情实在好的不行。

　　方才偏殿歇息被撞见的年轻官员见状，赶忙将自己刚做好的策论拿了过来，一脸尊敬。

　　乔仲岑从头至尾扫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指出几处不严谨之处，又将策论的脉络批得一无是处。

　　年轻官员被上官冷冷的声音浇得透心凉，不由得泄气，抱着自己一无是处的策论出了屋子，被同情他的同僚围住。

　　“你今日是惹了中丞么？”那同僚看过他的策论，十分纳闷，方才自己拟写的折子可比这差多了，也没见中丞这般样子。

　　年轻官员萎靡不振，“我没有啊，方才在偏殿遇见中丞大人的时候，他还让我写策论，还答应给我指点指点。”

　　同僚“哦”了一下，然后道，“方才大人是去见九公主了吧？该不会是你冒犯了人九公主吧？”

　　年轻官员没听他说话，叹了一口气，道，“大概是我写的太烂了吧。哎，也怪我，进御史台这么久了，半分长进都无，实在有愧于陛下的恩典。”

　　说罢，他整个人泄气的进了自己的小屋子。

　　同僚同情看着他丧气进了自己的屋子，心道：这也太没眼力见儿了。谁看不出来啊，中丞大人待九公主不一般，还傻乎乎过去打招呼。

　　不过等到傍晚的时候，他那篇改好的策论又送去给乔仲岑过目，这回乔仲岑却是点点头，顺口荐他去了御史台一位老大人手底下做事，众人又羡慕不已，纷纷觉得他简直走了狗屎运，居然能得到中丞大人的举荐。

　　乔仲岑出了兰殿，将追着他感恩戴德的年轻官员打发走了，一人走在空旷的宫道上，倒是摇头笑了一下。

　　自己这是怎么了，竟小气到了这种地步。那官员不过是看了长公主一眼，毕竟她那么美，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从头到尾皆是恰到好处。可自己倒好，干脆假公济私了。

　　再说萧宜容，回了西弥殿后，与她一块儿侍疾的萧宜青也回来了，见了她便喊她，“九妹妹。”

　　萧宜容微微笑了一下，“四姐姐来了。去看过宽儿了？”

　　萧宜青点点头，“宽儿都认不出我了，我抱着他哄了一夜，他才开始软软喊我娘，喊得我都心软了。”

　　萧宜容笑笑没说话，就又听萧宜青微微蹙眉道，“舒家那位小舒大人前些日子说了亲事，等会儿遇见七妹妹的时候，怕她又来说些不好听的话。”

　　萧宜容哪里有闲工夫管舒子朗说的什么亲事，也就听了一耳朵，闻言满不在乎道，“七姐与七姐夫成亲这么久，以前的事情早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四姐姐不必担心。”

　　萧宜青听了不自在抿抿唇，想了想才提醒道，“其实七妹与驸马的感情不过尔尔，我听嬷嬷说，七妹成亲一个月，便搬到公主府去住了，说不定是还惦记着从前那些旧事。上回你姐夫进宫来，七妹夫却没来，七妹妹在宫里这么久了，也没见他来过，两人怕也是不大好了。”

　　这话萧宜容倒是头一次听，萧宜瑜的那位驸马，的的确确是很爱重萧宜瑜，这是萧宜容自己亲眼看见的，此时又听萧宜青这么说，便猜想，怕是萧宜瑜的做法太绝情，彻彻底底让那位驸马寒心了。

　　可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路是萧宜瑜自己选的，后果也由她自己承担。好或者坏，都是她自己要承担的。

　　萧宜容笑了下，没继续这个话题，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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