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长公主（穿越）》白鹿谓霜

53、第 53 章（3.31）

　　第二日是元宵。

　　宜容起了个早，在厨房折腾许久，才勉勉强强做了十来个像样的元宵出来，好在元宵个大馅多，五六个也足够一碗了，看够三碗了，宜容便撒手不做了，把活儿丢给巧娘了，还道，“等会儿先煮一碗趁热送到皇祖母宫里去，取那碗山药馅儿的，好克化。”

　　回到屋里换了身衣衫，此时是冬日，冷得很，宜容这人娇气，怕冷又怕热，偏偏建康这地方，冷的时候是湿冷，渗到骨子里的那种冷，热的时候又很热，尤其是三伏天的时候，更是让人连屋子都不想出。

　　宜容窝在暖炉旁边，将手脚搭在暖炉上，便不肯再动弹了。

　　冬青是个不怕冷的，还笑嘻嘻在外头堆雪人，宜容素来纵着她，吩咐厨房煮了姜茶来，让宫里上上下下都灌了一碗下去，扬声对外头玩的正欢的冬青道，“冬青，回来。”

　　冬青乖得很，一听到宜容的声音，丢下手里刚捏成团的雪球，立刻回身进屋，一副“主子有什么吩咐”的表情。

　　宜容随手指了指桌上搁着的姜汤，“阿宛方才送来的，你喝一碗。”

　　冬青伸手取走姜汤，仰头一饮而尽，然后便苦了一张脸，可怜兮兮的，两腮鼓鼓的，无声的张张嘴。

　　不好喝。

　　“不许吐掉。”宜容淡淡道，然后等冬青二话不说咽下去之后，才露出笑来，“去匣子里取些梅子，你自己藏着吃。”

　　冬青笑眯眯翻箱倒柜的时候，正好外出办事的赵初回来了。

　　他仍是一副少年郎的样子，身形瘦削，肩头落了雪，披在背上的墨发也湿漉漉的，唇色极淡，他对翻箱倒柜的冬青视而不见，面对着宜容回禀了几句。

　　宜容没去查过，但看赵初平日里的做派和言行，也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他的出身应当不会差。但既沦落到宫里来，便是家中犯了事。

　　不过，赵初来了灵阙殿后，倒是渐渐出挑起来。原本宜容宫里有两个太监，只是都不大有什么本事，结果赵初一来，还不等宜容担心他被欺负，他就不声不响把两个资历较长的给收服得服服帖帖了。

　　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手段，不过宜容不在意，他既有本事，她便乐意用他，这与旁的关系不大。

　　赵初话毕，也没等着自家主子的回话，一抬头，就发现，九公主又走神了。心中一下子无奈起来，他原以为九公主派他去舒美人宫里探听消息，是有所图谋，现在看来，指不定是他把她给想得太“聪明”了。

　　宜容回过神来，“哦”了一句，然后沉默片刻，正当赵初以为她有话要说的时候，她莫名道，“桌上有姜汤，你自己倒了喝。”

　　？？
　　我与你说舒美人宫里有人盯着，你回答让我喝劳什子的姜汤？

　　赵初：呵。果然和当初一样心软，这个样子，究竟是怎么在宫中混得如鱼得水的，怕还是太皇太后疼她吧。

　　宜容见他半天没反应，又道，“免得染了风寒。你若是觉得难喝，冬青，梅子分赵初几颗。几颗就好了，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下回我再给你，你先给赵初几颗。”

　　手里被哑女心不甘情不愿塞了几颗梅干，赵初又忍不住为这对主仆发愁了，难道他赵初就馋这么几颗梅子吗？一个连收买人都不会，另一个更蠢，连几颗不值钱的梅子都要斤斤计较。

　　偏偏他心里“嫌弃”这“廉价”的姜汤和梅子，却也没说不喝，更没有把梅子还给紧紧盯着他的哑女。

　　喝了碗热腾腾的姜汤，腹中一片暖意，方才被寒气冻得有些痉挛的肠胃，也一下子安生下来了。

　　赵初回了歇息的住所，一进门便有太监道，“赵哥哥来了。”

　　“嗯。”赵初耐着性子与他说话，见他半天都不走，不由得有些不耐烦了，正要开口赶人，那小太监便羡慕盯着他随手搁在布帛上的梅干，“主子可真看重您，要说啊，还是咱们主子人好，旁的宫里可喜欢折腾人了。您不像咱们，我是一早就在宫里带着的，腌臜事情没少见，像咱们这样的主子，实在是难得。”

　　半天没搭腔的赵初“嗯”了一声，仿佛是随口答应一句，“的确难得。”

　　难得见这么天真的。

　　哑女来历不明，又一身怪力，这样的人一时心软收回宫里的便算了，她居然还将哑女留在身边贴身伺候。还有他赵初，罪臣之子，从天之骄子到泥潭中人人可欺的阉人，他都不敢肯定，自己心中有多少怨恨和可怕的念头，也就她了，居然敢留他在自己的宫里。

　　只是，难得见到这么的人，赵初忽然想，要是一直这样，也挺不错的。

　　听说九公主日后要嫁到谢家，到时候他跟着出宫，为她管着嫁妆和封地，也不错。

　　……

　　下了朝，萧桓便兴冲冲拉着乔仲岑回了青乾殿，一进屋，便开始打量乔仲岑今日的打扮。

　　他刚下了早朝，就被萧桓急匆匆拉了来，自然还是一身朝服，一身朱红官服，绣的是白色的鹤纹，乃是代表文官的服饰。乔仲岑身量高，肤色白，朱红官服穿在他身上，倒是将他衬得面如冠玉。

　　萧桓打量了半天，不大满意，“我还记得，有一回阿姊见了个白衣锦袍的少年，赞了句赏心悦目。阿姊大抵还是喜欢那种翩翩君子类型的，你今日这身不合适，我给你准备了一身，你快去换上！”

　　乔仲岑换了身白袍出来，萧桓又给他出主意，“你别总是板着脸，多笑笑才是。总是不苟言笑的，哪家女郎会喜欢。我可是把你当做姐夫的，你千万别让旁人把阿姊抢走了。甭管什么谢家舒家曹家，都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还是最放心你。”

　　乔仲岑微微蹙眉，“陛下这话说不得，长公主的声誉要紧。”

　　萧桓满不在乎，“知道了知道了。不过这事还得看阿姊，你知道的，阿姊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她若是真喜欢谢羡，我也拦不住她。”

　　乔仲岑正色，“长公主不喜欢谢羡。”

　　萧桓却不与他理论了，转而提起了婧妃的事情，“婧妃家中，我打算赏她的胞弟入仕，让他去御史台吧，你多照拂着些。她好歹为我生了个孩儿。”

　　提起婧妃，乔仲岑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仿佛是想起那整整一夜的哀嚎与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婧妃是他看着死的，他是第一个看她的尸体的人，生前明艳的婧妃临死前却是狰狞的面容，双目迟迟不肯合上，整张床榻都被血浸了。

　　他当时可以淡然处之，此时想起来，却是忍不住的惊心，他不是怕婧妃怨怼他，化作厉鬼来找他，而是，他做了这样的事情，日后一定会有报复吧，会不会报复到他最爱的人身上。

　　人就是这样，若是一无所有，便神鬼不惧。但若是心有所念，便画地为牢，绝不敢做亏心事。

　　萧桓也一样的后悔，“早知道如此，我便留她一条命又如何。如今却是怎么都来不及了，这事万万不能被阿姊知道了去，昨日阿姊提起舒美人，日后舒美人那里也别盯着了，要让她好好的将孩子生下来。”

　　乔仲岑恢复了平静，点头应下，然后抬头道，“臣听宋御医那里说，陛下昨日夜里又取了药？”

　　萧桓不在意笑了笑，“阿姊回来了，那药也用不上了。宋沉那里，你也不必派人盯着。我还想多活几年。”

　　乔仲岑定定看着帝王，见他神色一派自在，往日用药过后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丝毫不见虚弱之色，心中担忧消减许多。

　　他与萧桓两人相互扶持走到今天，知道彼此心中最惦念的，也知道彼此心中最畏惧的，萧桓的话，他是信的。

　　见乔仲岑不再怀疑，萧桓不着痕迹摩挲了一下袖角，转移话题道，“我这几日查了阿姊宫里的人，有个叫赵初的太监……”

　　萧桓与乔仲岑相携来了灵阙殿，一进屋，萧桓便委屈道，“阿姊，我的元宵呢，红豆馅的元宵。我今日好早就上朝，那些子老头子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晌午太傅又来说教，害得我食不下咽。我都饿了一天了。”

　　宜容挑眉，“谁敢饿着你？你这样子让外人瞧去了，怕是要吓得睡不着觉了。”

　　萧桓替自己辩解，“我小时候干了坏事，阿姊你不就罚我和阿岑不许用膳么，不过阿姊你疼我们，半夜让人送糕点过来。”

　　宜容好气又好笑，“你还知道那时你干了坏事？元宵厨房已经下了，等会儿就送上来，饿了先吃糕点垫一垫肚子，阿岑也来。”

　　萧桓在宜容这里，素来是不顾及形象的，懒洋洋坐下，捡了糕点咬了一大口，抽空还要与宜容说话，“谁让那郎君盯着阿姊你瞧了，太没有规矩了，我就是教教他什么叫规矩。”

　　宜容扶额，“那会儿就我与你们，难不成让他盯着你们看？再说，他也没有盯着，不过是客客气气打了个招呼罢了。”

　　萧桓想起这个还生气，撇撇嘴，“分明盯着阿姊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宜容懒得与他说，看向乔仲岑，道，“那时你也是的，做什么要去陪他挨罚，他拉着你去，你就该回来同我说，也不必当帮凶了。”

　　乔仲岑眸中流露出笑意，认真的看着宜容，等她训完自己，才开口道，“这事怪我，不怪陛下。是我的主意。”

　　宜容会信才怪，阿岑惯是喜欢给阿桓背锅的，素来拿自己当兄长的。

　　萧桓见阿姊果然不信，心道：哼，自己果然替阿岑背了锅！

　　但要说起来，那时揍那郎君，的的确确是乔仲岑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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