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长公主（穿越）》白鹿谓霜

44、第 44 章（3.20）

　　待小太监唱过名，郎君们便皆在场内站定，与往常的宽袖长袍不同，今日皆是一身利落洒脱的劲装打扮。

　　南晋尚文，以习武为粗鲁之为，唯独蹴鞠，却是算在君子六艺里头的，书院亦时不时组织蹴鞠赛，故而众人都适应良好，连观众席上的女郎们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

　　而郎君中，又唯独谢傅二人，独占鳌头。

　　两人只那么站在那里，便足以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傅明远师从一代名将曹缺，自小便练得一身好本事，劲腰被镂银革带一束，犹如雄劲有力的长鞭，看似单薄，但不容小觑。他如今是指挥俭事，掌内卫，又生得一副好样貌，虽是庶族出生，却是很得女郎们的青睐，更有士族女郎颇为主动。

　　而谢羡又不大一样了。

　　谢家虽是世族，却是文武兼修，尤其是谢羡，更是任徐州刺史，都督青徐兖三州诸军事。在建康，没人见他动过武，所以人人把他当做温文尔雅的士族郎君，才华横溢，少年成名，人们见他，首先会被他与世家郎君绝无疏忽的礼节所迷惑。

　　殊不知，这也是位未至及冠之年，便将青徐兖三州牢牢捏在手里的主，可不是什么吃素的。

　　虽说是蹴鞠赛，但实则今日不过是唱一唱名罢了，赛事的安排还在其后。

　　萧桓不一会儿便走了，宜容与七公主也一道离开，才走了几步，便被八公主萧宜瑜拦住了。

　　萧宜瑜出嫁后，没几日便离了府上，搬去了自己的公主府。驸马要见她，都得在公主府门外候着，等着她传才能入内。由此可见，萧宜瑜嫁人后非但没有半分收敛，反而脾气愈发的大了。

　　宜容倒是与她好声好气的，轻声唤她，“八姐姐。”

　　萧宜瑜不买账，冷冷一笑，美目中带着一丝的嘲讽，“为公主选婿，今日这阵仗可真是吓人。也不知九妹妹有没有这样的福气。”

　　说着，她唇畔一抹恶意的笑，心下微微快意，转身就走了。

　　宜容始终没把萧宜瑜当成对手，被放了狠话也不当一回事，说句难听的，公主手上的权势几乎是无，萧宜瑜甚至连封号都是萧桓随手一指的，甚至远比不上她。她何必要与萧宜瑜计较那么多？

　　八公主却是有些担忧，捉了宜容的手，忧心忡忡道，“七姐姐为何忽然这么说？”

　　八公主这人素来有些不理俗事的感觉，对她与萧宜瑜那点龃龉也不清楚，宜容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八姐不必担忧，七姐姐不过是钻牛角尖罢了，我们同为公主，本就该相互扶持。”

　　等回了灵阙殿，夜里的时候，巧娘替她捏肩，手劲恰好不大不小，舒服得很。宜容靠进巧娘的怀里，赤着足，舀着红豆羹来喝。

　　巧娘见她唇边占了红渍，拿了锦帕替她拭了，道，“公主今日去蹴鞠赛，可瞧见什么热闹了？”

　　她这话本是问，宜容有没有看上哪个郎君，结果宜容听了便笑，“唔——热闹倒是不成看到，倒是瞧见了，建康的女郎们趋之若鹜的姿态。这叫什么，一家有俏郎君，百家求？”

　　巧娘听得嘴角微微一抽，颇为无奈的摇摇头，接下来的话倒不敢继续问了。

　　她不说话了，宜容却陷入了沉思。

　　她原本以为，萧桓将挑婿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除开宫内还无人提起之外，世家间早就已经传遍了。在这样的状况下，世家们大抵也只是派个庶子上场，纯粹当是走个过场罢了。无论萧桓挑中了谁，都不会是因为蹴鞠赛的结果，而是他早就想好了的，想好了要用她来钳制哪个家族。

　　她当时猜的是，舒家。

　　毕竟舒绍卿这厮看起来，最像那种为了红颜豁出去的浪荡子，尚主兴许还有可能。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谢羡和傅明远居然也下场了。

　　比起舒氏对皇室抱着的还算亲和的态度，谢、曹二家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

　　谢家对皇室的态度素来十分冷淡，谢羡久居徐州，鲜少来建康。曹家更不必提，曹缺与皇室的关系可谓势同水火，萧桓更是极度厌恶曹缺，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谢羡与傅明远会来蹚这趟浑水？

　　想不明白，宜容也不去瞎捉摸，总之不管萧桓想要她嫁谁，她都不会嫁的。

　　又过了几日，蹴鞠依旧每日一场，宜容却不大去练武场了，萧桓似乎也不在乎，没派人来与她说，倒是太皇太后忧心，遣人来唤她过去，又问她，可相中了哪家的郎君？

　　宜容娇娇俏俏的笑，然后道，“怕是还要麻烦祖母替孙女相看了。”

　　太皇太后本来就觉得蹴鞠不靠谱，寻郎君看的是人品性情，蹴鞠好又如何？这人与人在一块儿，那是要过日子的！

　　她听宜容这么说，当即便道，“我亦觉得这事不靠谱，但你皇兄难得问了那么一句，总不好惹得他不高兴的。你放心，祖母仍是在替你看着。前几日看了魏家的幼子，听说貌若潘安，尤善诗画，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他是幼子，日后自有长兄看顾，无需汲汲于功名利禄，与你做一对神仙眷侣，实在是恰恰好的。”

　　宜容见祖母说的起劲，便也不去泼冷水，含笑道，“只是皇兄此时在兴头上，孙女的婚事便先搁置着，待到日后再提也不迟。”

　　太皇太后怜惜地叹了口气，抚着她的脸颊，“为难你了，你皇兄这个性子，你也多担待些。”

　　宜容一笑，并不接话。

　　萧桓的性子如何，她又为什么要去担待？

　　宜容过了几日安生日子，等到蹴鞠决赛的那一日，宜容终是躲不了，因为那日萧桓也去。

　　宜容入场，先是碰见了萧宜瑜，萧宜瑜今日似乎心情极好，见了她还勾唇一笑。

　　萧家女儿的容貌都是极好的，萧宜瑜也是个实打实的小美人，一笑起来，颇为甜美，只是莫名的，宜容便看得很不舒服。

　　倒是她身边的驸马，见妻子那么一笑，立即便去牵她的手，一派温柔的样子。

　　宜容看了，心中摇摇头：萧宜瑜糊涂，命却是不错的，前有亲姐为她百般筹划，如今又有这么个夫婿爱她如珍如宝。只是，命好，也要自足才行。

　　坐罢后，宜容才发现，今日的阵势颇为盛大，连朝臣亦在此处，不似上一回，大多是瞧热闹的女郎们。

　　帝驾亲临，场内顿时静若无声，萧桓入座后，环视众人，目光扫过一处，忽然一顿。

　　宜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个北魏打扮的官员，圆领的缺骻长跑，窄袖，以长绳几圈束住。北魏皇室出身草原，乃是游牧，与南晋宽袖儒衫的打扮不同，北边的打扮素来以利落为主。

　　宜容在北魏生活了五年有余，只需一眼，便看出了那人的身份，

　　他身上带着悍气，难驯野性，皮肤黝黑，一身腱子肉鼓鼓的，与南晋世家素来不喜武夫不同，北魏那边的氏族皆是如此。

　　宜容正要收回视线的时候，却看北魏使臣身边的孙祭酒冲这边遥遥一指，似乎是在与那使臣介绍。

　　北魏使臣正觉无聊，心道：南晋文弱书生玩的玩意儿实在无趣。见一直陪在他左右的祭酒遥遥一指，立即便抬头看过去，眯着眼睛，丝毫不加以掩饰，上上下下打量着远处的女郎。

　　说起来，与她们本族的女子比起来，南晋的女郎的确要柔美许多，肤白，腰细得犹如一掌可握。

　　使臣砸了砸嘴，不由得想起宫中的传闻，据说死了好几年的那位萧太后，原本也是南晋的公主来着，冰肌玉骨，宜嗔宜喜，举手投足皆是风情姿态，迷得陛下心驰神往，死了这么多年都还惦记着，每年忌日都不忘祭拜。

　　萧太后迷得陛下多年念念不忘，这位传说中的九公主，又勾得南晋这么多男子为她争抢。难不成，南晋萧家的女子，真有什么令人神魂颠倒的手段不成？

　　他的眼神极其肆意，宜容心下不悦，冷冷与他直视一瞬，旋即便厌恶至极的移开了视线。

　　袁琅又要做什么？

　　北魏与南晋分明断交数年了，怎么忽然又派人来了？

　　宜容的心提了起来，又看向上首的萧桓，见他仍是笑着，心中忽然猜不透萧桓的打算了。

　　她以为，萧桓想要她嫁舒家，但谢羡和傅明远也来蹚浑水。她以为萧桓最多想要算计世家，却连北魏的使臣也出现在了这里。

　　随着一声锣鼓，双方一下子冲到了一起。

　　宜容按下心中的担忧，看向练武场内。

　　在宜容的印象里，蹴鞠是一项很乱的运动，那么多的人，围着小小的一个球，乱糟糟的。但她此时看了，才发觉，自己的想法有些偏颇了。

　　场上一队着玄，一队着赤，以作区分。

　　谢羡和舒绍卿所在的那一队着的是玄色，额间一抹玄色抹额，玄色的发带随着人的动作，在脑后随着风扬起。

　　傅明远则是庶族的带头人，着的赤色，大概是极少见他穿这种颜色，意外的很是惊艳。

　　傅明远带球冲上来，如入无人之境般，带着惊人的气势冲入玄队的场地。谢羡截断他的球，以雷电之势闪过傅明远身畔的两人，然后一脚逼向傅明远，往右一勾，不费吹灰之力便把球纳入自己的保护圈。

　　被截了球，傅明远面上不带一丝的悔意或是惋惜，脚下动作一顿，立即由守势变为攻势。

　　谢羡虚晃几步，将身侧三四人皆晃得跌倒在地，然后脚尖一滞，巧力将球传给球门不远处的舒绍卿。

　　舒绍卿接了球，面色淡淡的，一脚命中目标。

　　光是这么一球，便跑了整个场地，期间更是多次攻守变换，引得众人皆是下意识提着一口气。

　　临到中场休息的时候，北魏使臣忽然一笑，拂手道，“我还当蹴鞠是什么，原来是几人追着个小球四处跑！”

　　朝臣听得大怒，皆是变了脸色。

　　使臣心中大快，自从来了南晋，人人都当他是未开化的野人般，此时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嘲讽这些文臣们，更是不遗余力，“小小的一球，人人都犬追着跑，实在难看，太不文雅了。”

　　南晋素来自称文雅，被这般嘲讽，那还受得了，当即有臣子大怒起身呵斥，“你这蛮夷小儿，休得胡言乱语！蹴鞠乃是六艺之一，讲究合防单攻，纵横捭阖，你一蛮夷小儿，未曾见过便少来开口，省得丢脸！”

　　使臣心下一悦，面上却是一副被激怒的样子，怒而起身，“欺我北魏无人么？分明是你南晋的蹴鞠无趣，偏生还要说出这么些大道理来！我今日倒要讨教讨教！”

　　“来就来！”
　　“谁怕谁？！”

　　使臣得逞一笑，抬头看向帝王，道，“既是参赛，那彩头是少不了的！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入乡随俗。那我今日便守你们的规矩。听闻这是为九公主选婿，那好，若是我赢了，陛下可愿把你朝的九公主许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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