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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我更新啦) ...

  •   往日鲜少有人来的宗祠,今夜却十分“热闹”。或者说,用热闹一词并不很合适,人虽然多,气氛却很压抑。

      夏夜,宗祠内参天大树上,依稀的蝉鸣声声声入耳,因为无人开口说话的缘故,显得格外的喧嚣吵闹,叫的人心烦。

      宜容神情冷淡,她身边是得了消息匆忙赶来的巧娘和珠儿几人,似乎是生怕她被人欺负了去,甚至还将护送宜容探亲的侍卫长都唤来了。侍卫长人高马大,冷着脸守在一边。

      宜容看也没看,丢下一句,“将宗祠给我守好了,老太君没来之前,谁也不准进。”

      侍卫长领命去了,宜容又吩咐珠儿和阿宛将吴慧娘带出来。或许是没见过这种阵势,吴慧娘吓得腿软,脸色发白,惶惶然的凄惨模样,让人看了心中生怜。

      与她截然不同的,却是宗祠屋檐下站着的宜容,她同样是个妙龄的女郎,生得一副花容月貌,笑起来熠熠生辉的眸子,此时却是冷淡疏离的,让闻讯而来的老太君,亦止不住的蹙眉。

      王家老太君得了消息,终于赶了过来。她身旁是扶着老太君的小王氏,一见满脸惶然的女儿,再看九公主透着冷意的双眸,她心中不由得一跳,双膝一软,直直跪了下去。

      小王氏狠狠磕了个头,鲜血染在青石板上,脆响听得老太君直蹙眉。

      “公主恕罪!慧娘少不知事,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高抬贵手。子不教,母之过,都是我的错,我替慧娘给公主磕头了!”

      小王氏连着磕了好几个头,咚咚的响声,在无人说话的夏夜里,在嗡嗡的蝉鸣声中,格外清晰。吴慧娘见母亲这般模样,心中怕到了极点,她素来见到的都是母亲运筹帷幄算计旁人的手段,哪里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模样,立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娘!阿娘!”

      母女二人的啼哭声,在宗祠的院子里传开了,又被高墙那么一拦,悠悠转转转了回来,形成了回声。众人哪怕素来瞧不上小王氏,此时见母女二人这般可怜,也不由得心软了几分。

      王家老太君更是心疼小王氏,再者吴慧娘不过是个家世不显的女郎,宜容却是高高在上的九公主,她心中自然倾向于,是宜容看不惯吴慧娘,她忍不住冲着宜容发难,“这是做什么?慧娘就是犯了事,自然也有人教的,哪里就要惊动九公主了。”

      这一声“九公主”,没有半分先前的亲昵,一个是慧娘,一个是九公主,孰轻孰重,实在过于明显了。宜容听了,心中陡然生寒,面上的笑却半分不减,她微微颔首,“老太君这话,恕我不能苟同。子不教母之过,若是小王氏教了,吴慧娘又如何会冲撞了我?既然冲撞了我,那只能说,她,就是没人教!”

      宜容自从来了王家,素来是以娇娇怯怯的女郎的面貌示人,从未像今日这般咄咄逼人。尤其是王家老太君,更是一时反应不过来,似乎是被宜容倨傲冷淡的态度给气到了。

      两方对峙的时候,宜容要等的人,总算是来了。

      今日,她就是要看看,王家究竟还有没有人记着她的阿娘,若是今日老太君和王观之都站在小王氏那一边,无论如何,她也要将阿娘的牌位带走!

      王观之急匆匆赶来,他步伐微乱,面色却极为沉稳,见到这幅情景,也只是示意随从将看热闹的众人请走。

      等到众人散去,他冲母亲老太君点点头,没去看瘫软在地的吴慧娘和磕头的小王氏一眼,径直走到宜容的身旁,压低了声音,“好了,有什么事,我们进屋说。舅舅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的态度很自然,语气中亦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偏心,像极了纵容自家孩子的家长。

      宜容听得鼻子一酸,冷硬得如同石头的心也骤然一软,对她而言,将事情闹大没什么好处,所以方才巧娘忧心忡忡赶来。

      她是公主没错,但这里是王氏,士族素来与皇室不合,王氏虽然态度中立,但也不是那种仰仗皇室的士族。她在这里大发雷霆,非要在众人面前发落了小王氏,甚至忤逆老太君的意思,传到京中,只会坏她的名声,同时也让她与王氏族人的关系降至冰点。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般大张旗鼓,小王氏母女在阿娘牌位上做的手脚,她有千百种方式揭发,还可以不把自己牵扯进去。但她偏偏就是任性了这么一回!

      王观之微微垂眸,见正好与他肩侧同高的女郎,身形瘦削纤细,睫毛微微颤着,眸中的神色是极冷淡的,眼圈却是隐隐地红。

      他心下叹气,蹙眉看了一圈,稍稍抬高了声音,“有什么事,进屋说。”

      宜容转身进屋去,巧娘等人也立即追了上去,似乎是怕她势单力薄,受人欺负,牢牢守在她的左右。

      众人都进了宗祠,小王氏的表情终于开始有些慌乱了。方才在宗祠外,她心中还抱有侥幸,也许慧娘只是在宗祠外被九公主撞见了,但进来后,小王氏的心中咯噔一声。

      众人此时却是顾不上她了,王家老太君大晚上的被叫过来,心中早已不满,此时见儿子来了,底气了足了不少,语气厌烦问道,“究竟何事,要闹得这般人尽皆知?”

      王观之却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看向了宜容,似乎是在等着她主动开口。

      宜容微微吐出胸口那股郁气,走到阿娘的牌位之前,轻轻将那牌位捧起,她的目光沉静,动作庄重,将那牌位放到一旁。

      老太君和王观之皆是不解,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直至牌位底下压着的道符显露出来,才脸色大变。

      王老太君挥开仆妇的手,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了宜容的手,质问道,“是谁动我佩儿的牌位!谁将这符放在此处!”

      老太君年事已高,其实力气并不大,但大概是情绪太激动了,竟抓的宜容手腕生疼。宜容脸色未变,她身边的巧娘也一时没有察觉,倒是王观之,按捺下心中怒气后,便上前扶着母亲,安抚道。

      “母亲,您消消气。谁敢冒犯长姐,我必会查清此事,严惩作祟之人!”

      他将老太君哄得松开了手,又朝向宜容,见女郎侧脸冷冷的,心中莫名生出了奇怪的想法,就好像,若是今日她不能给长姐一个交代,就再也无颜被女郎唤一句“舅舅”。

      安抚好母亲,王观之将屋内仅剩的仆人驱散,这才有功夫看向面如死灰的小王氏,和她哭得声嘶力竭的女儿吴慧娘。

      小王氏几乎是扑了过来,扑倒在老太君的脚边,她殷殷切切地哭着,泪水淌了满脸,狼狈至极。

      “老太君,慧娘还小,哪里知道这些腌臜手段?必是有人挑唆,我自小就受了老太君的恩情,养恩更胜过生恩,我早就将您当做我的嫡亲母亲,爱您所爱,怎会去冒犯大女郎的牌位?还望老太君明察啊!”

      小王氏话音刚落,一旁的吴慧娘也立即用哑了的声音道,“我不是故意的。这不是害人的东西!”

      小王氏母女哭得声嘶力竭,若是旁人,定是闻者动容。但在场的人,除开老太君撇开脸去,旁人连半点反映都无。

      其实这事,人赃并获,根本无须再查。但王观之说了严查,便丝毫不打折扣,不论小王氏母女如何痛哭解释,他仍是挥手唤来了侍卫,命他去请道观的大师。

      清虚观的观主很快就来了,他从王观之手中接过那道明黄的符纸,蹙眉看了几眼,便附耳与王观之说了几句话。他说过话后,王观之沉下脸,与那观主道了谢,送走了人,回身便下了逐客令。

      “小王氏,你母女二人日后,不必再踏进我王氏的大门!”

      他的语气十分冷淡,其中又透着沉沉的厌恶,与他素来的不喜不悲大相径庭,小王氏听得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的意思是,日后王氏再也不会庇佑她了。

      小王氏连哭都顾不上了,转身去拉老太君的衣角,声声泣血般,苦苦哀求道,“老太君,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您就看在以往的情面上,原谅我们这一回吧!”

      王家老太君方才听了那观主的话,知晓那道符,居然是令冤魂无处归家的作用,早已愣在那里,任凭小王氏如何哀求,她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

      她引狼入室,养了头白眼狼,非但令她享了长女才该享的尊荣,甚至还私下做出如此低劣之事。

      这样的小王氏母女,还被她庇佑着。

      她居然庇佑着害她女儿的恶人?

      她究竟是眼瞎心盲到了何种程度?

      宗祠内,小王氏母女仍在乞求着老太君的饶恕,其余众人都为被鸠占鹊巢的王家长女打抱不平,宜容却是面上淡淡的,不见大仇得报的畅快,只是伸手将那牌位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她看着那牌位,眼眸微湿,张了张唇。

      阿娘,愿你来世,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 作者有话要说:  阿容其实不是隔应白莲花组,而是替阿娘觉得委屈
    委屈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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