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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个求婚失败后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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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十八。万万没想到,我还是成为了万千情侣狗中的一员,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前天,我相识三年半,暗恋三年整的现女友兼读者兼好姐姐,在一天之内先后:斥责了我的离开,接受了我的表白,最终又轻飘飘地拒绝了我顺势而为的求婚。
从她当时的身形判断,我愿意相信,她几乎都要进房间拿护照了。可只见姐姐一双纤纤玉足偏偏停在门前的白色地毯上,似笑非笑地回看向我。正当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她又走回了沙发前,半倚着靠枕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啊… 突然感觉有点累,睡一下再决定好啦。”
我:???这是三十六计的新知识吗?下意识又确定了一次手机上的时间。美帝人民的敬业程度 + 即将来临的晚高峰+ 显然耍赖的她 = Never.
该不是阵前反水了吧…我偷偷瞥了一眼沙发上的她。后者像一只正在午睡的英短,慵慵懒懒蜷在沙发上。她细密的睫毛,即使不笑时,也自然会弯起的嘴角。中央空调吹出的小风,轻轻抚过她的衣服布料。发出几不可闻的细碎声响
我看着眼前场景,看了又看。眼前仿佛是飘下了一片片白色的羽毛。一望无际的相思之海,骤然分割出一条小径,而她就睡在正中央。
百叶窗外是蓝天白云,未来从未如此向我接近。我的内心一片释然。我走到她身边,轻轻扣着她的手,“姐姐,我是个慢性子。浪花拍打一天,海水潮汐一年,我永远都可以等你。但是你能不能,也别让我等的太久了?”
她没有睁开眼,说道:“十八,你还记得一年前你是怎么说的吗?”
“一年前?”
“对,一年前,上海,一号线。”
我循着模糊的线索,找回了那段记忆深处的对话…
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在等地铁,要去衡山路赴约。周围寥寥几个人。眼前的厚厚的玻璃门后,不时闪过KFC的视频广告。我们随意地扯着一些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了婚姻的问题。
“我不太抗拒Marriage,”一改方才的漫不经心,她若有所思地说:“假如我真的遇见一个很喜欢的人。不管他是男生还是女生,我都会嫁给他的。”
我装作不懂她言语中的深意,只是打趣道:“看不出来,你很浪漫啊。”
“你的意思是… 你不会结婚嘛?”
我自顾自说道,“不好说…我想我要么就很早结婚,要么就不结婚吧。早点结婚的话,就可以专注于自己想做的事儿。两个人就算没什么感情,至少也会有长期生活的默契。横竖能求个互不干扰。不过假如等年纪大一点,心志弥坚了,大概也就不需要结婚了。”
“哦,是这样。”不知为何,她的态度忽然冷淡下来。神情中更是多了几分倦怠和我看不懂的嘲弄,“说清楚也好”
“哈?你说什么?”她说话时,地铁恰好进站。老站台的轰隆声几乎令人耳聋。
那时候她的声音一片雪淡:“没什么,地铁来了。他们还等着呢。”
直到她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你那时候说,你要么就很早结婚,要么就不结婚。我当时想…”
我连忙打断她:“不想不想,我佛说的好‘得百千解都是曲解’”我尽量将语气和缓了些许,才又说道,“我当时只当你在问我怎么看待婚姻,压根就没往我们俩身上想。”
她没有说话,应该是在等我。
我眼珠一转,“好姐姐。我突然想起钱钟书先生写杨绛先生的一句话:认识你之前我从没想过结婚。”三分笑意,七分真挚,我轻轻的说:“我也一样。”
瞥见她的嘴角弧度的变化,我接着说道:“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向你求婚不是为了栓住你,而是我想不出更坚决的方式,来表明我的立场。如果今天你答应,我会毫不犹豫地带你去City Hall。但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我希望你至少能明白我的认真。”
“十八,你也坐下。”她的声音似乎十分愉悦,“离我近一点。”
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轻松地坐近她身边,下一秒,她再自然不过地将双腿搁在我大腿上,给自己寻觅了一个更贴合人体力学的角度。又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我镇定无比地僵坐着,认真思考到底是应该把手插进牛仔裤口袋里,还是撑在沙发上?
原本沙发的空间就极其有限,她一双笔直修长的美腿,更是在极大程度上限制了我的行动自由。最糟糕的是,我能感受到她正在用余光有一下没一下地瞟向我,似乎在探究着我的下一步反应…
古人诚不欺我… 最难消服美人恩。
“十八,我们想想以后怎么称呼彼此吧?你先想我的~”
正与邪念作斗争的我不由得一愣。说起来我们平时的确是想到什么就叫对方什么。我已经忘记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叫过她的中文名或者是英文名了。如今身份有变,称呼的确是个议题。
“嗯..”我稍加思索,“继续叫姐姐不好吗?好姐姐,漂亮姐姐?”
她勾住了我的脖子,爱怜道:“你要是有什么特殊情结呢,在家里我也不是特别介意。但是出了家门,最好还是能换一个不那么令人遐想的称呼。”
“爱人?”我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八十年代的场面。横幅大字报,白衬衫解放牌汽车。
我骑着带横梁的自行车,载着梳了马尾辫的她走街串巷… 我几乎都要听见清脆的车铃声,和她咯咯的笑声。
“好啊。”她颇以为然地点点头,“那十八同志,你打算什么时候,向厂里要张介绍信?啊,像咱们这种情况,是不是还能分个筒子楼住住?”
“那叫什么?”我开始无良式点牟,“Baby, Honey, Sweetie, Love, Pumpkin”念到Pumpkin的时候,我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美国人…为什么会觉得南瓜…是个爱称啊。噢,我的南瓜。怎么了,我的南瓜。哈哈哈哈哈。”
“谁知道呢?没准儿几百年前,南部也有你这么个活宝。到处深情地呼唤别人南瓜。人家不明所以,又看这傻子可怜,不忍苛责。再后来,南北战争爆发,北部最终取胜。Tavern里某几个宿醉的士兵,以为pumpkin是南部特色,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 最后南瓜就留下来了。”
我拿起玻璃杯,喝下一口柠檬水,半真半假道:“啧啧啧… 施主。你这胡扯的本事… 我看你也别在商学院浪费青春了,干脆从事创意工作吧。”
她轻轻地将我手上的杯子抽走,挑眉道,“大作家~ 您还是别把我往天上扯了。这一个家里,总得要有一个Breadwinner吧~”
哦?合着我就是个小白脸咯。我玩味道:“是是是,以后可还要多仰仗您的供养了。”
我几乎没有自尊心受伤的感觉,如果有更多的,可能是当她说‘一个家里’时,心中陡然而起的光彩。但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个负累,“你放心,我也不是只会写东西的。”
她的神情却突然严肃了起来,起身面对我坐着:“十八,之前我对你有所保留,但是现在既然在一起了,很多东西我就不会再瞒着你。”
她点了点四周,“这间公寓我是全款买下来的,我大学期间全部的生活开销和学费,都主要来自于我的几项投资收入。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以后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简单概括一下,仅仅是维持现在这样,最保守估计,我也可以坐吃山空三年以上。”
望着她稳操胜券的脸,我有一瞬间的失神。三年半的时间,我也只是零星从学姐学长那里听到过一些关于她的事迹。我知道她有高额奖学金,知道她在Dean’s List,知道她大二的时候就拿过JPMorgan的实习。
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聊过这些,我也从没想过去问。最多也就是一起抱怨抱怨教授,没完没了的DDL。
“姐姐…”我悠悠叹了口气,“我有种第一次认识你的错觉。劳烦你快打醒我。”
她扑哧一笑,“怎么了,这才稍微给你露个家底,你刚才不是还要拉着我去结婚嘛?假如我们真的想也不想就出发,这会儿没准儿就都已经是共同财产了。”
“这点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我略带歉意道,“我直接假设我们目前的财产构成都会相对简单。”捧起她的脸,我笑道,“谁曾想,你给自己准备了这么丰厚的嫁妆啊。”
“哼… 遇见你这个无赖之前,姐姐我可从没想过要嫁人。”她轻轻白了我一眼。“好了。我的原意只是想说,你以后就继续去写你想写的东西。赚钱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哪怕你做一辈子十八线小作家也好,我要你做你想做的事儿。”
望着她漆黑狭长的眼,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儿。我俯下身,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喃喃自语:“我也想,成全你的愿望啊,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