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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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摄影棚里都是人。
下面的卡座里，各家媒体和娱乐公司的人挤挤挨挨。
好几个摄影师守在机位前严阵以待。
“你好，让我进去一下，谢谢。”有人弓着身体，行到这里，对最外面卡座上的白西女人讲话，女人点了个头，侧过身子，立时，座位前的空隙大了许多，弓着身体的人从空隙里穿行而过，然后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米果将双手交握在一起，在身旁白西女人以及那个请求进来的人的对话里，主动偏过身子，为行走的人让出了空档。
“谢谢。”有人对她这么说。
米果紧张地双手不住捏紧，抽空回了身旁陌生人一句：“不要紧。”
那人又问：“今天你家来了几个人参加梦享的面试？”
又有声音，还是同一个人，这次那声音像是在昏暗的光线里识别清了她卡座上的字样：“MIGO娱乐，新公司？”
问题太多，米果暂时没有心思回答。
上面舞台上的灯光在这时欻得一下聚焦在正中央，场下一下响起人们轻嘶声，正对面，她公司里的张梦睫上场了。
身边那声音这时识别着舞台上短裙女孩身上的名字牌，又念道：“MIGO 张梦睫，你们公司的？”
“嗯。”米果终于很轻地应了一声。
昨天晚上时景琛吃完晚饭，老爷子临时找他有事，于是晚上他们还没有正式住在一间房里。今天早上她的行程也很匆忙，一大早就带着张梦睫和甄巧来这里做最后的面试。张梦睫抽到的是第一个，这孩子虽然很优秀，但是个容易紧张的人，米果不免为她操心。
眼睛看向舞台，大屏幕里已经出现了她的考题和无声动画人物。
恰好，她抽到的题目是之前米果带她练习过的。
张梦睫开始前特意往米果这里看了一眼，加强信心。米果与之对视，向她点了一下头，意思是没什么问题，好好发挥。
那边回了一个微笑，继而就开始正式配音了。
“所谓鬼怪魑魅，不都是世人的一个借口。这些东西，能杀尽、能杀死，可你何时见过人心的欲望贪念可以杀得尽的。我看，这些小妖犯的是大事，坦坦荡荡。人却做着暗地里的勾当，我们这诛妖降魔，被外人知道了，倒还是担上一句神神鬼鬼，故作玄虚的名头！”
“什么世道！”尾音落地，动画的配音也戛然而止。
“挺好的。”米果忍不住点评了一句，“就是句子太长，有些气口转换得有些急，总体来说不错。”
“这还有问题啊，你这要求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米果看了眼出声的人，是当地一家娱乐媒体，因为也名不见经传，所以安排的位置也跟MIGO娱乐一样，在后面一点的位置。
最近MIGO的一些行动在圈内是有些特别没错，但到了这样正式的场合，人家依然还是论资排位。米果目视前方，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因为这种问题回了以后还有下一个，带不来什么营养。人家也只是无聊随便问问而已。
果然，很快，对方也就不再做声了。
上面的评委也很快给张梦睫打了分——第一个人，压了一点分，最后拿到8.9分。
满分十分，在竞争场合，这个分数有一点悬。
接下来就是其他选手上场比拼，中间有几个高分，但好在都和张梦睫齐平。这种状况，在米果的预料之中，之前她去看过各家的战绩，早就猜到了今天的这种局面。只是猜到是一回事，到现场依然紧张，却也是人之常情。
决赛采用的是直播的方式，到这会儿，已经过去了半天，加上午休，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甄巧就是这时候上场的。
甄巧这姑娘抗压能力很强，只不过这次运气差一点，没有像张梦睫一样抽到已经练习过的角色。赛方给甄巧的角色是个小男生，角度也比较刁钻。好在甄巧专业能力过硬，硬是扛了下来。
说实在的，这次的表现比平时好很多。
据米果看来，这种表现，拿一个9.5分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却爆了冷门。
没想到在场的专家在那里鸡蛋里挑骨头，给了甄巧一个8分。
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米果立时握紧拳头。
她很明白，这就是明晃晃的黑幕。
“黑幕！”观众席上突然响起一道女音。谁也没想过，直播现场有人这么刚。
众人回眸看去，只见穿着深色条纹西装，戴着装饰眼镜的短发女人站在观众席上。看样子喊话的人就是她。
捉住上面主持人脸上闪过的尴尬，米果依然不卑不亢，甚至声音还大了一倍：“梦享黑幕！”
为了控制场面，导播有了切换广告的苗头，没想到米果却扬起了手机，又说了一句：“我这里已经开了直播，你们关了没用。”赶过来的保安顿时立在原地，不知是继续往前还是折返回去。
主持人被逼无奈，隔空喊话：“这位女士，看你的位置，你是MIGO娱乐家的吧，自己家的人拿到不高的成绩，就算心里不平，也不要扰乱现场节目，这是最起码的素质问题吧。”
倒是提到了素质二字，米果冷笑，将直播间的音量调大，随后在直播的保护下穿过原本围过来的保安，径直上了台。
她冷眼看着主持人，主持人没办法，给了她一个话筒：“是这样的。”米果把自己的手机举到最前面，同时对准节目组的直播镜头：“所谓素质，最基本的是尊重。而尊重，是互相给予的。贵节目组公然搞黑幕，我也就没有尊重你们的必要。”
“我们节目向来秉持着公正公开，你是MIGO娱乐的人，为自己家人讲话，护犊子倒是明眼人可见。”
“是吗？”米果分出一只手把甄巧拉到自己身后，保护她：“那我倒要问问，我的人怎么表现不好了？在座的专家评审，你们刚刚说甄巧气口转换不好，情感表现不贴切人物。”米果又说了一系列配音专有名词和判断，直指评审们的瞎讲。关键在场观众席上的都是各家娱乐公司，有着一定的评赏技巧，米果讲得一针见血，下面的人全都心里有数。
这下，评审倒是不乐意了，收钱办事，哪里想到现在还有人这么刚，当下，他们肯定选择死不认罪：“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别以为你扯出几个专有名词给我们打马虎，就能充样子。这里是比赛决赛现场，一切按照事实说话。”
“好笑。好！”女人声音提高一度，丝毫没有怯懦的表情。米果盯着责问她的人，说：“配音圈向来以实力说话，我不跟你打嘴仗，你话里话外说我充内行，不上道。我就问两点，一，我刚才说的那些判断，从专业层面上讲有没有一句错的。二，你来听听看，我究竟是不是专业的。导播，麻烦随便放一个无声片段。”
现场死一样的安静。
过了会儿，实在是迫于直播压力，大屏幕上终于出现了无声画面。
一抬头，米果继续看过去，请问对方：“人设、要求你们提，假如证明下来你们没有黑幕是我MIGO娱乐在搞事情，今天直播的亏损我赔不算，下了节目，我们家直接关门，从此不踏足娱乐圈。”
“这也太敢讲了。”
“这人什么来头啊。”
“卧槽，刚到不行啊。”
“她就不怕节目组后期报复吗？这年头居然真讲真话。”
台下几家媒体敏锐感知到新闻点，一个个扛起长枪大炮，实在不济的手机也上场了。
嘀嘀咕咕的声音使得现场里出现了一阵的骚乱。
骑虎难下。
评审团里看起来最年长的那个，在这间隙中沉思了下，然后给出了要求：“无论给出什么片段，假如有两个角色在场，你用B角色的人设感觉和声音去配A角色，而且在场所有人还要觉得不尴尬，很贴切。”
你个死不要脸的。
米果直接给了个白眼，为这些人的臭不要脸。“好的，没问题，导播，给画面吧。”
话筒紧紧握在手中，米果背对观众席，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大屏幕。
出来了。
一条狗和一个小女孩出现在画面中。
“卧槽。按照要求的话，这姑娘得用狗的口吻配小姑娘，或者用小姑娘的天真懵懂来配狗。这不是欺负人呢嘛。”
底下有些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但是又不敢这么刚地站起来为人撑腰，于是只能在底下破口大骂。
米果很自信，略微看了眼上面：“是挺不要脸的。”她冷哼一声，旋即话音一转，又对着话筒说道：“不过，还是小菜一碟。这样吧，大家图个乐，我用狗的人设来配小女孩，设定是，小女孩是个哑巴，不能讲话。”
“导播，开始放。”
音乐声起来了，小女孩出现在游乐场里，这里人来人往，小女孩害怕地瑟缩在冰激凌店的座椅上，低头看着狗狗。
“唔……唔——————唔。”女音先是一声漫长的呜咽，进而吸了下鼻子短促的呜咽一下，良久，摄影棚内都没有半点声音了。就在大家以为结束的时候，画面中：小狗从女孩怀里跳出去，女孩张望，最后抱住了自己，当下，所有人听见了一句压抑良久的闷声，那是一道绝望的呜咽，那一道以后，世界没有了小女孩的声音，只有抱膝和颤抖肩膀的动作。
忽然。
有大人来到小女孩面前，小女孩似乎看见了鞋子，缓缓循着鞋子抬起眼来。
是走散的妈妈！
哇呜！
女孩一下子抱住大人，嘴张着似乎在讲什么。
但是摄影棚里的女音却在那一瞬间从泪崩的哇呜声，变成极为欢快雀跃的呜、呜、呜——间断又充满生命力的短音。
每一个气口，全都切换地天衣无缝，没有一丝违和感。
现场一片安静。
这时米果从情绪里抽离出来，转身，骄傲地看着评审团：“你们看，可以吗？”
评审团是打算说话的。
底下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全是在场观众的自发鼓掌！
挑眉，米果笑，身子转向观众，鞠躬又起身：“看来。”她的声音无比自信狡黠：“观众都在说好。”
“话筒给你们。”米果把话筒塞到一旁站直了的主持人手里，就这么凑着话筒，说了最后一段：“我说过，MIGO娱乐是要做大做强，要让业界没有这种歪风邪气。既然不小心参加了这种有歪风邪气的节目，那就及时止损。”
“这档节目，我们MIGO娱乐宣布退出，不过欢迎有类似项目的公司与我们合作。”言毕，潇洒下台。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