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声依然，不见琥珀》程牧野

31、第三十一章 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小姐，上海到了。”乘务员小姐轻轻的推了下尘满，尘满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手中的请柬掉在了地上，乘务员小姐微笑的帮尘满捡了起来。
　　“谢谢。”
　　“不客气。”
　　尘满接过请柬下了飞机，上海，好像有八年没有回来了。
　　“你好，请问是程满小姐吗？”刚走出机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就走过来。
　　“嗯。”尘满淡淡应了一声。
　　“你先生在我们酒店预订了接机服务，我是来接你的。”他说话非常的自然，“车子在那边，需要我帮你提行李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尘满拒绝了，自己拖着行李箱跟在了司机身后。
　　“程小姐，你还没有吃晚饭吧。”
　　“没有。”尘满看着窗外的风景，上海，没有下雨，但天空依旧阴霾，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悲伤，程曲艺要结婚了，只从车祸之后，尘满只见过程曲艺一次。
　　“那等会到了酒店，要不要吃点东西，你看是到大厅吃，还是让服务员给你端到房间吃。”
　　“端到房间吧。”
　　“好的。”司机大哥非常的和善，见尘满不太想说话，他也没有再继续交谈了。
　　居然是这家酒店，下车的时候，尘满不由得笑了笑。酒店的装潢并不算金碧辉煌，只是一个三星酒店，但是服务方面还是非常的周到，尘满吃了些东西就去洗澡了。
　　洗完澡之后，她换上了一件蓝白条纹的宽松衬衣和深蓝色紧身牛仔裤，一直以来的都没有穿睡衣和浴巾的习惯。正在吹头发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尘满开门就看到司机大哥抱着两个礼盒，捧着一速百合花，“程小姐，打扰了，这是你先生让我给你送来的，鲜花有助睡眠，这个礼盒是你明天穿的礼服，这个礼盒是明天送给新人的礼物。真羡慕你啊，出来参加婚礼，你先生什么都给你想好了。”
　　尘满一一接过司机大哥递来的东西，果然，古木萧什么都准备好了，自己似乎什么都不用考虑。嗅着百合的香味，似乎心情也变好了不少，“谢谢。”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就在楼下，有什么事情下来找我就是了，明天九点钟我会准时送你去婚礼现场的。”
　　“好，麻烦了。”
　　关上门之后，尘满把百合插在了床头的花瓶里，屋内芳香四溢。她的头发还在滴水，湿漉漉的让她有些不舒服，她又拿起了吹风吹头发，刚吹没多久，又响起了敲门声，她以为是古木萧又让司机大哥送东西来了，开门的时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看到门外的人时，她的笑容立即就收了回去。
　　“好久不见。”程曲艺有些勉强的笑了笑，这种情况下的见面，她其实是笑不出来的，但是她和程满之间，总是要一个人打破僵局的，“可以进去坐坐吗？”
　　“哦。”程满立即给程曲艺让了一条道，现在的程曲艺，比起十年前，漂亮了很多，白色系带衬衣加粉色绣花短裙，一头长卷发，米白色浅口高跟鞋，酒红色的单肩包，非常的干净清新，似乎，她这些年的穿衣风格一直都没什么变化。
　　“需要我帮你吹头发吗？最近温度有些低，不吹干容易感冒的。”程曲艺的话语里，似乎有些关心的意味，程满立即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吹。”
　　程曲艺点了点头，坐在了床边，听着吹风呜呜的声音，看着尘满消瘦的背影，记忆里，尘满一直很瘦弱，只是，自己似乎没有看到过她的背影，一直，都是尘满跟在自己身后。
　　“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听到这个问题，尘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不知道，她这个问题是否需要自己回答。
　　“一般结婚前夜，新娘新郎都会和好朋友一起过最后的单身夜的。”见尘满没有回答，程曲艺继续说到。
　　好朋友吗？“哦。”尘满淡淡应了一声，继续吹头发，吹完的时候，程曲艺已经躺在床上了。
　　“快睡觉吧。”程曲艺拍了拍床，“我要关灯了。”
　　尘满走到床边，程曲艺就把灯关了，房间内很黑，只有窗户透进来的一点点光亮，其实这样很好，尘满慢慢的爬上了床。
　　只是刚爬上床，程曲艺就拉着尘满的手，把头靠在她肩上，隐隐的哭泣。
　　尘满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对不起，衣服上的颜料是我故意放上去的，我不想要那件裙子了，也想乘机让妈妈骂你，可是没有想到会害你出车祸。”
　　程曲艺哽咽的说着话，尘满只是默默的听着。
　　“你离开之后没多久，周维扬的爸爸因病去世了，妈妈还很同情阿姨，说她一个女人，要支撑一个药厂还要带一个孩子，多不容易啊，让爸爸多帮帮周阿姨。后来，周阿姨说，公司里很多人都不服她，她一个人很累，爸爸是公司的医师，很有威望，如果爸爸能够和她假装结婚，一起管理公司，那么公司里的人一定都会服从管理的，并且周阿姨还答应给我们家分红，妈妈一听有分红，立即就答应和爸爸假离婚。可是后来，爸爸的周阿姨一声不响的就带着周维扬出国了，妈妈去公司闹得时候才发现，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并且已经把药厂卖了，多讽刺啊。好在，他给我和妈妈留了一些钱，但是妈妈没有工作，我又要上学，我们很快就坐吃山空了，你知道，妈妈没什么文化，当我们没钱了之后，她的第一想法就是我不去念大学，自己去打工赚钱。可是我想继续念大学啊，于是那个暑假我几乎每天都在火锅店里忙到深夜，那时候我才知道没钱的可悲之处，同时我又在想，如果你还在，是不是这些事情就应该是你去做，是不是我就不用那么辛苦，我还是可以像公主一样，对你颐指气使，可是你不在啊。上大学的时候，我也是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后来认识了现在的老公，他家庭条件比较好，人也挺好的，我的生活才算渐渐回归正常了。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那天晚上，程曲艺说了她这些年的生活和感情，遗漏了很多很多的时光和细节，十年，虽然可以用简短的话语来总结，却说不清当时的感受了。
　　“我过的很好。快睡吧，很晚了。”
　　尘满用了一句话来形容自己这十年的生活，用一句话结束了今晚的对话。屋内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自己的肩头湿了一大片，那天晚上，她想了很多，不知道几点才睡，起床的时候，程曲艺已经离开了。
　　起床收拾好行李之后，尘满看了看桌上的礼服和礼物盒，拉着行李箱下楼吃早饭。
　　“程小姐，你醒了，昨晚睡的好吗？”
　　见尘满下楼，司机大哥立即礼貌的询问到。
　　“挺好的。”
　　“对了，你怎么没有换上你先生为你准备的礼服呢？”司机想起，昨晚上自己给尘满送了一件礼服，可是尘满并没有换上。
　　“我不打算去参加婚礼了，等会麻烦你帮我把房间里的礼物送去给新人，我在车上等你，然后去淮海路，下午再去机场。”或许，她从来没有想过去参加程曲艺的婚礼吧，她其实，只是想见一见她，听她说会话，既然昨天晚上说了那么多，今天，也没有必要去参加她的婚礼了。
　　“那你先吃早饭，我帮你把行李搬到车上，送完礼物之后，我再送你去淮海路。”
　　“谢谢。”尘满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个位置，以前和古木萧一起坐过。窗外，是古木萧为了帮那位老人打架的地方，只是现在已经变成了写字楼，八年时间，真的变化很大。
　　“早餐你看你要吃点什么？”
　　“小笼包豆浆油条就好了。”
　　婚礼是在露天场地举行的，现场来了很多人，大多都是男方的家属朋友同事，女方来的人很少，屈指可数，程曲艺微笑着招呼着客人，时不时的看看入口，但始终没有等到想见到的人。
　　程妈妈也非常开心的招呼着客人，偶尔和亲家说上两句。
　　司机大哥送完礼物之后，就回到了车上，尘满把车窗摇了起来，语气平淡，“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