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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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阎铁珊的寿宴在珠光宝气阁的一厅水榭中举行，虽说这地产最多的是江南花家，但这水榭中竟也能容纳一二百人，作为一个珠宝大商，这寿宴也是清新雅致，让识得几个字的江湖人赞不绝口。
听说这吃食、名贴等事项全全是由珠光宝气阁的霍天青霍大总管负责的。
独孤一鹤名声菲然，霍天青应当到门口来迎接，这位江湖人口中的青年才俊相貌堂堂，如一数雪山之巅的松柏清脆挺拔。
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极其孤傲自负的。
段飞凰也有幸见到了这次寿宴的请帖，刚劲而圆滑，风姿绰约，是一副极有特点的字——这分明是那天晚上叶秀珠信纸上的字体。
怎么？叶秀珠与这霍总管竟是情人关系？
饶有兴味的抬眼瞅了瞅霍天青，又回头看了眼叶秀珠，只见她低着头沉默的立在那儿，毫无见到情郎的兴奋与害羞。
这两人掩人耳目，都装作互不认识的样子。
这倒是怪事。
步入水榭，江湖人或坐或立，谈笑风生。在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环境里，最容易在小人物间发生点甚么，大人物出了甚么事也会在第一时间吸引人的视线。
环顾四周，段飞凰终于在一处角落看到喝酒正喝的痛快的陆小凤和欣赏水榭风景的花满楼，陆小凤也看到了她，对着她调皮的眨了眨左眼。
这小混蛋，几天不见，撩人的功夫倒是愈发精进了。
向独孤一鹤打了招呼后，段飞凰朝那边走去，一见之下，竟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调笑道∶“几日不见，你怎的只剩两条眉毛了。”
原来陆小凤嘴唇上干干净净，光滑一片，出落成了个可爱俊秀的青年。
陆小凤被她的笑容所迷，待听到她的话后，耷拉下眉眼来，连眼前的美酒也不能让他高兴起来了，他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一思念凰儿，就摸摸这胡子，时间长了，胡子自然就没了。”
这一听就是顽皮话。
段飞凰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伸手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被眼疾手快的陆小凤捉住了手腕。
感受到手下的细腻，陆小凤突然正经起来，他问道∶“独孤一鹤可有异常？”
挣脱了手腕，白了他一眼，段飞凰没好气的答道∶“不像。”
段飞凰又问道∶“你呢？西门吹雪怎么不在？”
陆小凤想去摸摸他的胡子，又讪讪的放下了手，以一种飘渺的语气说道∶“剑神的出场自是和平常人不同的。”
正说着，水榭内忽然响起一道尖利的声音来，是阎铁珊来了。
他在这酷暑下竟穿的鼓囊囊的，面容白净，身形富足，腆着大肚子向各位客人道谢∶“他奶奶的，本来是随便宴请几位客人也就罢了，没想到阎某人竟能让众为武林好汉前来恭贺，他奶奶的谢谢了。”
阎铁珊的声音本就尖利，却一口一个他奶奶的，像是在掩饰些甚么。
一众人自然又是一番恭贺祝福。
陆小凤倒是有些不好办了，人实在太多，他若突然对主人家发难，自然少不了许多的口诛笔伐，然而阎铁珊到底有没有罪还是二说。
于是他决定静观其变。
一时间宴会上竟是觥筹交错，宾主尽欢，霍总管确实年轻有为，将流程安排的仅仅有条。
宴会快到尾声时，阎铁珊起身说话，他先是咳嗽了两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然后他的腹部就在众目睽睽下渗出了血，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倒在了地上，他的背后正插着一柄短剑。
他身后的水塘莲叶间，正站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姑娘。
姑娘穿着一件黑色的水湿衣靠，更显得身姿窈窕——正是上官丹凤，或者说是上官飞燕假扮的上官丹凤。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老寿星就死了，这一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了，众位武林人士看着上官丹凤的眼神登时就不友善了，他们可不管你有多漂亮，在江湖，还是“义”字要排在前面的。
霍天青暗道不好，也顾不得暴露身份，只能一味的护着上官丹凤，他的武功非比寻常，在众人的围攻下也是游刃有余。
忽然，一招剑势像不要命似的冲过来，直往上官丹凤处去，竟是再文雅不过的叶秀珠，她的招式剑剑致命，丝毫不顾自己的安危。
令人奇怪的是，叶秀珠的剑法算不得多高明，居然令霍天青的攻势受到阻滞，一剑接住叶秀珠的杀招，他怒喝道∶“秀珠，别闹了。”
叶秀珠神色凄然的望了他一眼，没有停下，进攻反而更加快了起来。
霍天青不想伤害她，却也不能任由她伤害飞燕，看了看周围的江湖人，一把抱起上官丹凤就运起轻功向水榭外掠去，他的轻功一向不错，江湖上能追的上他的不多。
不巧，在场中轻功比他好的人也是有的，而且还不少，陆小凤是一个，段飞凰是第二个，西门吹雪也算一个。
陆小凤正打算去追，却被段飞凰按住了身形，他疑惑的去瞧她，段飞凰却也神秘的向他眨了眨眼。
主人家都死了，这宴会自然也是开不下去了，众人议论纷纷的走出了水榭。
片刻后，陆小凤一行三人也向外走去，几乎在一瞬间，段飞凰就看到了那个白衣胜雪的年轻人。
他的腰间别着一柄乌鞘长剑，皮肤白的透明，神色孤高冷淡，周身却散发着寒气，就像高岭之花那般不可侵犯——是西门吹雪。
剑神大人一直守在水榭外，寻找合适的出场时间，奈何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杀人前竟连一两句寒暄也没有，他倒是看见了霍天青，只他今天的目地是杀阎铁珊，也就没有再管，而是一心一意的守在门外，这一耽搁，西门吹雪连露面的机会也没有了。
段飞凰想象着西门吹雪撅着屁股趴在水榭外用内力探听里面的响动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了礼貌，想笑却也只能憋着。
所以嘛，人与人之间应该少一些套路，多吸收一些地气嘛。
今日一行算是一事无成，陆小凤并独孤一鹤一行人坐着马车在小路上走着，去往下榻的客栈。
这一段路甚是偏僻，太阳照顶，刚才在宴会上也没有人心思在吃饭上，这会儿倒是又饿又渴，焦躁难挨了。
陆小凤忽然兴起说这附近好像有一个做牛肉的牛大厨。
道上尘土纷纷扬扬，行人稀少，哪个店家会把店开在这儿呢，“四秀”之首马秀真嘲讽道∶“陆小凤你莫不是饿昏了头，开始说胡话了吧。”
其余众人虽没说话，却也不信。
陆小凤撇了撇嘴，伸手一指，道∶“那不就是嘛！”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黄尘中一座小店若隐若现。
……
牛师傅姓牛，也做牛，他做的牛让每一个吃过的人都赞叹不已，他也不缺钱，之所以把店开在这样偏僻的地方，是因为他喜欢想吃他做的美食的人能千辛万苦的寻来，他也有信心他们会寻来。
陆小凤一行人步入小店，果然生意兴隆，牛肉汤、凉拌牛肉、牛肉羹……纷纷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只是闻也让人口齿生津。
小店内布置整洁，众人在一张桌子边坐定，陆小凤朝灶厨处喊道∶“牛大厨，麻烦你做几样拿手好菜来。”
后厨随即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今日的客满了，众位请回吧。”
陆小凤苦了脸，说道∶“这下子没办法了。”
店内的空位还有很多，可这个牛师傅偏偏说客满了，在马秀真看来，这就是在存心刁难他们，不过是个卖牛肉的，脾气倒是大的很，她高声道∶“那你这里总还有别的甚么吃食吧，端上来看看。”
牛师傅虽然是个做牛肉的，却也是个一等一的牛肉大厨，他做了一辈子的牛肉，并且为此而骄傲，在他这里提别的吃食那就是在侮辱他，于是他提着把菜刀出来了。
他膀大腰圆，一张麻黄色的方脸，嘴角边有一颗痣，看起来不苟言笑，却也是个老实憨厚的汉子。
马秀真正想与他理论，却见马师傅挥着菜刀就砍了上来，这下连陆小凤都惊讶起来。
西门吹雪只杀大奸大恶之辈，花满楼再和气不过，陆小凤和段飞凰不会杀手无寸铁之人，独孤一鹤更是自恃江湖宗师……一时间竟被一把胡乱挥舞的菜刀逼的节节败退。
陆小凤更是狼狈不已，不知为何，那把菜刀直往他身上招呼。
牛师傅忽然就将眉头舒展开了，站在原地哈哈大笑起来，那样的笑在这张刚正的脸上是如此的滑稽。
陆小凤突然怪叫了一声，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了牛师傅的袖子，咬牙切齿道∶“死猴精，你怎么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