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丧尸船》悟生生

2、第 2 章

　　等他一觉睡醒，窗户外的船舷已经亮起了彩灯，天还没黑透。房间里很安静，赵岐师兄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六点。

　　早上中午都只喝了点粥对付，这会只觉得整个人都饿透了，饿得全身发软。

　　“滴滴”两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赵岐刷了房卡推门进来，看见刚睡醒迷迷糊糊还脸颊绯红的施言谨，好笑道：“快点起床，吃晚饭去。”

　　施言谨扯着身上睡得皱巴巴的棉质衬衫看了一眼，在换和不换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换一件。

　　此时的甲板上，各色装饰性的彩灯已经全部亮了起来，华光流转，真真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月光和灯光交相辉映，照射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暗夜璀璨。

　　师兄弟两人出门觅食，围着甲板兜了一圈，慢慢走着，也不着急。

　　“想吃什么？”赵岐问他。

　　施言谨想了想，说：“去一楼，吃中餐吧。”

　　一楼经济舱的中餐厅在船头位置。施言谨看到这里有小吃，各地特色粉面和菜肴。让人眼花缭乱的各色菜碟，摆在一个大大的餐台上任人挑选，碟子小，分量不多。

　　赵岐端着餐盘走在他前头，扫一眼，挑了几样清淡好消化的菜，又拿了几盘浓油酱赤的红烧肉、酱猪肘和炒百叶丝。

　　“要不要坐外面？”赵岐端着餐盘问。

　　施言谨看向落地窗外，甲板上的桌椅。

　　“还是坐里面吧。”赵岐仿佛自问自答一般，没等他回答，放下餐盘。

　　十月末的天气，白天气温还算舒服，可是晚上还是挺凉的。

　　“里面亮堂，万一菜里有苍蝇什么的小昆虫尸体，也看得清楚。”赵岐补充。

　　“……”施言谨正准备夹百叶丝的手顿时停了停，仔细看了一圈才继续。

　　酸汤牛肉面酸酸辣辣的，且烫，他出了一脑门汗，也顾不上说话。

　　他俩附近的餐桌上，传来一阵对话声。

　　“听说齐天在咱们船上！”

　　“谁？”

　　“齐天，卡塔尔世界杯上，给咱国家队进了六个球的那位。”

　　“……噢。”

　　这迷糊的回答，一听就知道是不怎么关注球赛的人。

　　准球迷赵岐听见了，有点小激动，立马冲隔壁桌的两个少年求证，“齐天真的在船上？确定吗？”

　　“确定啊，我们老师亲眼看见的。”其中一位少年说。

　　施言谨侧头看了一眼，这几个小伙子年纪不大，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T恤上都印着“青少年极地科考队”的字样。

　　两个多月前的卡塔尔世界杯球赛还历历在目，赵岐顿时兴奋了。

　　“一定要去找他签个名。”赵岐呼呼啦啦吃完了碗里的过桥米线，夹了一块酱肘子，信誓旦旦的说。

　　施言谨慢慢吃着牛肉面，听师兄给他科普齐天的事迹，看来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呢，年纪轻轻，天赋惊人，身价不菲，前途无量。

　　为了不扫师兄的兴致，他顺着师兄的话头聊了几句。只是脑子里还分心想着，陆知也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他们大学年纪最轻的副院长呢，还差一点成了院长。陆知也天赋惊人，陆知也前途无量，身价…他是不知道了，但是陆知还是学校里公认的最帅的教授。

　　作为陆知教授的前学生，他与有荣焉的想着。

　　一顿饭吃完了，齐天这个话题还没有过去。只听师兄分析，“齐天肯定住贵宾舱……”

　　施言谨看着师兄一脸似小粉丝追星的执着样子，建议道：“你要去贵宾层蹲个点吗？”

　　两人在商务舱的楼道旁徘徊，小声说话的档口，从楼上走下来个男人，高高的个儿，脸上戴着浅色系的墨镜，手插在裤兜里，面无表情慢条斯理从他俩身边走过去。

　　施言谨扫了一眼，这人一副拽了吧唧的样子。

　　赵岐：“！”

　　施言谨微蹙眉头，师兄突然僵在原地的模样让他满头问号。

　　赵岐盯着那个背影，背影子拐了个弯，消失在转角。

　　赵岐：“酒吧！”

　　施言谨：“什么？”

　　赵岐：“齐天去酒吧了！”

　　赵岐知道师弟不是球迷，性子又喜静，于是先把他送回房间，还顺便换了件T恤之后，屁颠屁颠跟去了酒吧。

　　酒吧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灯红酒绿，音乐劲爆。

　　赵岐扫了一圈，尽管光线昏暗，还是很快就锁定了齐天的位置，在吧台坐下，要了杯红酒，怂了半天也没敢上前要个签名。倒是意外发现陆教授和贾斯汀教授也在酒吧里。

　　音乐忽然停了，一位穿着颇正式的中年男人走上小舞台，拿着麦克风说道：“相聚是缘，明天是犬子生日，在这儿我诚挚的邀请在场的各位明天中午参加犬子的生日会……”

　　话音未落，一片口哨声叫好声此起彼落，气氛热烈。中年男人冲着旁边的助理示意了一下，助理忙安排几个保镖分发邀请函。

　　铩羽而归的赵岐回到房间，猛喝了一大口水。

　　施言谨停下打了一半的赛车游戏，看他，“要到签名了？”

　　“啊。”赵岐坐下，含糊其辞的说：“没找到机会，他周围老有人在。”

　　“噢。”施言谨点头，“那也正常，人家一个大球星。”

　　赵岐不想承认是自己太怂，赶紧岔开了话题，说起在酒吧里看见陆教授的事儿，“咱教授魅力真大，就坐在那里，被搭讪了好几波。”

　　施言谨听师兄说着，也不意外，他想起以前，也没隔多久，就是三年前。

　　那时候，老师在学校的人气很高，经常有女同学说，要找个像陆老师这样的男朋友。

　　那时候，每逢老师的公共课，都要早早去占位子，才能坐到前排。

　　那时候，只带博士生的老师，破例带了他这个青瓜蛋子一样的研一生……

　　施言谨喝了口红茶，听师兄继续说，“还有个集团的董事长也在船上，明天他儿子生日，请了好多人去自助餐厅吃饭。”

　　施言谨拿过师兄放在桌上的邀请函，实际就是两张名片，黑底金色的字，很是高端的样子，“那我们要去吗？”

　　“去啊。”赵岐一脸期待，说：“齐天也收了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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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宴请的当天晚上，赵岐翻了遍行李箱，除了几件T恤外，都是冲锋衣和厚实的保暖衣服，想找件稍微不那么随意的衣服，都不能。

　　施言谨倒是带了几件浅色衬衣，他一贯不爱穿T恤，“师兄，我的衣服借你穿？”

　　赵岐看了眼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师弟，摇头说：“你的衣服，穿不下。”

　　豪华自助餐厅就在他们住的这一层的船尾，占地面积不小。这会子人还不多，他俩就随意找了个餐桌坐下，小声说着话。

　　不约而同的，师兄弟两人有意无意的关注着餐厅的入口处，一个追星，一个暗恋。

　　陆知和贾斯丁到了，赵岐忙举了手远远就招呼，“教授。”

　　施言谨看着那个身影一步一步逐渐清晰，站起身喊了句：“老师。”只是两个字，但里面似乎又包含了百般情绪。随后又看着老师身旁的人，“贾斯丁教授。”

　　贾斯丁笑得非常平易近人，用英文说道：“放松，不用这么拘束，现在是旅行当中，你可以叫我贾斯丁。”说完又对着陆知说：“陆，你的学生都这么严肃的吗？”

　　陆知笑笑，在他们这一桌坐下了。

　　齐天踩着点到的，透过墨镜看了一眼，场内已是人头攒动，一道道菜品冒着蒸腾的热气被送出来。他拿了杯香槟酒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安坐。

　　贾斯丁教授笑歪歪的眯着眼睛跟陆知小声说着话，周围有些嘈杂，陆知不得不歪着脑袋去听，偶尔点点头，偶尔微笑，偶尔搭几句话。

　　施言谨心里默念“稳重一点”，却忍不住竖起耳朵，从吵嚷中过滤出老师的话，是德语听不太懂，不过能听见他的声音也是好的。

　　假装若无其事的，施言谨慢慢喝了一口茶，应该是不错的茶叶，茶汤是清亮的橙黄色，入喉以后慢慢的返出茶香，淡淡的不涩。

　　他有点佩服自己现下跟老师对坐着，还有心思品茶。

　　说起来，这品茶的一点皮毛见识也是以前跟着老师做课题的时候，耳濡目染知道的。

　　他飞速的瞄了一眼陆知，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无痕。

　　视线没有了着落点，开始游离，等他察觉的时候，已经无意识盯着贾斯丁教授有一会儿了。

　　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他发现贾斯丁教授的眼珠子是蓝色的，鼻梁是德国式的高挺，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酒窝，下巴上一道浅浅的沟壑，骨骼分明。不笑的时候会显得有些严肃。

　　陆知皱了皱眉头。

　　视线停留太久，施言谨忙垂下眼睛，掩饰性的又喝了口茶。

　　不远处的台子上，今天请客的主人——华业集团的董事长致辞终于到了尾声，看来是一个十分喜欢仪式感的人。

　　寿星目测十二三岁的样子，手捧着小小的五寸蛋糕，吹灭了生日蜡烛。

　　仪式告一段落，餐厅里顿时热闹，觥筹交错，吃吃喝喝。

　　赵岐拿了一盘施言谨最喜欢的生鱼片，夹了两三块到他面前的餐盘里，“看着新鲜就拿了点，不过你的胃才刚刚好一些，少吃点生的。”

　　“嗯。”施言谨夹着生鱼片，沾了点酱油又想去沾芥末，赵岐阻止了他，只好作罢。没有芥末的生鱼片，就像在吃没有灵魂的肥肉，唉，谁让他晕船呢。

　　趁着师兄离开拿食物的功夫，施言谨拿起最后一片生鱼片，飞快的沾了一点芥末，迅速丢进了嘴巴里。

　　这才对了味嘛！

　　陆知看他一眼，贾斯丁教授笑起来，蹦出两个中文字，“调皮。”咬字很准，不过调调拐了好几道弯，听着也很有趣。

　　施言谨不好意思的笑笑，趁机看着陆知，终于不是瞄，是正大光明的看。

　　陆知的声音里也有一点笑意：“还是这么顽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