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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中元佳节 ...

  •   中元节将近,七单元和解难公司里装点的比过年还华丽。公司偶尔会有些未往生的知名或不知名的鬼魂到访坐客,接二连三的冲撞阴气让吴憾承受不来,李存真给他放了假。

      公司会客室里正放着《还珠格格》第三部,剧情推进到了战败后困陷于缅甸的尔康饱受精神摧残。

      “这个尔康的鬼魂回来了,他死了?”穆修卓只看了半截剧情,捋着胡子问。

      “他跟你们不一回事,他还活着。只是太虚弱,灵魂受意念的强烈驱使,脱离躯体到他想去的地方了。”李存真嗑着瓜子说,“但我们见过的大部分灵魂嘛,的确都是死人的。”

      “原来如此。”穆修卓冲身边的朋友点点头,二人又是互相交流一阵。

      彼时会客室里坐着一群谈天说地的古代鬼,他们来自不同朝代,却又彼此听说过,像是神交已久,他们的共同话题是揭竿起义,最热衷的是拜把子兄弟。

      也就是说,公司接待了一群土匪。

      “我从时迁那听说了小黑的事,我很遗憾。”欧阳重关来自西晋,身形略显羸弱,神情却利落。

      任羡婧很是怅惘了一阵,才说:“小黑本就是哮天犬的转世,他只是来历劫的,这没什么。”

      “小黑,好久没见到他了……”李存真有些低落,“任羡婧,你说他今年会回来看我们吗?”

      任羡婧还没开口,穆修卓接话说:“妹子,中元节正是哮天犬值勤繁忙的时候,不会下凡的。”

      李存真何尝不知道,有些不悦,挑眉道:“你叫谁妹子?”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穆修卓沉寂了一会儿突然朗声说:“真是抱歉,今日我们在这里齐聚一堂,让我想起了那年的落英寨,一时失言了。”

      欧阳重关也解围道:“是啊,也让我想起了我的沽烟岥。”

      “兄弟,你是怎么落草的?”穆修卓对欧阳重关抱了抱拳。

      欧阳重关:“我本是修行奇门遁甲之人,只在岥间隐修不问世事,只因那年百官无能,战乱频起,内外交患,方招募天下志士聚义沽烟岥,此岥险象环生,易守难攻,实为天助。”

      穆修卓:“哦?那你是大哥咯?”

      “非也,我退居军师,不掌兵事。” 欧阳重关咳嗽两声,又问穆修卓,“敢问阁下是如何落草的?”

      穆修卓显然乐于谈及这些,起身背着手娓娓道来:“我本是高中的武状元,只因晚唐朝中虞诈,为官不过半载便流放良州,我实不服,在当地揭竿而起,上山安营扎寨,自那后,落英寨平民不前,官兵不近!”

      “好一个落英寨,如一豪杰聚首桃源,世外落花赏英之处。”欧阳重关赞叹道。

      此话说的穆修卓很是受用,他欣然说:“我也有一军师,如你一样最爱着一身白衣,号遗仙先生。”

      欧阳重关亦点头:“我的大哥也与您秉性很像,直爽豪迈,当时号曰金龙项。”

      穆修卓对此名极为喜欢:“莫非指当朝皇上乃龙首,他便是那龙首之下的龙项?”

      欧阳重关:“正是!”

      穆修卓:“好不风光!”

      李存真看着这两位沉浸在上辈子的辉煌里相见很晚,索性说:“二位不妨结拜?”

      二人则异口同声道:“正有此意!”

      李存真和任羡婧由他们去,若非极有执念,怎会生前那一百多号兄弟早已都往生投胎,偏偏剩下他们两个,史书把那些有名有姓的划为尘埃,可他们没法忘记那一切。

      结拜完,二人有些意兴阑珊,穆修卓问:“二弟,你是怎么去的?”

      “我只记得那日我为修缮山前工事卜卦,龟甲猛地碎开,我便呕血晕厥,此后昏迷僵直数日,不久于人世。”欧阳重关道。

      穆修卓:“卦象上怎么说?”

      欧阳重关淡淡的说:“天将亡我。”

      穆修卓唏嘘一阵,主动说:“后来,我的落英寨也被一并剿灭了,招安的几个兄弟活了不久也被暗杀了。”

      欧阳重关点点头,不再言语,一时间屋里其他鬼魂各说各话,这时一个看上去颇为内敛的鬼魂走到任羡婧面前,忍不住说:“羡婧姑娘,我们不妨也结拜吧,你实在很像我的五姐。”

      李存真喝着可乐,呛了一口。

      任羡婧懒得推议,拒绝道:“此事不可。”

      “也罢。”那人深表遗憾。

      李存真好奇道:“你是哪儿的人?你五姐是干什么的?”

      “我叫刘仕谋,南宋山东人。”那人作揖道,任李二人回礼。

      那刘仕谋号曰飞盏童子,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可以骑马来回三百里,又因长相俊俏,便得了童子一称。一日刘仕谋掣马下山,只听一女子弹奏古琴,低声吟唱。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刘仕谋勒马止步,四处张望,只见湖畔边有位绿衣女子,单腿盘在另一腿上,古琴架于其上,身下也无支撑,她却只旁若无物,稳稳抚琴。

      “何人胆敢在我山下作曲。” 刘仕谋趋马上前,居高临下道。

      “何人扰我雅兴。”女子不再拨弦,按住琴面。

      刘仕谋:“此乃是凌云寨脚下,你一介女子到此拨琴,才是不识趣。”

      那女子站起身来,看向马上的人:“你不去请人救你的二哥,倒在此管我闲事。”

      “五嫂!”刘仕谋由怒转喜,忙跳下马来,对虞照抱拳。

      虞照也抱了个拳,把琴抱在怀里:“什么五嫂,你五哥已死,我顶了他的位子,以后叫我五姐吧。”

      刘仕谋忙把虞照的琴接过来,惊问:“五哥他?”

      虞照先是淡然一笑,又故作哀恨:“你五哥吃花酒,叫我剁了。”

      刘仕谋刚想再问,虞照便打断了他:“你不是来接人医二哥的么,我已等你多时了。”

      刘仕谋素知虞照医术高超,忙扶虞照上了自己的马,自己在马下牵着缰绳。

      虞照似笑非笑:“你五姐哪里用你牵马?不妨同坐,你若再不上马,我就要挥鞭了。”

      刘仕谋踌躇脸红一阵:“五嫂,此事实在僭越,不可。”

      “也罢。”虞照手一拍马鞍,从马上跳了下来,“你的马外人驱使总归不便。十四弟,上马吧,我走上山便是了。”

      只见虞照旋身飞起,轻踏湖面,眨眼便不见踪影。刘仕谋愣在原地,心里还思索着方才五嫂说杀了自己丈夫的事,心中忐忑,忙上马回山。

      及至刘仕谋回了山上,虞照也刚刚落脚,被几个兄弟拥进了寨里,几碗接风酒下了肚,寨中的兄弟们都哭成了泪人——原来虞昭的丈夫在驼州劫皇纲之时被兵甲乱箭穿死,头颅被砍下悬于城门整整一月,虞昭鬓间嵌着一朵白花,原是戴孝。

      寨中首领扶住虞昭,道:“弟妹,节哀。”

      虞昭轻拭眼泪,抱拳道:“大哥,莫再叫我弟妹,以后我排行老五,与兄弟们一样。”

      首领思虑一番,同意了:“也罢,依了你吧。”

      一时房内众人互相作礼,齐称:“五姐(妹)。”

      虞昭一一还礼,接过身旁兄弟递来的匕首,在手指上轻轻一刺,把血珠滴入酒碗中,举起碗道:“今日皇天为证,歃血为盟,我虞照此生誓与兄弟们共存亡!”

      首领叫好一声,众人齐声道:“干!”

      大家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只见刘仕谋盯着虞昭面露疑色,一时思虑酒气攻心,还不等别的兄弟再来灌他,便险些栽倒。

      虞照忙扶住刘仕谋,问:“今日十四弟的酒量是怎么了?”

      刘仕谋扶额叹道:“无事,五姐见笑了。”

      宴罢,虞昭悄声对刘仕谋取笑道:“你这小子,定还疑我弑夫一事。”

      原来虞照上山后说的一席话均是虚假,只有在山下与刘仕谋说的才为真相。

      这寨中从来瞧不起女子,她的丈夫脾气极差,好赌好色,赶上外出劫纲,叫她一刀剐了命,两刀剁了头。

      那行二的军师早已不满老五横行,败坏山上的名声,便装病与她里应外合,演了一出戏。寨中首领未必不知其中原委,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了虞昭。

      “从此五姐虞照号为玉面观音,是寨中唯一一位女子。”刘仕谋话毕,深吸口气,复又重重叹出。

      不知怎么,任羡婧对于虞照那种出离的叛逆,的确有了些共鸣。她仍未同意刘仕谋的结拜邀请,却将虞照的名字记录了下来。

      “你这是?”刘仕谋问。

      “谢谢你记得她,历史已经忘却很多女人了。”任羡婧微笑了一下,寥寥几笔画了个青衣女子的全身像,只是未描绘她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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