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爸爸教你》窗外一只脚

122、受伤

　　北半球的五月末，阳光炽热。莫晚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条小美人鱼，双腿正在慢慢融化、逐渐变成泡沫。
　　夏日难得的微风吹过，扬起一阵微尘，带着一股血腥气，稍稍将她混沌的大脑里弥漫的雾气吹散了些许。
　　“龙马？”

　　他应该是听到了，搂着莫晚的腰的手松了松，将人扶正站好。
　　莫晚白袜子上的一片鲜红太过刺眼，龙马都不需要仔细端详就被晃了眼。
　　同样的，龙马面颊上的伤口也第一时间刺痛了莫晚的神经。

　　“哈，希望你们喜欢这个见面礼！”始作俑者亚久津留下这句话，就潇洒地转身，准备离开。
　　两位受害人同时蹲下，在地上抓了点什么。

　　“喂，特意过来挑衅，不打一架不觉得可惜吗？”
　　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龙马的回击也同时飞了出去。

　　莫晚挑了挑眉，看着飞向亚久津后脑勺的网球，有些诧异。她本以为龙马在地上捡的也是碎石子，就没把手心里的石子塞给他，没想到他拿的居然是网球。

　　自从在小学的时候被人欺负，选择了隐忍，得到的却是变本加厉、更加过分的对待之后，莫晚就悟了。
　　人善被人欺。以德报怨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好看。
　　血债不用血来偿的话，不就是等于没偿吗？

　　可龙马跟她不一样。虽然不至于“圣父”，但他有自己的原则，通常让对方自食恶果就够了。
　　比如对之前因为不愿热身而对胜郎爸爸出言不逊的“金牙汪”，他就让对方因热身不足而抽筋。

　　莫晚捏着手心里的几颗石子，看着亚久津徒手接下网球、自我介绍并且盛情相邀龙马都大会决赛见，最后还是将石子扔回了路边。
　　龙马是个干净小孩，她可别把人往以暴制暴这条歪路上带。

　　“你们两个，先去趟医务室吧。”荒井掸掸身上的灰，对龙马和莫晚说道。

　　莫晚粗略地扫了一眼荒井和搀着他的胜郎，他们两个虽然都和大地母亲亲密接触了一番，但除了衣服脏了点，并没有明显的外伤。

　　莫晚本想说龙马脸上的伤口不大，就近去社办由她来包扎就行。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龙马突然闪现到自己面前，黑着一张脸将正选外套绑到她的腰上。

　　“上来。”

　　莫晚愣愣地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龙马，虽懵但乖，听话地攀到他的背上。

　　完全被遗忘的荒井和胜郎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无语凝噎。
　　荒井：“咳，东西收一下，我们回社办吧。”

　　医务室内，桥本老师站在窗边，喝下保温杯里最后一口热水，然后将杯子放进单肩包里。还有两分钟下班，她最后一次确认东西已经全部收好，只差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就能立刻冲向联谊现场。

　　她双手都已经攥住衣领了，却突然发现一道畸形的黑影闯了进来。

　　嘚，又是无法准时下班的一天。
　　桥本叹了口气，努力维持爱岗敬业的精神：“哪里不舒服吗？”

　　“他的脸伤了。”
　　“她的腿伤了。”

　　呵呵，加班还得看小屁孩秀恩爱。
　　小屁女孩是被小屁男孩背进来的，进门之后就直接给放在椅子上了。桥本从旁边挪了张椅子过来，示意她将伤腿放上去。

　　莫晚看到袜子上猩红一片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也受伤了。她一边小心翼翼地脱袜子，一边嘟嘟囔囔：“一人一道伤口，扯平了吧？满意了吧？”

　　龙马没有应她，梗着脖子杵在旁边。他不说话，莫晚也不肯认输，两个人就这样别过头不看彼此。

　　拿着剪刀正准备给莫晚剪袜子却猝不及防失去作用并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桥本：……无话可说，不如干活。
　　她飞速处理完两个人的伤口，刚准备开口请这两位小情侣到别的地方去闹别扭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亚纪！！！胜郎说你受伤了？！”
　　人未到，声先至。莫晚听到英二的声音的瞬间就慌了神，嘴里不断说着“完了完了”，两只手无意识地扑棱，目光飞快地扫过周围的每一寸空间，妄想找到一双完好的袜子遮住伤口。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能在慌乱中迎来英二的审判。

　　“啊？！怎么回事啊？怎么受伤了？”
　　“我都听胜郎说了！你胆子挺大啊！”
　　“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是谁啊？为什么要来找小不点？”
　　“既然找的是小不点你跑上去挡什么枪？！”
　　“这种事情你一个女孩子别往前冲！”

　　莫晚被他一通自问自答式怒吼震得脑袋嗡嗡作响，居然忘记了暂避风头，条件反射地回怼：“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也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啊！逞英雄这件事都要性别歧视吗？！”

　　英二更生气了：“你还顶嘴？！你居然敢顶嘴了？！是伤得不够深不够痛不够让你清醒吗？！你居然为了那个臭小子跟我顶嘴！”

　　我错了，我不应该跟气头上的人讲道理的。
　　莫晚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迅速转换思路，利用自己做得低的优势，搂着英二的腰仰起脸撒娇：“我错了嘛～表哥别生气啦，是你的话我也会冲到你前面保护你的！”

　　“你先顾好自己吧！”英二用力地点了两下莫晚的脑门儿，转头开始跟医务老师询问她的伤势。再三确认她伤得不重，只是破了点皮流了点血之后，才口是心非地将人抱走了。

　　全程被忽视的越前龙马默默跟在两人身后，一起走回社办。
　　三人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议论声。

　　“大石前辈！越前受到外校学生的袭击？为了保护荒井他们？”
　　“嗯，亚纪好像也受伤了，英二已经去医务室了。”
　　“袭击他们的是山吹中学的亚久津？听说他是个疯子来的！”

　　“咔哒”一声，社办的大门被打开了。
　　正在被议论的当事人越前龙马没有表情的脸出现在门口，沉默地走进社办，无声地拖了张长椅出来，接着英二将莫晚安放在椅子上。
　　两人配合无间，仿佛在照顾一个伤筋动骨无法独立行走的病患一样。

　　又是“咔哒”一声，唯一的女性莫晚被关在门外。

　　“越前！你……”
　　“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龙马冷着脸打断了大石。
　　这话在场的人没一个信的。大石被他不走心的谎话气笑了：“别说谎了，怎么可能摔成这个样子！我们还是向中体联投诉他吧……”

　　龙马脱下帽子，狠狠地甩到置物架上，咬牙切齿地重复：“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而已。”
　　“噗哧！”桃城没忍住笑出声来，掰过龙马的肩膀好让大石能看见他那张苦大仇深的脸，“算了吧，大石前辈。这小子脸上写着呢，‘我要亲手报仇！’。”

　　保姆无语。
　　大石：“拜托，别在赛前惹事啊！”

　　桃城一把子搂过龙马，指着墙上的东京都大会分组名单给他出谋划策：“嘻嘻嘻，只要打败银华，我们就能跟山吹在决赛碰头。你找乾前辈和亚纪帮忙，他们一定能想办法安排你和那家伙对上！”

　　社办大门被敲了两下，紧接着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我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啊桃城前辈，但是能不能出来聊，外面好热哦！”

　　“嘿嘿，”桃城听话地走出社办，在莫晚面前蹲下打量她的伤口，“看起来不严重嘛，胜郎还说好大一片血。”
　　“胜郎夸张了，我不小心摔伤而已，能有多严重。”

　　“摔你个头，都这时候了还帮着小不点骗我们！”英二在莫晚旁边坐下，又狠狠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莫晚被戳得整个人往左边歪了一下，又像个不倒翁似的晃回来，顺势倚在表哥的肩上撒娇。

　　话题被岔开，桃城干脆对着社办吼了一嗓子：“越前你快点！光顾着担心你，我还没吃东西，赶紧出来我们去吃汉堡吧！”

　　嗯？总感觉之前也听过类似的活动。
　　莫晚靠在英二身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冲着桃城和刚出来的龙马挤眉弄眼：“我们也要去我们也要去！”

　　龙马&桃城：明白！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