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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计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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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宣晟提着酒壶冒着风雪往大理寺而去,夜里的风比白日更冷,雪比白日更凉,白雪在清冷的月光中纷扬而下,落在宣晟提酒壶的手上,轻飘飘的,看起来像只白色的蝴蝶一般。
宣晟仰头灌了一口酒,低头时远远的瞧见前方大理寺门口有一熟悉的身影,站在月光下,站在雪地里,大雪积累于身,像个雪人一般,也不知在等谁。
宣晟顿住脚步,既不上前也未开口,就盯着他看,片刻之后,王虚实走上前来,“我来道歉”
宣晟闻言白了他一眼,“本殿下不接受”说罢哼了一声,仰起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谁曾想王虚实出脚绊了他一下,宣晟一个踉跄没站稳,王虚实连忙拉住他,
“抱歉”
宣晟问道:“你敢伸脚绊我?”
王虚实愣了一愣,随即真诚的点了头。
宣晟一把推开他,刚要走恍然间瞥见他缠满白布的右手,“你手怎么了?”
王虚实一本正经的说道:“哦,被碎片扎了,反正还有左手,除了以后不方便也没什么大事”
“以后?”宣晟酒喝多了,脑子有些晕晕的,“你的手废了?”
王虚实上前扶着他往里走,一面说道:“你别自责,我原谅你,那你能否也原谅我”
宣晟酒劲上来,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恩,那好吧,我去给你找大夫”
“不必不必”
王虚实将宣晟扶进屋中,叫差役端了一碗醒酒汤喂给宣晟喝了,替他掖了被子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宣晟听到关门声睁眼望着屋外走远的身影,撇了撇嘴,闭眼睡觉了。
第二日午时,宣晟睁眼就看见到王虚实一脸殷勤的站在屋中,没好气的问道:“你来干嘛?”
王虚实殷勤的递上帕子,“我不是担心你嘛”
宣晟掀被坐起身来,接过帕子擦了脸,又递还给了他,“担心我什么?”
王虚实道:“担心你宿醉之后头疼”
宣晟打着呵欠下了床,倒了一杯水喝,“行了吧,你有什么事就直说”
王虚实道:“我让老三监视沈儒去了”
宣晟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随意的问道:“你以为他是万物天的人?”
王虚实反问道:“你认为不是?”
宣晟道:“我只知道他既没功夫看起来也不甚精明”
“这..”王虚实突然一噎,没功夫倒是能看出来,这精明怎么看得出来。
宣晟放下手中的杯子,觉得越喝越饿了,便道:“老三去就去吧,我饿了,吃饭吧”
“我现在就去”王虚实目的达成,心满意足的转悠出去叫差役送饭了。
“王虚实,下不为例”
走到门口的王虚实猛地一顿,脸上笑意尽消,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抬脚去了厨房。
冬去春来,深冬过后迎来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春节临近了。
王虚实望着院中堆得满满的雪人,将雪人鼻子上的胡萝卜抽了出来拿在手中玩着,问着兴致勃勃堆雪人的宣晟,“快到春节了,咱们可要回国?”
宣晟拿过他手中的胡萝卜,插到了雪人的头上,反问他,“你觉得陈贵会让我们走吗?”
王虚实撇了撇嘴,“那倒不会,不过只要你开口梁皇肯定会答应的”
宣晟弯腰在地上团了一个雪团,“你又想让陈贵大闹勤政殿啊?”
王虚实一脸无奈的摇头,纵使宣晟安分的呆在大理寺,这一个月陈贵都已经在勤政殿大闹了好几次了,幸好他没了官职还没闹到早朝上。
宣晟将雪球朝王虚实砸去,王虚实侧身一躲,顺道拉了段空灵一把,雪球结结实实的砸到了段空灵的身上,‘砰’的一声碎成了细雪。
段空灵抱起一个雪人的头就朝王虚实砸去,王虚实惊得眼睛都睁大了,连忙后退,“老四,咱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头放下”
段空灵脚步稍顿,王虚实刚松了一口气,就见段空灵举起一大团雪要朝他扔过来,又连忙后退,“老四,你不厚道啊”
段空灵没有功夫,根本扔不远,还差点将自己砸了,王虚实与宣晟看得哈哈大笑。
龙渊来时,远远就听见大理寺后院的嬉笑声,还有‘砰’‘砰’的落地声,走到后院一看,就见院中的雪人毁得七七八八,三人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正在打雪仗,心下无奈,这三人加起来快满百岁了吧。
宣晟看见他来,朝他扔了一个雪球,“阿渊,一起来玩”
龙渊侧身躲开,“不必,我看看就行了”
宣晟扔下手中的雪球,“那来堆雪人吧,你前天堆的被老四分尸了”
龙渊闻言笑了笑,“你这样说老四今晚可要吃素了”
段空灵笑道:“大哥今晚恐怕要住到佛堂去了”
王虚实朝段空灵招了招手,“老四,你过来一下”
段空灵一脸戒备的看着他,“做什么?”
王虚实神秘兮兮的朝他说道:“过来就知道了”
段空灵皱了皱眉,还是依言走到了他面前,“什么事?”
王虚实揽上段空灵的肩,“我跟你说啊...”说着就将藏在袖中的小雪球顺着后颈扔了进去,然后猛地往后一退,大笑着跑了。
“喂.”雪球顺着脖颈沿着背脊一路下滚,凉嗖嗖的,段空灵连忙回房换衣裳去了。
龙渊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两人,不觉失笑,“这么久了老四还是每次都要上当啊”
宣晟拉了龙渊的手往屋内走,“阿渊,老三好久没回来了,我一会儿想去找他”
龙渊知道夜长寒监视沈儒,一直在深山中,天寒地冻的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这么久了沈儒也没有动作,你去叫老三回来不用守着了”
宣晟点了头,其实他早就觉得夜长寒守在那里是徒劳无功,奈何王虚实就是不放心。
龙渊又问道:“临近春节了,可想回家去看看?”
宣晟道:“等此间事了,咱们一块回去怎么样?”
龙渊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他。
两人刚回房说了一会儿话,就听王虚实急忙敲门说道,“右相又来了”
宣晟懊恼的皱着眉,这个陈贵,每次只要龙渊一来,他铁定要跟来,而且每次找来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龙渊道:“我只是来大理寺巡查,又没做什么”
宣晟笑得有些无奈,光是这理由这个月都用了不下二十次了,他倒不怕陈贵为难他,就是单纯不想让龙渊夹在中间为难,便道:“阿渊,要不你暂躲一下,我出去应付一下,他见不到你自然就会回去了”
“好”
宣晟开门出去,就看见陈贵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一看见他就质问道:“皇上呢?”
宣晟满脸不解,“什么皇上?”
陈贵看见他装模作样的更是气愤,“装什么傻,还不把皇上交出来”
宣晟听罢一脸恍然,“我明白了,原来皇上又丢了,但这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贴身太监”
陈贵懒得和他废话,绕开他就往屋中而去,宣晟连忙拦住他,“且慢,好歹本宫也是宣国太子,如此这般闯我房间怕是不妥吧”
陈贵道:“你如今不过是我梁国在押嫌犯,有什么不妥”
“哎,这话就不对了”宣晟依旧拦住他,“只是嫌犯又不是罪犯,本宫还是宣国太子”
“你.”陈贵被噎得说不下去,“好好好,既是嫌犯,那老夫就一直守着你,等到皇上回宫了在离开”
“行啊”宣晟无所谓的应了一句,去后院品茶赏雪去了,陈贵自然跟在一旁,也跟着品茶赏雪。
两人从上午坐到了下午,甚至还一道吃了午饭,宣晟赏雪都要赏得睡着的时候,陈贵突然站起身,拂袖而去了。
宣晟看得惊奇,心想难道是陈家出事了,高高兴兴的回房,结果走到半道上就听王虚实说,龙渊回宫了。
宣晟气得踢了走廊上的柱子一大脚,疼得差点抱脚乱窜。
天色还早,宣晟便准备去山中找夜长寒去,与王虚实说了一声,准备了些生活用品,便坐车出了大理寺。
到了城郊的山脚,宣晟便独自一人上了郊野小道,走过几次,颇有些驾轻就熟之感,半个时辰之后,便瞧见了夜长寒所住的山洞。
山洞下方不远处就是沈儒住的草玄山斋,层层暮霭间山斋也是若隐若现的。
此时夜长寒就站在洞口前望着底下的山斋,宣晟几步走过来,“老三,等我去山斋看过,咱们就一道回去”
夜长寒看了他一会儿,没话可说,点头进了山洞打点行囊。
宣晟走到山斋小院前,院门未关,宣晟还是敲了敲门,茗溪开门出来,看见是宣晟连忙迎了出来,“齐公子,你怎么来了?”
宣晟道:“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们,乐闲呢?”
茗溪接过宣晟手中的包裹,“公子在屋中,我带您进去吧”
“好”
宣晟与茗溪一道进了屋,屋中温热不已,乐闲正在屋中品茶,清冽的香气弥漫于室。
茗溪道:“公子,齐公子来了”
乐闲抬头看了宣晟,依旧温和的朝他笑道:“阿齐,好久不见,来尝尝我新泡的茶”
宣晟接过茶杯看了看,只见嫩绿的茶叶在杯中微微漾开,一股香气迎面扑来,将浑身的寒气悉数驱尽了,宣晟细细品了一口,轻轻笑道:“ 清雪煮茶,鲜美馨香,先苦后甘,好茶好茶”
忽而一声细微的呜咽声响起,宣晟举目看去,只见一厚铺的小窝中,一只虎崽扒拉着小被子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跑到了沈儒的脚边蹭着他的脚踝。
沈儒满眼宠溺的将它抱起来,替它顺着毛。
宣晟笑道:“这小家伙都睁眼了啊”
沈儒道:“前几日刚睁”
两人坐了一会儿,宣晟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了,沈儒出门送他,宣晟道:“不必送了,过些天我再来看你”
沈儒看着宣晟的身影消失在蔼蔼的云雾山林间,久久没有没动,怀中的虎崽都冻得呜咽直叫,直往他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