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零一夜》子一二三

7、第七章

　　高大的树木渐渐减少，藤曼类植物增多，我们踏入废弃工厂改建的公园。我和余佳佳很早前来这里做过任务，内容是带一名植物学家调查此处。想起就头疼，植物学家只有好奇心没有安全意识，见着什么藤曼植物都要凑近了，趁我们不注意就上手，生怕自己小命没有玩够。最后被余佳佳用异能粘在背上，背着完成了整个任务。
　　园里最强大的两株要数东门的铁线莲和正中的紫藤。上次离去时，它们都还守着自己那块领地，这次回来整个园区近乎一半被紫藤占领，铁线莲不甘示弱，用自己坚硬的藤曼绞紧入侵的敌人。
　　“没有感知到丧尸。”张小泉透过特制的口罩说道，“只是……”他抬头看向上边。
　　他们正站在铁线莲巨大的根系边，粗大藤曼爬满旁边整个钢架，高高钢架上垂落的无数分枝挂着丧尸尸体，像树藤上结出沉甸甸的果实，看上去恐怖又怪异。
　　“……呕”华娇被恶心到了。
　　“铁线莲的藤曼会缠住丧尸，当作肥料。”我解释，“戴好你们的口罩，铁线莲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但紫藤的花香会使人产生幻觉。”
　　李茴香感兴趣道：“我只听说紫藤花香能迷惑丧尸，吸引它们靠近根部成为养料，换成人会产生什么幻觉？”
　　我：“……一些令人尴尬的幻觉。”

　　越往里走铁线莲茎叶越少，紫藤几乎成为这一方霸主，花朵密密麻麻像是一条从天空倾泄而下的瀑布，它的生长速度太快，连铁线莲坚韧的藤曼都无法阻挡。
　　“虽然变异植物多以丧尸为食，但放任它们这样发展下去迟早会危及我们。”黑火说。
　　华娇说：“那能怎么办嘛，我们现在对付丧尸就够呛了，幸好变异动植物不针对人类，不然大家早完了。”
　　“那边是什么？”突然有发现。
　　按理已经走进紫藤的地界我们却在铺天盖地的藤蔓中找到铁线莲的几根幼茎，裹着丧尸吸取养分。更多的扎进泥土不知延伸至何处。
　　“这是什么？”
　　一大截断掉的藤曼耷拉着，拨开紫藤花出现一具奇怪的尸体，形状模糊已经看不清面容，上半身类似人的轮廓，下半部却足有两三米的样子，仿佛某种巨型爬行动物的尾部，尽管被啃掉半截，依稀还能看出尾巴两边立着锋利的倒刺。
　　长得挺随机，简直像精灵宝可梦里跑出来的。
　　我拾起掉落在周围的东西，仔细辨认：“它有鳞甲。”
　　有人说：“可它上身明明是人啊！这难道是新型丧尸？”
　　“看起来更像蜥蜴。”
　　大家交换眼神，末世以来还从未见过形态如此诡异的丧尸。我蹲下身察看，尸体下边已经被咬得七零八碎，刚刚试过鳞甲的坚硬度，能够咬穿它的东西也不是善茬。咬处简直一团糟，碎肉还连着筋，但某些地方又很利落，像是被利器直接切断。然后又在废铁堆里发现一撮毛，细看起来。
　　你看这毛它又黑又亮，就像这骨头它又大又硬。
　　黑火叫了几个人搜查周围，我目光在扫过某个角落时立刻打住：“等等——这好像是……恐犬？！尸体伤口还很新鲜，它们可能就在附近……”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却从每个人脸上读出了恐惧，“快点离开这里！”
　　这本该是黄泉另一边的生物，我们对其的了解也只源于无人机拍摄的细碎画面。
　　——恐犬又名噬骨者，原指600万年前的某种犬类，老师将这个恐怖的名字重新安在感染犬身上。因为部分犬类感染后会出现返祖特征，更厚实平整的牙齿和吻部带来惊人的咬合力，可以直接咬碎大块的骨头，同时它们消化骨骼的能力比微生物还快。恐犬不在乎猎物是谁，只要能够填饱肚子，更令人绝望的是习性类似非洲鬣狗——它们群居。
　　或许这就是我雀哥要说的“它们”了。虽然雀哥言简意赅，但该表达的都表达到位了，旗也插的精准。我们接下来确实该逃了。
　　“怎么会！噬骨者不是在河那边的东区吗，它们不可能翻过来！”
　　东区是最初丧尸病毒爆发的地方，连通的桥在那场逃亡中炸毁，黄泉里还有“人鱼”，按理说不可能过来。
　　“是它们。”我拨开旁边几簇紫藤，露出后面一株从茎叶到花朵通体白色的植物。
　　“骨花……”
　　“是它，只会生长在有恐犬粪便的地方。”在黄泉河岸还有一片骨花连成的花海。
　　李茴香：“就算它们真的渡过河应该也是少数，我们……”
　　——我们现在跑还来得及。
　　我乐观的在心中把这句话接下去。
　　“它们已经来了……”张小泉僵硬地转过身子，指向前面被紫藤花遮住的铁架，“饥饿……我感觉到了。”
　　一条浑身漆黑的恐犬拐出来，它的喉咙不知被什么啃去一块，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如同破旧的风箱，接着一只又一只拖着残缺的身体出现，他们就像在寒冷荒原上被狼群围住的旅人。
　　双方在这片令人窒息的花海中对峙。
　　我压低声道：“恐犬喜欢群攻，我们分散开撤退，尽量顺着铁架往高处爬。”
　　“我和白雪负责拖延，凌粼你带其他人撤退。”黑火朝前走几步，恐犬注意力首先在他身上。领头的恐犬歪头打量黑火，小小的脑袋看上去有大大的疑问。估摸闻到了血肉的芳香，接着前脚掌在地面激动的摩挲，嘴角流下一串涎水。
　　“1……”
　　“2……”
　　“——3！”
　　“华娇！”
　　我话音刚落，华娇用力抱起旁边倒塌的墙柱扔向恐犬群，激起碎石和灰尘，恐犬进攻的脚步被逼退，发出急不可耐的低吼声。白雪瞬间释放出白雾，烟灰散后恐犬翻过墙柱投入陷阱，它们的知觉受到限制，在迷雾中打转，火焰从四面八方燃起像有生命般蔓延，最终围成一道闭合的墙。领头的恐犬站在中间发出带有威慑意味的嘶声，其他恐犬纷纷静下来，忽然伴着吠叫集中从火势最微弱的地方冲出包围。速度太快，黑火曾经融化铁块的火焰也仅来得及灼烧一点皮毛。
　　白雪从白雾中走出，逐渐实体化的身体利落翻上最近的铁架，紧追而来的恐犬差点咬住他脚跟。黑火被两只恐犬缠住，兽类始终忌惮火焰不敢直扑，他开枪射击，密集的子弹又逼退一些。一只突然按捺不住，张开血盆大口冲着枪口过来，黑火正要开枪却像意识到危险般，突然后翻拉开距离甩出火鞭，果然刚刚站立的后侧方冲出第三只恐犬，不躲开右臂怕是会当场报废。
　　“我掩护！你快上来！”
　　白雪举起手枪朝下射击，虽然枪法不见得很准，但突如起来的子弹好歹刮伤了几个。
　　“快点！”白雪催促，“子弹不多了！”
　　恐犬没有痛觉，挨了子弹继续疯狂的上去撕咬，火墙的火势渐渐变弱，黑火现在只能扔火球勉强阻挡。腐肉燃烧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油脂滴落在碎砖上，它们却像丝毫也感觉不到，咬住黑火挥来的钢管一口碾成碎渣。
　　“砰——！”
　　一发榴弹击中变成火球的恐犬，弹丸爆炸的冲击波和碎片将它彻底撕裂，炸开的碎片扎入胳膊和腰部，黑火忍着剧痛快速往上爬。
　　又是几声爆炸，不远处的同伴凭借高地势解决掉三只。其他恐犬停下动作，纷纷抬头盯着铁架上的人类，疯狂的目光扎在身上，感觉像在皮肤与血肉中间塞了层冰块，止不住的寒意。
　　它们是残忍狡诈的猎人，人类是猎物，这片危机四伏的密林随处都是猎场。

　　我带其他人逃到另一边，张小泉先踩着钢架爬上去，正要回身拉人，大叫不好：“它们来了！”
　　几只恐犬从黑暗的角落跃出，看来它们早分成了两队，准备前后夹击袭击猎物。
　　“快！”
　　我抽出尖刺一边警惕一边观察四周，这里多是两层的矮楼，下面是店铺上面租给一些工作室，阳台还会开放作餐厅。等会儿可以先等李茴香上去，再冲进后面的矮楼引开恐犬，只要能坚持到顶楼或许可以从上面逃走。
　　只要没有小喇叭，好运就不可能缺席。
　　“快啊！”薛蔡哑着嗓子催促。
　　“你要引开它们？”李茴香问。
　　她速度太慢半天才上去一小段，恐犬两口就能扯下来，我不守在下面保护一下不太好吧。
　　“你只要快点我就不需要。”我快速回道，话脱口便念了声糟糕，竟然忘了她的异能。
　　“快走！”她揪着长裙，冲我喊，“老娘没穿安全裤，你杵这儿我不好意思爬！”
　　什么破理由，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