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冬》愛睏的兔子

159、寻欢之地

　　青青是突然闯入那栋楼里的。
　　她躺在老旧磨损的皮沙发上，睁着眼，看着窗外那栋高耸入云的神宫，想着尖顶上的那个房间，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阿方说的，敬献给上主的神殿。
　　她一直撑着不肯闭上眼睛，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了，一闭上眼睛，就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中央镇居民，寻欢作乐的那栋楼。
　　青青出现在一楼的接待大厅里，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站在柜台前，丢下了几个看来是安全区通用钱币的东西，对着柜台后的一个老头说道：「二楼的天字号房。」
　　那老头慢吞吞的收起钱币，慢吞吞的道：「天字号房有人了，您老换间吧！」
　　那高大的男人大怒：「天字号房的那人是我的！你敢随便开放给别人！」
　　老头继续慢吞吞的道：「我们这里是改造教育的，你以为是从前的妓院？你以为你给一个清倌人梳栊之后，你没发话，就不能接别人了？呵呵，我可不是老鸨。」
　　那大汉看起来显得十分愤怒，可是似乎又不敢闹，一双拳头不断的放松又握紧，好一会儿之后，才沉声开口：「地字号房！」
　　老头见他让步，满意的点点头：「在我们这儿，可是所有人都要遵从先知大人的话。」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钥匙，慢吞吞的递给那男人。
　　青青的精神力飘浮着，无意识的跟着那男人走，但在跟着他上楼前，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柜台后那老头。这老头大概是她进入这个安全区后，看见的第一个老人。在夜晚火把的照耀下，他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尤其深，像一条条纵横的沟壑，青青看不出来他的实际年龄，但肯定年纪不轻了，不知道其他老人都去了哪里。
　　或是，为什么独独他可以活下来。
　　青青跟着那个男人，飘飘荡荡的上了楼，只见那人拿钥匙转开了天字号房隔壁的那间房，进入房间后，青青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薄纱的年轻女人，正被铁链锁在铁架床的床脚。
　　这房间的正中央，燃烧着一个巨大的火盆，青青只是一缕精神力，感受不到外界的温度，可是在这样严寒的冬季，那女人却只穿着件白色的薄纱，就算屋里有着火盆，也还是不停的瑟瑟发抖。
　　那男人进入房间后，只看了那女人一眼，就径自走向与天字号房连接的那面墙，将耳朵贴在墙上听着。床脚的那女人，此时抖得更厉害了。
　　青青注意到，她身上的伤并不多，至少这样粗粗一看，并没有什么狰狞可怕的大伤口，人也没有瘦到骨瘦如柴的地步，甚至身上头上都不脏，看起来还有人样。
　　那大汉趴在墙面听了听，伸手狠狠的捶了下墙，青青可以听见，隔壁正传来女人的惨叫，与男人的嘶吼声。那大汉倏然转头，狠狠的瞪向床脚那被铁链锁着的女人。
　　青青甩了甩无形的头，勉强把自己从各式的号叫和求救的意念中拉出来，感觉自己清醒了一点，突然就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不由得仓皇的后退，控制着自己穿过房门，出了这间屋子。
　　但她虽然离开了那地字号房，可还是听见了，房里开始传出女人的尖叫，还有一些沉闷的咚咚声响，就像是拿着脑袋去撞墙的声音。
　　那女人心中的求救声突然间就大了起来，青青觉得脑中疼痛，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只想着要远离这里，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可是当她再次清楚的看到周围时，却发现自己居然闯到了这栋楼的地下室。
　　这地下室总共有五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主题，地下第一层有着大大小小的铁笼，女人们都被戴着项圈，锁在这些铁笼里，就像牲畜一样。
　　地下第二层则布置的像是某个科学狂人的可怕人体实验间，地上摆满了各种手术实验台，墙上则挂着各种手术器具。
　　地下第三层，看起来像是仿照监狱的样子布置的，一面墙是一间间的铁栅监牢，一面墙则是挂着各种刑具，还有刑架，地上放着火盆，火盆里烧着通红的铁钳。
　　地下第四层的墙边，和第一层一样有个大大小小的铁笼，可是这些铁笼里，关着的却不只是女人，还有许许多多的动物，狗、猪、羊，公的、母的.....
　　地下第五层，是最混乱的一层，这一层里，有着各种稀奇古怪，青青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用途的东西，但最显眼的，还是这地上居然放着一座刀山，还有一个油锅。这是仿照地狱做出来的地方。
　　青青此时，就是身在地下第五层。
　　这样阴森残酷、扭曲邪恶的地方，本以为应该没有多少人能接受，但其实，整个地下室却充满了人。不大的空间里，至少有十几个男人，和七、八个女人，到处充斥着可怕兴奋的嘶吼，和凄厉的惨叫。最重要的是，各种凶狠可怕、残暴的念头。
　　这里的多数女人，似乎已经被折磨疯了，她们的心声，不再是求救或是疼痛凄厉的叫喊，反而也充满了各种疯狂的念头。这些实际上的、精神上的各种声音，几乎要把青青逼疯。
　　由于极度的痛苦，长期处在这样绝望而极端的环境里，这些女人早就疯了，她们心里的古怪念头，甚至要比这些邪恶残暴的男人还要可怕，有一多半青青根本就无法辨识那代表了什么。
　　在房间的一头，有三、四个男人，正围着一个女人，在逼她爬上刀山，可这女人不仅神智不清，还因为长期受到虐待、不见阳光、营养不良而骨瘦如柴，她不仅听不懂那些男人的话，还根本就站不起来。那三个男人拿皮鞭抽打着她，看她连尖叫都不会了，只是无意识的抽动着，没意思的把她往那刀山上丢。
　　那个女人被丢上刀山，身上被划开了无数道的口子，骨瘦如柴的身躯里，竟还有多余的血液可以流出，浸透了她身上肮脏的破布，沾湿了刀刃、沿着刀锋缓缓的往下滴，一滴一滴的流过下层的刀口，慢慢的染红了整座刀山。
　　那女人躺在刀山上，身体抽搐着，生命缓缓的消逝，那在青青的意识里疯狂的尖锐叫嚣的声音，少了一道。
　　那些男人，一个个也都疯了，在原地摆弄了那已死的女人，狞笑了好一会儿，就丢下这里，转身加入到别人的游戏中去了。
　　这完全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但这些人在外面的时候，看起来似乎一个个都很正常，人模人样的，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这样自由的切换？在外头的时候，不会神智不清、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们这样疯狂，是怎么能守卫安全区，和那些怪物战斗的？他们能保持清醒、在面对怪物时，做出适当的反应吗？或者就是因为每日在安全区外，与那些怪物厮杀，所以才让他们全都变得这样疯狂？
　　这些人个个都像是杀红了眼，完全没有把眼前的这些女人当做人看，但奇怪的是，他们相互之间，却少有争抢打斗的事发生，彷佛是把所有的残忍与血腥都用在这些女人身上了，对待彼此之间的态度，简直算是好的出奇。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都在巡逻的护卫队中，彼此认识、一起并肩作战过，或者真的是那教主所传扬的教义发挥作用，才让他们没有天天在这里上演帮派斗殴。
　　那几个人弄死了刀山上的女人，转身就加入了一旁正在凌迟另一个女人的人群。
　　整个地下五层，全都充斥着血腥与疯狂，青青的精神力并没有实体，可是还是感觉自己全身都在抖，整栋楼里各种疯狂可怕、凄厉绝望的念头，都不停的往她的脑海中灌，她觉得自己也在崩溃的边缘，全身发抖的无法控制自己。
　　房间的一头，几个人正把一个被铐在墙上的女人解下来，那个女人的手腕，一离开固定在墙上的手铐，整个人马上就瘫软下来，她全身血淋淋的，都是各种新旧交错的伤，但人却还有意识。
　　当她被几个大汉拖着往那鼎大油锅走的时候，整个人开始散发出求救与不甘心的讯号，她即使浑身瘫软，但还是小幅度的挣扎起来，越靠近那油锅，不甘心与求生的念头就越激烈，她大概是整个地下五层的女人中，唯一还没有疯狂，还保有自己意识的女人。
　　但她实在太过虚弱，那小幅度的挣扎，完全没有对身边的几个大汉造成任何阻碍，反而这看起来清醒的举动，更加激起了这几人凶残嗜杀的快感，都纷纷狞笑起来，脑中转过了各种恐怖血腥，或想象、或是记忆中的画面。
　　青青觉得自己的脑袋更晕了，她想要脱离这里、想要醒来，阿冬呢？牠为什么没有叫醒自己？要怎么离开这里？
　　那虚弱的女人，终于被几人拖到了油锅边，看见面前的油锅，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将面临怎么样的命运，让她脑中激烈的恨意与求生意志突然瞬间加大，狠狠的刺入了青青的脑海中。
　　一瞬间，天摇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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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