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冬》愛睏的兔子

142、畏惧

　　台上的那黑袍人很会说话，明明语气总是低沉平缓的，一点也不高亢激励人心，可是青青很明显的感觉到，不管他说什么，广场上的人总是跟着他的步调走。
　　在全部的人都集中到圣殿来听布道的时候，居然有女人试图逃跑，这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很没脸面的事，可是被那黑袍人一说，所有的人都只剩下对于那个女人的愤怒。那个女人最后明知逃不过了，拼死到广场上的一喊，也没有激起这些人的良知。
　　可是，那个黑袍人当众烧死这女人的举动，却在这样集体的愤怒中，投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这恐惧只要利用好了，也可以是击溃这□□的一柄利刃。
　　而且青青知道，其实那个布道的黑袍人，并没有那么强。那女人身上冲天而起的火焰，并不是他放的。
　　那火焰，是抓住她的那两名壮汉燃起的。而且当时追进广场的其他人，也都跟着同时使劲，加上那两个壮汉是直接抓住那女人，才让那女人身上的火焰可以瞬间烧得那样旺。那个黑袍人的本事，还没有强到可以直接在这么远的距离，不触碰到活物，就让她燃烧起来。
　　不过他没有这样的本事，不代表他的本事可以小觑，他或许没办法让在广场边缘的活物烧起来，但要让人身上穿的衣服烧起来，却应该没有问题。除非穿的是极不易燃的布料，或是水能力者，否则在接近他方圆百尺之内，生命简直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而广场周围抓住那女人的那些壮汉，他们也全都是火能力者，很有可能就是帮那黑袍人在小镇四处点火的人，他们的能力，看起来都与青青他们曾遇过的那两人差不多，不是水能力者，被他们接触到了就很危险。
　　这几人应该是都跟着这黑袍人，在各个小镇间巡回布道的，应该不是长驻这小镇的人，可是这个黑袍人不是教主，他出来布道就可以带这么多人手，那这个□□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也不知道教主本人实力如何，身边还有多少人。
　　那个闯进广场的女人，就这样在众人面前，被活活烧死了。广场上的人先是愤怒，接着因为那女人得到了惩罚而高兴、兴奋，但也有少部分的恐惧害怕弥漫在广场周围。
　　青青不知道别人感觉到没有，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这个黑袍人想要的结果，但这黑袍人看着那个女人被烧成了一堆灰烬，连骨灰都没怎么剩下后，很平静的又开始继续布道了，彷佛刚才没有任何事打断他的行程。
　　这人很快的就再次掌控了整个广场上的气氛，在他的带领下，所有的人开始跪地祈祷，程明几人无法，只能也跟着缩起来假装祈祷。
　　等整个广场上恢复了虔诚肃穆的气氛后，黑袍人才庄重的宣布布道结束，让所有人安静的在原地等着领圣餐。
　　程明本来以为布道结束后，那黑袍人应该就会直接进入后面那个圣殿去用餐了，没想到他下了高台，居然往人群的方向走来。广场上的众人受宠若惊，在他接近时，恭敬而无声的自动分开两边，让他通行。
　　那黑袍人一面走，一面抬手对周围的人道：「愿上主赐福你们。」
　　所有人都是又惊又喜，赶紧伏地跪拜，在那黑袍人经过之处，形成了两排夹道跪拜的人龙。
　　程明几人正想着是不是要避一避，尽量不要杵在那黑袍人经过的路线附近，结果却发现他居然是直直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广场上的人群，似乎从来没有过布道完那黑袍人还下来赐福的经历，虽然安静无声，可又有些紧张无措，为了怕他中途想要转向，而自己的跪拜挡了他的路，所以众人都是安静的等到他确定通过了，才小心的避开他踩过的地方下拜。
　　在他身前及左右的人，都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准备随时让开，不要挡住尊者大人尊贵的使者。
　　那黑袍人直直的朝程明走来，停在了程明面前，程明赶紧站起来，可站起来之后，却又想着这样是不是不合礼数，不知道该不该对他行礼什么的，那黑袍人就开口道：「远来的子民，在圣日能继续看见你，尊者大人十分的欣慰，请与众人共同努力吧！」
　　他说完这话，没有再要程明做什么，也没有再说多余的话，或是如上次那般邀请众人进圣殿，只留下一句上主赐福你们，就转身走了。
　　程明呆站了一会儿，才又坐下，周围的人都刚结束跪拜，虽然安静如常，可是都纷纷隐晦的向程明几人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
　　有的人是嫉妒，嫉妒这几个新来的人，居然可以得到尊者侍从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特殊关注，这个安全区自建成以来，一个月也会有两、三批人加入，可从来没有普通人有过这样的特殊待遇。
　　有的人则是不满，气愤于程明等人得到了尊者侍从的特殊关照，可却没有虔诚的礼拜顺服尊者侍从，要知道，当初他们可是刚来两天，就已经将自己全身心奉献给上主，全身心的敬畏服从尊者大人，他们不够格见到对尊者大人，甚至连想要服侍尊者侍从都没有资格，总是只能远远的看着跪拜。
　　而现在尊者侍从这样纡尊降贵的特地来与这几个外地人说话，他们竟还不敬拜？
　　程明没有去管周围人的这些目光，他还在想着广场上刚才发生的惨剧。像这些人这样强大而神鬼莫测的能力，他们几人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刚才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被活活烧死在面前，什么事都做不了，或许他们这趟深入敌营，根本就是白费工夫，如果不及时撤离，可能连自保都做不到。
　　但如果他们现在撤离，在这样世道昏乱的情况下，似乎也没有办法找到任何外援，难道只能任这些人继续为所欲为下去？那些正在受苦的人，只能当做看不见，什么事都做不了？甚至等到这个□□撑不下去，从内部崩解，就这样看着数百数千的人力浪费掉，甚至成为怪物，更加壮大怪物的势力？
　　除了大牛外，他还没看过一个特殊能力者被怪物咬死，他不知道特殊能力者变成怪物后，是不是会直接变成那样特别厉害、甚至是有思考能力的怪物，这个安全区有太多能力强悍的人，他们一但内哄，给了怪物可趁之机，让怪物逮到机会攻击，只要有一人被怪物转化，那对全人类来说，可都是不小的灾难。
　　程明正思索着想要撤离小镇，圣殿的大门就开了，有好几人抬着大锅大盆出来，开始让大家按顺序上来领圣餐。
　　这领圣餐的服务还不坏，有人在前面给打好饭菜，再装一碗汤，众人只要上去领了两个碗，就可以回去原位用餐。
　　这一晚的菜色，是糖醋鱼、酸笋、开阳白菜，看起来跟在圣殿里用餐时，菜色也差不了多少。而那一碗汤，照例是排骨汤，不知道是因为刚好，还是他们想要将排骨汤与神圣的功效连结，让人只要一看到这排骨汤，就开始心生敬畏。
　　程明和青青等人，也跟着排队去领了饭菜，这一次身处广场中央，对身边这些人的动作，那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吃得很慢，就算是一整天劳作，又没有吃东西，饥肠辘辘的情况下，也还是吃得很慢、很小心珍惜，没有人狼吞虎咽。不知道这是因为长期挨饿下，学会的技能，还是出于对这圣餐的尊重与畏惧。
　　青青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却注意到三、四公尺外，有一个人居然正一边跪拜、一边吃饭。
　　上一次经过广场要回小楼时，她其实就看过很多人的疯狂举动了，不过这一次近看，就看得更仔细了，没想到这些人真是这么疯狂，才刚开始吃饭，就已经在一叩首、吃一口，她本来以为那些人是吃完米饭，才对着那些汤跪拜的。
　　那些人诡异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广场上其他人的注意，大家都习以为常，各自按着自己的仪式吃着那些饭，倒是张大胆和小许也都注意到了，两个人吃惊的张大了嘴合不拢。他们相信那汤的效用也就算了，可有必要做到这样吗？
　　小许一面庆幸着自己就算也想得到力量，可还好还没失去理智，像那些人一样，失心疯的去拜一碗汤，一面飞快的趁热把排骨汤给喝掉了。
　　外头发的排骨汤虽然味道也不坏，但到底不像圣殿里的，还放了好几块肉骨头，就只是一碗清汤而已。
　　钟文成则完全没有管其他人对着那汤拜不拜的，这一次在外头，跟大家一起吃饭喝汤，每个人都专注在自己的食物上，没有人注意他，他就趁机拿了个塑料袋出来，把自己的汤一下子全倒进去了，这下不怕没样本研究了，就是不知道如果汤馊了还用不用得。

---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时候才夏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