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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第 2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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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苏寻山去世后,今年就只剩苏落一个人。容夏想了想,给韩女士打了电话,表示想邀请苏落一起回顾家吃团圆饭,守岁跨年。
韩女士笑了他两句,提醒道,“如果苏落不需要回海城白家,就让他过来吧。只要他来,我亲自下厨请他。”
“好,那我到时给你打下手。”
“嘿,你小子,可别光说不做呀!”
容夏笑道,“不会不会,切切菜打打鸡蛋,我还是可以的。难得你今年也在家。”在顾容夏的记忆里,自从顾爸爸去世后,韩女士就像一只脚不沾地的飞鸟,一年到头从南到北,从西往东,没有一刻停过。嗯,也有停过的,在顾容夏出车祸那次。
“夏夏?”
“啊,在。”
“你该不会......在傻笑吧?为了苏落能来咱家吃饭?”
“没有这回事,妈,我到了。不说了,不说。”容夏一开口,那笑意就止不住外泄,听得电话那头的韩女士乐到不行。
容夏的“到了”也不是闪躲,的确是到了华翠门口。
因提前给过电话,容夏停好车,就有服务生把打包好的保温餐盒送到他车上,还特地送了一盅佛跳墙,祝他新年快乐。
容夏道了谢,就直接驱车前往苏氏控股。
苏氏控股的大部分员工已经休假,偌大的大堂显得冷清。容夏以为,按这情况苏落估计也正闲着,没想拎着餐盒赶到苏落办公室,却被秘书告知苏落正在开会。
“这一天到头的,都不知道要开多少个会,想多少个事?什么时候才能闲下来......”容夏心里像麻雀一般嘀嘀咕咕,手头却利落的把餐盒归置在茶几上。
等了十分钟,苏落都没有回来的迹象。容夏坐在沙发上,百无聊地打量着办公室的陈设,发现书柜的正中挂着一副锦旗。锦旗好像是他以苏落跟顾容冬的名义给暖阳捐款的那幅。
奇怪了,明明很嫌弃的,为何又把它挂出来?
容夏走进一瞧,顿时哑然失笑。锦旗上,顾容冬的“冬”字不知何时被扣落,用同款的绒布贴上歪歪扭扭的“夏”字。
“苏落、顾容夏......”
容夏越看越觉得,这红底黄字的,很喜气。有种......九十年代结婚宴客,放在酒店门口的迎客水牌。
这不伦不类的锦旗,却被苏落挂得如此中规中矩,容夏笑得像个吃糖的孩子,用手轻弹锦旗上的灰尘......
不过这抹甜蜜,很快被书架上两个牛皮档案袋给狠狠扼杀掉!档案袋明显被拆看过,封口两头微微卷翘,但白色封条上那两个被划拉开的名字,却异常清晰地刮进容夏眼底,与雾气连成一体——宋易,顾容夏。
这两个名字,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容夏脑中空白一片,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抚上牛皮袋上的白色封条。那被锋利刀尖划拉成两半的名字,在他手中再次重合,就像两条平行的生命线,终于交汇!
原来......
龙雀说的人,竟是苏落!
他虽然知道,跟苏落的相遇,就像是在沙漠上建房,根基不稳,随时轰塌。这一天也总归会来,但没想到,来得如此措手不及。
预想跟现实,总是天差地别。
此刻,无数念头从容夏的脑中划过,他的心紧紧地揪着,从未如此痛过。他胡乱地翻着手中的资料,心好似被抽干般,整个人乱成一团。
他该怎么做?
该责问苏落为什么要私下调查他,然后否认一切?还是留在这里,跟苏落开诚布公?可是......如果苏落从他口中得知事实的真相,又会如何看他?厌恶他?还是,接受他?或者,跟顾容冬揭穿他?
这一切他都不想想,但又不得不想!
在纷杂的思绪中,有一个念头,他很清楚——弦断了!那根联系着他跟苏落之间的弦,在他面前崩断了。
一旦脱下顾容夏这身皮,内里的他,还是那个自卑到尘埃的宋易,害怕受伤的宋易。自始至终都是顾容夏给了他重新出发的勇气,但如今.....
容夏抹掉眼底的雾气,低头苦笑,也许今天,不止是临渊跟鹿野的死期,也是他自己的!
容夏下意识想逃,但在开门的那刻,他又停了下来。
他折返回去,把宋易的档案袋完完整整的套进顾容夏的档案袋里,然后工工整整的放在苏落的办公桌上。这个动作,做得很慢,却显得异常平静与坚决。
“你要答案,我给你!”
做完这一切,容夏浑浑噩噩的走出办公室,跟迎面而来的秘书撞个满怀。
秘书见他魂不守舍的,问道,“苏总的会议快结束了,您不等他吗?”
快结束了?
容夏缓缓摇头,开不了口。
“那、那您有什么话,要留给苏总吗?我等会替您传达。”
有什么话要跟苏落说?
有、有的,可是他现在脑子很乱。
“顾总?!”
“让、让他、好好吃饭。”
“......”
容夏跌跌撞撞地冲出苏氏控股,拦了辆的士,失魂落魄地坐了上去。司机问了他好几次去哪?他都有些恍惚......
“先生?我已经在附近兜了一圈,你到底要去哪?”
要去哪......
“忘川公墓。”
“天都快黑了,还扫墓吗?”
“忘川公墓。”
司机奇怪地撇了容夏一眼,见他脸色难看,眼睛微微泛红,只能连声应道,“好,好的。”
容夏看着窗外不断往后倒走的风景,心底犹如针扎,寸寸生疼。其实,苏落若直接问他,他最终也会扛不住,透露实情。但,为什么不直接问他?而是背着他偷偷调查?还在调查他的同时,如此待他?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手机铃声在他耳边不依不挠地响着,苏落的名字在他眼前不管不顾地闪着,容夏感觉自己像被套进一个巨大的塑料袋里,越挣扎越束缚,越想呼吸越窒息......
“先生,到了。”
容夏匆匆下了车,站在忘川公墓大门口,看着半坡在余晖残影中,孤独寂寥的墓碑,心也跟着孤独寂寥起来。
兜兜转转,一切犹如梦幻泡影,又好似回到了原地。
容夏觉得此刻就像一只被剥壳的蜗牛,浑身赤裸着,敏感而刺疼。他抖着手,把手机关了。因为,他不知道该跟苏落说什么?也害怕听到苏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