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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头上一片绿天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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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特助’三个字就像是滚烫的烙铁,在李博涛的身上留下了滚烫而难看的烙印,让他又疼又难堪。
李博涛深吸了口气,没有理会陆珩话里的讥诮:“陆总,我今天过来,是代表欧阳欧先生想与你商量购买城北那块地的。实不相瞒,陆氏的情况比你预想中更糟,提申破产后,陆氏可能会面对巨额负债。”
陆珩对李博涛话里话外的威胁充耳不闻:“李特助的辞职申请什么时候交给我?”
被打断的李博涛暂停了一会儿,语气坚定了重复道:“陆总,您在城北拥有的那块地,欧阳先生要定了。为此,他愿意出比原有价格多出两成的价钱,这个价钱在目前的已是最优,您将地卖给他不会吃亏的。”
李博涛说完,发现陆珩脸上的笑意没有任何变化,那种仿佛悉知所有的笑意里到底藏着什么,他猜不到,也不想去猜。
陆珩道:“李特助,你在陆氏这么多年,经历过的事,见过的风雨也有不少。你现在告诉我,你认为欧阳不惜花大价钱也要拿下城北的地的原因。”
李博涛沉默了片刻,拉了陈清歌作为刺激陆珩的幌子:“许是因为陈清歌小姐。”
他试图提起陈清歌来刺激陆珩,来加深陆珩和欧阳之间的仇恨,可当他把话说完,陆珩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好似他已然忘记了陈清歌的存在,与她不过陌路。
李博涛不甘心,继续道:“陈小姐在欧先生身边过得很好,不过陆总也不要埋怨她,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陈小姐是陈家千金,自小锦衣玉食,她想要的,如今的陆总给不起。”
陆珩好整以暇望着李博涛,不急不躁,不悲不怒:“让我来猜猜看,是什么让你连缓冲的几天都不愿意等,非要在这种敏感的时间段来找我买城北的地。”
李博涛抿着唇瓣,没有说话。
陈清歌曾是陆珩的底线,可就在刚才,他之前所有的笃定都不见了,陆珩与以前不同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这是他现在急需想知道的。
李博涛的神情一丝不落的被陆珩收入眼中,看着他的忐忑,紧张,与试探,陆珩脸上的笑意深了些。
“我想,让你这般着急的原因,大概是与欧阳撕破了脸皮,欧阳手中又握着让你不得不听命于他的把柄,你是想从我这里拿到土地的使用权,与欧阳交换你的自由?”陆珩说的云淡风轻,丝毫不觉得他这番话就宛如入水之石,在李博涛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李博涛的脸色略微有些发白,拿着文件的手也在轻微的颤抖着,他脸上勾起难看的笑:“陆总说笑了,我跟着欧总,不过是想有更好的发展,而不是您所谓的被欧总抓住了什么把柄。”
陆珩欣赏着李博涛大变的脸色,心情更好了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被欧阳握着的把柄应该是你出卖陆氏的资料,要是那份资料被公诸于众,你会不会身败名裂且先不提,单是警方那边,恐怕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博涛闭上眼睛,死不承认:“我没有出卖陆氏,跟着欧总,只是想给自己搏个好的前程。”
陆珩轻笑道:“我是陆氏的最高掌权人,你觉得陆氏的变化能够瞒过我?还是你以为,和欧阳合作,只有他握有你的把柄?”
李博涛只觉得满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他语态艰难的问:“什么意思?”
陆珩也不隐瞒:“欧阳有的,我都有。欧阳没有的,我也有。”
李博涛难以相信:“不可能,你要是知道,陆氏怎么会落得现在的地步?”
陆珩此时的兴致貌似很好,他好心的和摇摇欲坠的李博涛解释:“釜底抽薪而已。”
李博涛的心态已经完全崩溃了,他几乎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在陆珩的引导下,他自动脑补出许多出大戏。
陆氏传承百年,养肥了许多蛀虫,若不将这些蛀虫拔除,陆氏大厦倾颓是早晚的事,所以陆珩干脆就将计就计,使出一招釜底抽薪,先让陆氏破产,再重新建立起一个陆氏,一个属于他的陆氏。
陆氏的败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总算知道了原因,知道为什么身为商业天才的陆珩忽然就平庸下来,明明能拿到的合同总是在半路被人截胡,明明发展还好的陆氏在欧阳的攻击下兵败如山倒。
因为陆氏的最高掌权人放弃了它,甚至于推波助澜。
浑浑噩噩间,他想起来,陆珩好像说过,只要有机会,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清除了藏在陆氏里的蛀虫,让陆氏真正的活过来。
陆珩似乎觉得对李博涛的打击还不够:“既然有准备,陆氏破产的代价我自然付得起,就不劳李特助挂心了。”
李博涛明白,他带来的合同是签不成了,他是彻底完了。
就算欧阳愿意放过他,陆珩也不可能放过他,根据他对陆珩的了解,陆珩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背叛他的,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李博涛空洞的眼睛里浮现出几许苦涩,他自以为能左右逢源,结果成了别人的笼中虾,网中鱼。
他很想像电视里那些人般大笑几声来宣泄悲愤的情绪,奈何他怎么都笑不出来,只得沙哑着声音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相信我的。”
陆珩怎么可能知道,但他得表现得很清楚。
他微笑着反问:“那么,你是什么时候与欧阳接触的?”
李博涛骇然,面上血色尽褪。
他比谁都清楚,他与欧阳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的,如果从他和欧阳接触开始就被陆珩看在了眼里,也不怪他会输。
不怪他会输的一塌糊涂!
他终究不是商场中人,饶是他再狡猾,也远不是陆珩和欧阳的对手,这两人才是真正的狐狸,算无遗策的千年狐狸。
见李博涛的思想跟着他诱导的方向前进,陆珩眼底掠过几丝冰冷的笑意,继续补刀:“你知道欧阳为什么非要得到我在城北那块地么?”
李博涛怔忪:“为什么?”
“因为……”陆珩语气微顿,继而以更加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最多两年,上面会对城北进行新的规划,而我所有的那块地,不出意外的话,会成为规划的中心点。作为新城的中心,寸土寸金,你觉得欧阳出的那点价,能买么?”
到底也在商场混了十年了,李博涛不会傻到连新城中心会带来怎样的经济效益都不明白。
他好似想明白了很多问题,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明白,脑海中全是空白。
他没有再提让陆珩卖地的话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就魂不守舍的离开了病房。
要想想,要认真想想,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能让人随便控制着。
陆珩含笑看着李博涛踉跄着离开的身影,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等死,原主的这位李特助是个聪明人,等他‘想明白’后,他会想办法自救的。
病房的门没有关死,来为陆珩检查的顾南城刚好听到陆珩反问李博涛与欧阳接触的话,他立刻就反应过来,陆珩是早就知道他的特助背叛了他,他就是有点想不通,陆珩为什么要把一个背叛者留在身边这么长时间。
不过顾南城也不是多八卦的人,知道里面的两人在谈论私人话题,他就直接转身离开了。陆珩最近两天特别听话,双腿的情况也没有继续恶化,单是检查还是可以延迟一会儿的。
不过突然在他脑海中浮起的问题,还是在他心底落了根,想着等和陆珩的关系好点后,跟他请教,以满足他的好奇心。
顾南城再次来到陆珩的病房时,刚好又看到李博涛失魂落魄离开的身影。他想,这两人这次的谈判应该很不愉快,他忽然就担心起陆珩的身体来,要是陆珩被气得病情恶化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顾南城几乎是焦急的推开了病房的门,可呈现在他眼中的陆珩依然慵懒平和,仿佛与李博涛的不愉快并不存在。
顾南城悬着的心忽然就落到了实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对陆珩的担忧总是比别的病人多,哪怕有的病人的情况比他还要糟糕。
他压下眼底的不解,笑着说道:“陆先生,我来帮你检查。”
陆珩修长的手指轻叩着轮椅,眼睑微垂,若有所思的模样。
顾南城的声音只让他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便是一声‘嗯’。
简单明了的一个字,让顾南城忍不住吐了口浊气,在这两三天里,在面对陆珩,或者与他相处的时候,他总是没来由的心虚。
他也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想起那天在欧阳的办公室,陆珩抓着他的手腕说的那句话!
他说:“萧沐,你好大的胆子!”
哪怕过去这么长时间,现在回想起来,他仍然觉得那时陆珩的怒气宛如实质,他的怒意针对的是他。
他胆子怎么大了?
萧沐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