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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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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希的性格绵绵,在某种程度上是怯懦的。
很多事情她都没有办法单独做决定,她也喜欢去询问别人的意见。因此她身边的朋友,个个都强势,以前的杨叶子是,现如今的白夏是安择明也是。
人一旦强势,做事就会变得匪夷所思。
比方说某天,陈希刚踏进教室的时候,发现下面一整班的人在对她指指点点,有的甚至还拿白眼瞧她。于是转头一看黑板,发现上面写着几个明晃晃的大字:陈希喜欢安择明。
陈希当时就哭了。
当众哭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但陈希也并不在乎当时别人的眼光。她就缩在讲台边上,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连用黑板擦去擦都想不到了。
她越是哭,底下嘲弄的声响就越大。陈希太普通了,哭相也不好看,每个人只会对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心生怜爱。
安择明每次都是踩点进场,他一看正在哭的陈希,立即瞥了眼黑板,当时就火了,一巴掌轰地拍在讲台上。
“这谁写的?!你妈生你脑子进羊水了?!”
唐之迁跟叶彬这会儿也刚刚踩进教室,叶彬默默地上去把字迹擦掉,递给陈希一张手帕纸。
唐之迁没有安慰陈希,直接对安择明道。“以后遇见这种逼事,把人揪出来再发火。”
安择明点点头,很显然是挂着火的,他扫视了一周正在窃窃私语的人,教室几乎是瞬间安静了。安择明的威圧感太重,那种扫视更像是一种审视,甚至比班主任的窥视还要令人心惊胆战。
陈希回到了座位上,实际上她隐约之中有了一个怀疑人选。
上课的时候,陈希发消息给安择明:你去问问是不是杨叶子写的。
安择明:没空,下课叶染要来找我。
陈希:我让你发消息问。
安择明:我跟她又不熟。
陈希:行,我自己去。
安择明:非要去?问这种事不觉得尴尬吗?
陈希:我就是要问清楚。
安择明:随你便。
说来也尴尬,课间时候,陈希正好和叶染撞上,那时候叶染站在教室门口,安择明正打算去接,就看到了陈希从叶染身边划过。
看起来相安无事。
实际上陈希心里清楚,两人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有一秒的对视。叶染的目光里没有什么情绪,陈希也是,两道视线是匆匆掠过,然而过后两个人心里都莫名地不舒服,不知道为了什么。
陈希从没干过质问这种事,走到杨叶子班的门口就觉得底气不足,她一转身下楼去找白夏,白夏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看见陈希来了睡眼惺忪地就出了门。
一听来意,白夏顿时就兴奋了,她最喜欢干那种质问的事。像是身边人受了欺负,手撕渣男、脚踢小三的事都是她常干的。一听陈希受欺负了,白夏拽着陈希就上了楼,边蹬蹬蹬往上跑边口吐芬芳。“我今儿能把这个碧池撕得她妈都不认识她反手给她送去火葬场跳一曲死亡圆舞曲。”
陈希扑哧一声。
“你笑啥。”
“你好帅哦。”
白夏愣了一下,然后看表。“我还能撕五分钟,快点的。”
陈希一边“哈哈”一边“好的”,就跟着白夏上了楼。
两个人上了楼,陈希正在发愁该怎么把杨叶子喊出来,白夏就杵在门口径直大喊了一声。“杨叶子,滚出来!”
陈希呆了,目瞪狗呆。
这一喊,整个楼道都听见了。
没多会儿,杨叶子便出现在了教室门口。双手抱着胸,面无表情地盯着白夏和陈希。“有事吗?”
“你为什么要在陈希班里的黑板上写那句话?”白夏语速极快,就像竹筒倒豆子,声音又响,也像山城小炮仗。
“我写什么了?”杨叶子白了两人一眼,转身就打算进教室。“没事我走了。”
“除了你之外没别人。”陈希讲话的语调很慢,约摸也就是这样的调调,杨叶子转过身来,她的身高要比陈希高很多,于是离近之后就很有一种睥睨的姿态。
“你凭什么说是我?”
“你的粉笔字,我不会认错。”
杨叶子一窒。
初中的时候,有一天老师拖堂放学很迟,正巧陈希吸收的也慢,于是杨叶子留下跟她补课。夜幕将至的时候,杨叶子看着满地的粉笔头,突然对陈希说,我们去写粉笔字玩吧。
那时候,陈希酷爱涂鸦,于是就在黑板上画满了大头娃娃,好像一个新的黑板报,杨叶子就在边上写字。陈希永远记得,杨叶子写字,无论是铅笔、钢笔、粉笔还是别的什么笔,都有一个习惯是末端上挑,这个写法很妙、也独特。
杨叶子白了她一眼,又转身。“说了不是就不是。”
白夏高声道。“你可要点脸吧。”
闻言,杨叶子反手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只不过被白夏接住了。杨叶子咬牙切齿。“你算个什么东西?”
白夏的手速比杨叶子要快,她的话音甚至还没落,一巴掌已经扇在了对方的脸上。白夏下手相当重,杨叶子的脸几乎是瞬间肿了起来。
杨叶子尖叫一声,用力地抓住白夏的头发开始撕扯起来。
上课铃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陈希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想从中间打断她们的撕扯,没想到却被不知道是谁的剧烈冲击推到了一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这下摔得可不轻,陈希却只是哼了一声,这时候,杨叶子班的化学老师和陈希班的班主任一起到了。
白夏率先注意到了地上的陈希,上前去搀扶她。陈希班的班主任向来是个厉害人物,他根本不问发生了什么,揪着就是一顿骂,并命令每个人都去写检讨。不止如此,白夏和杨叶子更是被停课三天。
白夏离开的时候,陈希正好进教室。她一回头,看见白夏跟她露出个鬼脸,好像完全不在乎的样子。陈希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一个人窝在教室哭了好一会儿,她知道安择明看到了,但是安择明却什么也没说。甚至连一条消息也没有发。
安择明是不会问陈希那么多的。
安择明向来是个自我的人,他只关心跟自己相关的事情,最多再关心关心叶染。
至于陈希这边的小打小闹,他不在乎,也不想关注。
陈希的一天过得索然无味,她觉得自己的膝盖很疼,而把裤腿撩上去之后,发现青青紫紫一大块,兴许是当时磕的。
陈希向来沉不住气,她发消息给安择明:那字是杨叶子写的。
安择明:我知道,这个女的挺恶心的。
陈希: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她?你知道是她写的?
安择明:一猜就猜到了。你这种性格不容易得罪人,再加上杨叶子这个女的跟我说过你的坏话,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陈希:她怎么说你?
安择明:说你是个婊子,上课看AV之类的。
陈希:……她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安择明:我知道你肯定没有,这个女的莫名其妙。她跟我各种表白,也不知道从哪弄到我家地址的,天天在楼底下等我,我都服了。
陈希:……不会吧。
安择明:我就跟你讲,有一次我回家,在楼门口看见那女的。当时楼口很黑,她在那儿蹲着,我要不是碰到了我根本看不见,给我吓了一跳。而且这个女的穿着也很奇怪,我就没见过现在这个年纪还穿玻璃袜的女的。
陈希:她干什么了?
安择明:她什么干不出来?我要不是推开她了,她怕是当场都能脱衣服。心情不好,不说了。
陈希: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安择明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放学的时候,陈希形单影只地游荡在学校里。她心情不好,就想在空荡的操场上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一个人站在篮球杆下,有点呆滞地看着篮板,游荡到小卖部,不知道买些什么又退了出来。
学校里好像真的只剩了她一个人,陈希坐在以往看篮球的椅子上,眼睛眯起来,像个已入暮年的老者。她不太想回家,家里太冰冷、压抑,或许父母还在吵架、砸东西,她不想回家。
正在此时,陈希空洞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熟悉的鞋。陈希抬起头,去看来人是谁。
一个轻快的语调率先传进陈希的耳朵。“让我看看这是哪个小朋友,放学这么久了都没有人接。”
是白夏。
陈希颓丧的心情就因为这句话一扫而光,她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将白夏抱进怀里。“你不是回家了吗?”
“我想着来接你啊,当时还把你推倒了,不好意思啊哈哈。”
“跟你没关系……”
“你有没有伤着?”
“腿上磕青了一块儿。”
“要紧吗?”白夏说。“我陪你去医院?”
“不要紧,我不想去医院,我害怕医院。”陈希喘了口气。“学校门口现在还热闹吗?”
“不太热闹,要我陪你走走吗?”
“为什么不呢?我们陈希小朋友这么可爱,没理由不陪她呀。”
“有你真好。”陈希认认真真地说,白夏觉得陈希非常像一种什么小动物,柔柔软软的、没有攻击性,眼神也湿漉漉,让人想要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