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星占师》赫米特

65、蝶猎

　　距离星崩仅剩一小时。
　　如意回来与楼主众人集合。

　　摘星局差人一趟一趟往这里送最新数据，像是传烽火似的，片刻都不落。敖释和萧米舟将这些数据放在一起研究。

　　萧米舟架起眼镜，逐字逐句地看，看了一会儿将眼镜脱下来，道：“我现在得去趟摘星局。”
　　白桑想都不想就说：“我陪你去。”

　　萧米舟拦住他道：“楼主你休息一会，我和敖释去就行。”

　　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可行性是多少他不敢保证。摘星局里都是精英，一定懂得比他多，所以哪怕只剩两个小时了，他也得去问一问。
　　万一呢。

　　敖释和萧米舟说走就走。
　　走了片刻，两人回头，如意不动声色也跟在他们后面。

　　萧米舟想起今天菩提跟他说的话，再看看如意，觉得如意现在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没有感情的利刃。

　　人造人的话，先不说是怎么成为识君的，像如意这样能够思考、有自己想法的人造人，是真的由黎明种创造出来的吗？

　　萧米舟忍不住问敖释：“当初你是怎么和他立契的？你还记得吗？”

　　敖释的目光似乎能够穿透如意的护目镜，看清楚他镜片后面的神情。不过他只是略微一瞥，就将目光收回了，继而回答萧米舟的问题：“我失忆了。立契这方面的事，我不清楚。”

　　萧米舟遗憾地咂嘴。

　　“有什么问题吗？”敖释对两人之前的对话并不知情。

　　“菩提说，如意……哦不Gino是黎明种造出的人造人。目前九州唯一的一个。”萧米舟回答。

　　敖释不知道人造人是什么，但从字面上揣摩，大概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敖释皱眉反问他：“你……难道不是人造出来的么？”

　　萧米舟被他这问题问得都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是你想的那种造。我是说用手！”说着萧米舟还动了动手指头示范了一下，可是示范完之后敖释看他的眼神更加奇怪了。还不如不示范。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在搞黄色？萧米舟抓耳挠腮想不明白。

　　跟在后面的如意安静地看着两人，道：
　　[我身体中流淌的是血液，我的脑子里没有塞满程序和神秘的代码，我也有想要回忆起来的人和事情。我有高兴的时候，也有想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会饿，会感觉冷。人造人，只是出生的方式和你们不同，其他都是一样的。]

　　从未听如意说这么多话，萧米舟什么反应不知道，敖释是有些惊讶的。
　　尽管敖释一句也没有听懂。但他还是看着如意，说：“我不管你是人造人还是神造人，在我看来都一样。没什么值得夸耀的，也没什么值得自卑的。每个物种里都有王者和渣滓，这很公平。不要总觉得自己跟别人格格不入，你也是普通人。”
　　如意的眼睛瞬间一亮，哪怕是隔着护目镜都能感受得到。

　　萧米舟啧了一声道：“你可不知道，菩提告诉我你是人造人的时候我有多羡慕！拯救世界的英雄不都是你这样的设定吗？以后咱们这个队伍别叫什么云生结海楼了，应该叫救世联盟，听起来贼帅。”还贼中二。

　　如意的嘴张了张，没说出来话。

　　他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是格格不入的。不仅是云生结海楼，整个九州甚至三界的人都与他格格不入。所有人看到的只是他的战斗力和利用价值，而今天，他的饲主和同伴告诉他，他没什么不一样的。

　　他是云生结海楼，平平凡凡的一员。没必要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和闲言碎语。他就是他。

　　如意抿嘴，此刻内心是很复杂的心情。像是在开心。尽管没有表现出来。他低下头走路，没有控制好力道，一簇雾蓝色火焰从黑发中倏然渗出。

　　萧米舟见状吓了一跳：“……我说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你有必要这么火冒三丈吗？！”
　　敖释努力使自己不笑出来。

　　摘星局距离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不远，三人走两步就到了。
　　周围有黎明种的人把守，这些人见来者中有Gino，便二话不说放行。

　　整个摘星局是一个架空结构，里面黑暗一片，像是深不见底的结界。但是当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众人才发现，他们此刻像是处于浩瀚的宇宙当中，他们的脚下，头顶都是缥缈的繁星和斑斓的星云。

　　由于太过震撼了，众人差点忘记这次来的目的。萧米舟最先反应过来，朝不远处道了一声：“请问负责人在哪儿？咱们领主有话要说！”

　　话音刚落这片璀璨的宇宙就如同幕布一样被拉开了，一缕炽热的光线透进来，视野瞬间进入白昼。

　　光线散去，摘星局的完整面貌才展现在众人眼前。精英们来来往往忙碌不歇，有一人正朝他们这里走来。

　　敖释介绍道：“他就是摘星局的负责人。”

　　来者其貌不扬，三十出头的样子，几根稀疏的毛发整整齐齐梳在脑门后面，穿着是黎明种常见的式样。他先向Gino行了个礼，再向敖释行了个礼，等轮到萧米舟了，他就不行礼了。

　　他说：“领主，目前星崩降临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摘星局的建议是，不管这次星崩能不能落下来，请境内所有人员撤离。”

　　如意说：
　　[我可以安排人先将你们撤离。]

　　负责人摇摇头：“摘星局的人一个都不会撤离。目前九州有关星崩的原始资料实在太少了。只有留到最后一刻，我们才能将星崩完整的过程记录给后人，以供参考。”

　　敖释皱眉：“这太危险了。”
　　萧米舟不动声色攀住他的肩膀，道：“这是他们的意愿。我们必须尊重他们的选择。”

　　大难面前，摘星局全体占星人选择用一次集体死亡，换取九州史无前例的星崩全过程。这本来是可歌可泣的一件事。

　　可是萧米舟想到此次前来的目的，便问道：“那颗未知名的星体降临到地面之前，经过大气的摩擦肯定会有损耗，而且损耗不小，等落到地面上已经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了吧？”

　　摘星局的负责人闻言脸色一变，只能遣人将观测图调出来给他们看。果不其然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黑色圆状物裹挟火花带着尾巴划过夜空。

　　“我刚才一直没有说出来是因为我只是个外行，以为这事儿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说不定除了这颗星体之外还会有别的残骸降落到月下。”
　　“可是我刚才越想越不对劲，大规模的星崩哪有这么容易就发生！”说到这儿萧米舟顿了顿，眼神冷下来，“所以，是你出问题了，还是整个摘星局出了问题？”

　　摘星局的负责人紧紧盯住萧米舟，一言不发。下一秒，口袋中翩然飞出一只猩红带紫的帝王蝶，飞出的刹那化作利刃，向萧米舟袭来。
　　当然，瞬间被Gino和敖释拦住。

　　敖释的左手未拆布条，寒气却如同烟雾一样冒出来，裹挟在眼前这个陌生的识君胳膊上，令他动弹不得。

　　Gino胳膊抵住此人的肩膀，一只匕首在指间旋转，斜在他的喉咙处。
　　[你的真实身份。]

　　忽然，负责人邪笑一下，凭空消失在众人面前。
　　众人止步。

　　“事不宜迟，不管这场星崩最后能不能降落，堪世的人已经出手了，我们必须赶紧和楼主他们汇合！”萧米舟拦住要追上去的两人道。

　　“你们说摘星局的负责人是堪世手底下的人假扮的？他故意散布出星崩再次降临的消息，好让所有人撤离？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文星不解地问。

　　白桑走过来问三人：“那个负责人有什么特征？”

　　“外貌实在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所以没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但是说话这方面，我感觉他很不专业。跟我差不多，一看就是圈外的。”萧米舟道。

　　白桑转了两圈思索，猛然想起什么，抬头：“对了！附身！”

　　见众人有些懵，白桑解释：“之前在满金瓦砾村的南山断崖，我们碰见裘染，他就是临时附身在结海楼身体上的！附身类似于一种远程操控，最明显的特点是人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结合刚才负责人的行为，差不多是能够对应上了。

　　“所以楼主，堪世的人来了，我们要怎么做？”扶麟冷静问。

　　“首先，我需要知道这次来的是谁，里面有没有堪世。再次，我需要弄清楚这场星崩究竟会不会造成危害。如果确认只是虚惊一场，那我们就将这个人除掉之后再离开。倘若确有星崩，就等星崩过后再将这个人除掉。”白桑说。

　　萧米舟笑了笑：“就是横竖这人都要死的意思呗。”

　　他的话音刚落，如意就进入了一身雾蓝色火焰的战斗状态。扶麟也紧握住吹喉的刀柄，皱紧了眉头。
　　这两人是结海楼队伍里洞察力最强的人。他们察觉有问题，那就是真的有问题。

　　众人也都进入防备状态。文星连小鲲化都召出来了，但是跟众人相比太丢人了，只能握在手心里不放它出来。

　　白桑站在最前面，冷眼观察动静。

　　他们的面前开始浮现灰色的混沌，紧接着几百个黑暗不清晰的身影从混沌中出现在他们面前。黑夜之中特别吓人，像是鬼魅。

　　几百个鬼魅浮现出来之际，白桑藏在衣袖中的手一挥，将身后众人圈在无形的结界之中。

　　扶麟他们莫名其妙被镀上一层结界，都疑惑地看了一眼白桑。
　　白桑笑了笑：“这是来自楼主的爱。”

　　原来这层结界不会对他们的行动造成任何束缚，反而会有自身的属性加成，必要的时候也会帮助他们抵御一部分外界伤害。到目前为止，这是他们第一次正面与井鬼对峙，也是他们第一次团战。所以必须全力以赴。

　　扶麟和如意都没有说话，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以前都是别人求他们保护，这是第一次有人保护他们。

　　敖释透过结界望着外面，道：“看样子来的是个井鬼领主。”

　　白桑“嗯”了一声，说：“是斧钺。”就是之前神楼百鬼夜宴的时候，砍下识君的头击鼓传花的那个。白桑对他有印象。

　　说话间Gino已经寻找到一个制高点，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之中。

　　白桑朝结海楼众人道：“这个院子不能作为战场，而且他们的传送点不止一个。扶麟，你将目前出现的这些井鬼全部引到外面去。”

　　扶麟点头，带着吹喉二话不说就消失在眼前。

　　白桑道：“文星，你去探查一下其他的传送点。记得保护好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
　　文星道：“行。”

　　“敖释，你留下来同我对付斧钺。我需要你的帮助。”
　　敖释转动手腕，冷静地说：“知道了。”

　　白桑抬头看隐匿在高处的Gino，吩咐道：“如意，替我留意堪世的动静。”
　　Gino无声地点头。

　　等了很久也没轮到自己的萧米舟忍不住说：“楼主，我呢？我的任务是什么？你让我埋地|雷也行啊。”

　　白桑诚恳地说：“米粥，你的任务是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我们这里结束了你再出来。”
　　萧米舟：“……”
　　最终萧米舟决定同文星一起去勘察别的传送点。

　　一行人就此分头行动。

　　留在原地待命的只有白桑、敖释和如意三个人，还有那位骑鹿的春见女子。

　　“我听说这个领主是云间人出身。”女子突然发话了。
　　她的金色法杖立在地面上。同她的鹿一齐发光，整个人都不像是凡间的。

　　“我虽然不是月下人，但总听月下人说云间是个好地方，那里住着神灵。我今天倒要看看神灵长什么样子。”女子骑在麋鹿上道。

　　这种对峙的情况下，白桑被她的话打断了情绪，一时无奈道：“云间人也不一定都是神明啊。”

　　女子法杖往地面上一放，地面上忽然升腾起一片云雾：“我讨厌井鬼和堪世，也讨厌什么云间的神。斧钺这老东西，刚好两者都占了。”

　　“月下人的心里不需要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神。所以楼主，我跟你谈个条件：今天我替你把这斧钺灭了，你去春见救我师父出来，怎么样？”女子抬眸，众人发现她瞳孔的颜色正在变化。

　　“就算你不把斧钺杀掉，我也会救你师父出来的啊。毕竟她是我们的第七人，很重要很重要。”白桑回答。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斧钺我是杀定了。赌上神的名义也要杀了他！”女子挥动法杖，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与刚才截然不同。周遭的天色也随她的法杖变化而变化。

　　敖释道：“弄了半天她是想当月下人的神？两个假神打架，楼主，我们还有参加的必要吗？”

　　“春见人虽然女子居多，可都带有天生的战斗血统。战场上不输男人。”白桑露出一抹笑，“可惜了，我也想跟斧钺打一架来着。”
　　敖释：“……”

　　南天领主斧钺自混沌中出场。他鬓发斑白，但身高体大，不怒自威。白桑联想起神楼夜宴那一幕，怎么都对他欣赏不起来。
　　看样子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白桑分析透了，才放心交给鹿女。

　　“真随她去了？”敖释问。
　　白桑点头，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她会赢的。”
　　于是三人观战。

　　要说真的一点都不厉害也不太准确，斧钺终究是个无色领主，身经百战，鹿女的那些华丽绚烂的法术在他看来宛若儿戏。

　　斧钺喊道：“楼主，你派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同我对战，是不是不将我放在眼里？还是说你们云生结海楼实在败落，老弱妇孺都先拿来垫脚？”

　　鹿女叫嚣道：“我不是老弱妇孺，也不是黄毛丫头！斧钺！你缺德事做太多，三界容不下你，早点见鬼去吧！”

　　她抄起法杖，金色的光剑向斧钺袭来，雪麋也朝天一吼，天地生风，飞雪四溢，模糊了斧钺的眼睛。

　　斧钺胡乱挥臂，刚好径直撞上鹿女的光剑，将鹿女连人带法杖都撞飞数米。女子连跳七步接住法杖抵在雪堆中才勉强稳住身形。

　　白桑耳边突然传来如意的声音：
　　[楼主，我说过要送你一个回归礼。等着。]

　　他骤然转换为战斗模式，扣上护目镜，闪电一般朝两人的方向奔去。

　　白桑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就已经不见了。
　　“放心吧。”敖释冷静地说，“斧钺是无色。如意也是无色，两个无色领主交战，斧钺占不了什么便宜的。”

　　如意的加入使这场战斗的节奏更快了。他的战斗方式跟鹿女完全不是一个路子，招招致命，不玩虚的。

　　斧钺身形庞大却不敏捷，又被雪花迷了眼，实在是很被动。加上如意的速度之快，已经到了常人难以辨别的地步。等斧钺反应过来的时候，如意的大狙已经对准他的脑袋了。

　　斧钺瞳孔骤缩，不可置信道：“你？”
　　如意没给他多说话的时间，一颗子|弹爆头。
　　随即抽出腰间利刃，往他脖子上方刺下去，割下斧钺的头颅，拎回来丢在白桑脚下。

　　斧钺死了。堪世手底下四大无色领主，一下子损失两位。

　　如意单膝跪在白桑面前，用白桑能够听懂的话说：
　　“我回来了，楼主。”

　　白桑激动得不行，用求助的眼光看向敖释。
　　敖释想都没想就说：“别看我，我不会抱他的。你让萧米舟回来再抱。”
　　白桑：“我没有说让你抱他啊？我希望你将他扶起来。”
　　敖释：“……”

　　鹿女收了神通，从斧钺头上毫不客气地踩过去，道：“要不是被抢了先，今天他肯定死在我的手下。”
　　她看向白桑，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春见？”

　　白桑道：“我在等人。”
　　“等谁？你的同伴？”女子问。
　　白桑点头：“还有我的楼。”

　　这时敖释道：“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斧钺不厉害，可是也不至于弱到一击毙命的地步。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将他送到白桑手中，好借刀杀人。

　　“斧钺很明显，已经达不到无色领主的资格了，所以有人想借我们的手除掉斧钺。而能做出这一判断，又不能亲自动手的，只有他了。”敖释冷静下来，做出判断。
　　白桑道：“堪世”。
　　这天底下能够想出兵不血刃铲除异己的，除了堪世还有谁？

　　“你们的意思是，堪世目前就在这里？”女子的眼中露出一丝精光。
　　白桑突然不安起来：“敖释，你再跟我说一说那个被附身的负责人，有什么被遗漏的点吗？”

　　敖释道：“萧米舟戳破他身份之后，他用蝴蝶化作利刃攻击了萧米舟。”
　　“蝴蝶？”白桑皱眉，他冷下声来，“不好。”
　　说罢他就朝外面追去，敖释和如意见状也都追上他。

　　白桑说：“堪世手中有一把鬼刃，名曰蝶猎。你们当时看到的应该是它。它出现，就代表堪世已经盯上我们了。”

　　“我担心米粥。堪世喜欢聪明的黎明种，米粥看破了他的伪装，堪世肯定会找他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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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斧钺：老子就是个炮灰。
鬼刃一共有四把，花鸟鱼虫。
文星手里的鲲化，裘染手里的鸢吻，堪世手里的蝶猎。剩下最厉害的一把被堪世给了他情人。（我在瞎剧透什么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