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沈衍生]浮生三世》夏雨雪宜

3、第 3 章

　　第三章

　　与小曦的交谈间，让阿夜难得的将心情放松了片刻。而此时当他看着妹妹安心无忧的睡颜，让他又把短暂遗忘的困境一一捡了起来。
　　夜已深沉，阿夜已然没有任何困意。他清晰的了解到，未来他们在影族领地上将要面对的，远比与小曦谈论的困难。与其坐在原地胡思乱想转牛角尖，不如切实的行动起来，也可以让自己的心绪放的轻松一些。
　　阿夜将穿在身上的布衣脱下，折叠整齐轻轻放置在小曦的头下，让她可以枕得舒服一些。
　　在曾经烈山部居住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教授失去姓氏的孩子。而天机身为祭司，带着洪涯境诸神之力，只得以血脉相传，自然无法教授自己可以使用的术法给阿夜和小曦。天机也知道族人不愿教授他们，她便把自己从族中学到的简单狩猎方法和上古传说教给了阿夜。
　　阿夜虽然明白自己无法修习天机祭司使用的术法，但是因为不甘心与凡人无异，便牢牢记下不少天机使用过的咒诀。在烈山部的时候，阿夜不敢冒险试用这些咒诀，而现在，已经没有族人会在意他是不是偷学过祭司咒术。
　　他站起身，走向湖边的树林，借着清亮的月光，选择了一颗并不算粗壮的树木。阿夜深深吸入一口气，郑重的伸出一只手覆于选中的树干上，低声吟诵了一句咒诀——这句咒诀充满了生命之力。
　　阿夜曾经在每一个神农祭祀的活动上，看到天机祭司重复的使用这段咒诀。在天机祭司念诵完成后，用于祭祀的花骨朵儿便争先盛开出自己最漂亮的模样，用于祭祀插入泥土的矮木也迅速拔高生出茂盛的枝叶。
　　此时被阿夜选中的树，在他诵读同样的咒诀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发生。阿夜不甘心的又试了很多遍，依旧如此。念完最后一遍咒诀，他深叹了一口气，放弃了继续尝试。果然未能继承洪涯境神力的他，使用不出天机祭司的术法。
　　阿夜失落的走回火堆边坐下，随手向火堆里扔了一些干柴撒气。此时，有一个高大的黑影从树林里走出，阿夜发现黑影后，立即站起身走到小曦身前，警惕的看着黑影慢慢靠近他们。
　　那道黑影走到与他们还有数十步的距离时停下了脚步。在月光与火光的照应下，他们之间隔着的这个距离，已经可以让阿夜清楚的看见那人的容貌——是个长相非常俊美的人。那人在前额留着的刘海，无法遮住他眼睛里的风采。常人一旦与他相互对视，便再难以挪开自己的视线。
　　阿夜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的身份，却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是影族人。根据之前一晚的初步认知，影族人喜欢藏匿于黑暗之中，并且非常强大。即便是他看起来分明不会丝毫术法的模样，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长相俊美的影族人也同样的在打量着阿夜，他的目光里有猜疑，却没有咄咄逼人的杀戮气势。就这样，两个人无声的对视半晌。他能看出阿夜的戒备，却也不点破，只是开口询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阿夜不确定这个人想知道什么答案，便干脆不做回答。
　　那人似是知道自己得不到阿夜的回复，又开口说道：“你若不愿说，我便不问。”
　　说罢，他便转过身，将人类防御最薄弱的身后对着阿夜，径直走到湖边。伸出手对着湖面随意一抓，一条肥美的鱼如同被牵引着，从水里飞出直接落进他的手里。
　　然而这看似仅仅是简单的一抓，却让阿夜深感震惊。他居然可以不用念诵任何咒诀，就将水里的鱼捉住。那人将抓住的鱼放在岸边，走向阿夜之前选中的树，做出与阿夜一样的动作，只听到一声响，这棵树迅速倒在了地上，树干上只留下一个非常光滑的横断面。
　　“这个人比玄清更加厉害。”阿夜在心里想到。玄清的气势外露而此人内敛。
　　眼前这个影族人所做出的两个动作看似随意，必然在随心所欲地使用灵力。而此人并没有对阿夜展露出丝毫恶意。
　　他选择距离阿夜不远的地方用之前砍断的树枝，简单粗暴的用术法生起一堆火，伴随着浓烟直接将未曾刨腹刮鳞的鱼用树枝串起烤了起来。未过多久，烟雾里又多出来一股浓郁的焦炭气味……
　　阿夜担心难闻的气味会将熟睡中的小曦熏醒，不断地用小曦摘回的大叶子扇着风，驱赶让人难以忍受的烟雾和刺鼻的气味。
　　那人做出的愚蠢行为，彻底让阿夜颠覆了之前对他的的看法。此人多半有病。
　　阿夜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那个病人，并且非常惋惜那条已经成为了焦炭的鱼。他低下头看看自己烤出的鱼，本着关爱病人的善念，选择了一条差不多大小的烤鱼走了过去。
　　站在与那病人几步远的地方，伸手将烤鱼递了过去，说道：“你快停手，我把这条鱼分给你吃。”见那病人只是看着他，并没有接下自己递出的烤鱼。阿夜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此人病有病，并且病得不轻。好在这个病人停下了他的烤鱼行为。
　　阿夜又将手里的烤鱼往那人面前凑了凑，说道，“这虽然是我们吃剩下的，总比你烤出的焦炭要好吃。”
　　半晌之后，那人依旧没有接过自己递出的鱼，阿夜觉得自己难得发出的善心善念没有被那人理会，有些不开心，就像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忍不住哼了一声，打算收回自己递出去的烤鱼。
　　与此同时，那人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啊？”阿夜被他这么莫名其妙的一问，打算收回烤鱼的手又停在了空中，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如果要得到别人的一个东西，就必须要用自己的一个东西去交换。”
　　阿夜听到这句话，眉头瞬间挤在了一起，有些愤怒的盯着对方，说道：“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
　　“并不是我要偷听你们说话，而是你们突然闯进了这里说话。”那人摇了摇头，“我一直住在此地，并且也外围设置了一层幻术屏障。我并未追究你们为何闯了进来，你却怪我偷听你们说话。”
　　“……”看着他露出的坦然模样，反到而让阿夜觉得自己理亏了起来。如果按照他的这番说法，他应该并不知晓自己被带入影族的缘由，并不是前天夜里隐藏在黑暗中充满杀气的人。而且单论表面，他看起来比玄清更容易相处。
　　“你是谁？”
　　那人笑了出来，说道：“你若是真的想知道我的名字，就应该用你自己的名字作为交换。”
　　“愿意亲近我的人，都叫我阿夜。”
　　“阿夜？是夜晚的夜吗？”
　　“是。”阿夜点了点头，“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那你的呢？”
　　“曾经他们叫我司幽。”
　　“曾经？那现在呢？”
　　“现在，有你叫我司幽。”司幽伸出手，并不是为了接下阿夜的烤鱼，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夜里寒冷，坐下驱寒。”阿夜这才发现，司幽升起的火堆已经烧得比自己和小曦的火堆更加的旺盛。然后司幽又从他的手里拿过烤鱼，解释道，“我不吃陌生人的食物，现在我们交换了名字，就是朋友了。”
　　阿夜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法理解司幽话里的“朋友”是什么意思。在烈山部，因为他和小曦没有姓氏，自然也没有人愿意和他们相处。除了天机祭司待他们极为亲善，剩余的族人们只有小花和她的姆妈愿意友好对待他们，叫他们的名字。（小花有姓，因为就是个NPC便没有想过她应该叫X花还是XX花。）
　　司幽看着阿夜不知所措的表情，问道：“你没有朋友？”
　　阿夜听到司幽的话，默默的点了点头。转瞬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关于司幽的秘密，转过头，看着司幽问道：“你会愿意和一个外族人做朋友。是因为你比一般的影族人弱小，才被他们排挤而没有朋友吗？”
　　“影族人就算是孩童都比现在的我强大。”阿夜忍不住握紧了双拳，“连你都算是弱小，我又怎么才能保护好小曦。”
　　“阿夜，我想知道，小曦身边的石头，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一个叫做玄清的人，你认识他吗？”
　　司幽避过阿夜的问题没有回答，说道：“我欲与小友结交，不过因为这个人做的烤鱼非常美味，而且这个人也很会说故事。”
　　阿夜定了定神，知道他是刻意回避关于玄清的话题，便也不再追着不放。转而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我和小曦之间的对话？”
　　“从你们开始烤鱼的时候。”
　　“你倒有‘闲情逸致’。”阿夜这时才发觉自己递给司幽的烤鱼已经被他吃完，只剩下了一根鱼骨，“你平日都是吃些什么？”
　　司幽用手指了指已经被扔在了一边的焦炭，“正如你所见。”
　　“……”阿夜有些无语的看着地上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转念想到，“你吃了我的烤鱼，是不是应该给我些东西作为交换？”
　　“你想要什么？”
　　“之前我觉得你是个生了病的人，可以不要你的任何东西。不过现在看来，你很健康。”阿夜见司幽一贯平淡表情变得有些扭曲，反而更生动了一些，忍不住笑出了声。
　　“……”
　　“我想让你教我术法，可以吗？”
　　“我见你用来刨鱼的短刀上刻的是叶子的图案，是信奉神农神上的部落？”
　　阿夜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之前听你念诵的应该是一种用于祭祀的咒诀，蕴含草木生发之意。不过祭司用于祭祀的术法，通常以血脉相传。你应该不是祭司的后人，又是怎么会这些咒诀？”
　　“……”
　　“你不想说便罢了。”
　　司幽借着火光看着身边阿夜面容，眉尾开出的小叉十分可爱。他的脸上分明满是稚气，却这是露出一副格外坚定的表情。年纪不大，心思已然十分缜密，谈及死亡亦是不见哀惧，却又能坚韧的想要活下去。
　　“教你一些简单的术法并不是不可以。凡是大宗法术，皆有共通之处。只不过，你不能对任何人说是我教授你的。”
　　“连小曦都不能说？”
　　“不能。”看到阿夜郑重其事的点头，司幽继续说道，“我只会教你一些最基本的术法。”
　　“我知道了。即便是最基本的术法，只有你肯教我，我便尊你为师。”阿夜想了想，继续说道，“你既然不愿让人知晓教授我术法的事情，我依旧称你司幽。”
　　司幽听完他的这番话，含着笑意，伸出了一只手，手心向上摊在了他面前，说道：“阿夜，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手上。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一下我的手里有什么。”
　　阿夜闻言，按照司幽的话将自己的手心与司幽的手心相对，闭上了眼睛。片刻后，说道：“我感受到了五种奇怪的能量在你的手上来回变换。”
　　“这是一切术法的根源。你只是单纯的念出了咒诀，没有配合这些能量，自然就不会有任何效果。”司幽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覆在阿夜的手背上，“等你可以自己分辨环境中的这些能量元素，我再教你怎么使用它们。”
　　“它们是什么？”阿夜睁开眼睛看着司幽，问道。
　　“嗯……可以说是盘古大神留下的遗物。”司幽松开阿夜手，“今天就先教你这么多。以后你想要学习更多的术法，知道要怎么做吗？”
　　阿夜愣了一瞬，便明白过来司幽话里的意思。郑重的许诺道：“我若做烤鱼，总会有你一份。”
　　司幽未曾想过阿夜会对这件事情如此的郑重，颇有些意外。“阿夜，你不必如此……”
　　“你说的，我们是朋友。”阿夜对着司幽微微勾起嘴角，“等以后我和小曦选好住所安定了下来，我还会做出更多种类的食物，都会留下一份给你。”
　　“这样，在下先谢过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