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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惊觉 ...

  •   元煦走进屋里的时候,季玄瑜还躺在床上小憩。

      自从那次大火之后,他的脾气无疑又古怪了许多。不许旁人靠近便罢了,更是时不时便朝着下人发火摔东西,打人怒骂已成常态。

      阿喜只当他一时无法接受身体残疾和面容尽毁的事实,心里有气罢了,便好言好语地哄着,尽量顺着他的意愿,然而对方依旧不依不饶,更是鸡蛋里面挑骨头,非要大骂一顿才算消了火。

      “宫里的太医可来看过了?”元煦低声问道,“说是确实治不好了么?”

      一旁的阿喜连忙点头,“早来过了,陛下也来了,请了好几个太医呢,都说不行了……”

      “好,我知道了。”元煦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鼻头酸楚。

      这可是季玄瑜啊!
      日后君临天下的季玄瑜!

      他会失落会难受也是正常的,从小没得到爹的疼爱就罢了,现在还遭遇了这档子事儿,而当时自己竟然在千里之外的陵姚,对京城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那木梁砸在腿上得多疼啊!季玄瑜又没有习过武,身子自然是弱的要命,他元煦都得掂量几分,可想而知当时季玄瑜一个人怎么熬啊……

      好端端的怎么就这样了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逆天改命,导致对方的命格同样发生了改变么?

      许是两人的聊天声音有些吵闹,那床上的人影动了动,很快,元煦便听到一阵沙哑的男声传来。

      “阿喜,你在同谁说话。”

      元煦见状,便疾步走到对方床畔前,蹲下身笑道:“六皇表兄,是我,我回来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法儿控制自己颤抖的声音。

      “原来是,英武世子。”对方墨发未束,遮住了左边丑陋的疤痕,整个人身上有种病态的憔悴。

      不知是元煦的错觉还是其他,他总觉得季玄瑜在叫他名字的时候带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又像是冷漠疏远。

      “是,我之前去了陵姚,不知出了意外。”元煦一把抓住季玄瑜的手臂,担忧问道:“你可好些了?”

      “好些了。”季玄瑜不着痕迹地把他的手甩开,自顾自地低头找鞋,“阿喜,我要吃红烧鱼。”

      阿喜侯在一边,闻言便笑着说道:“殿下终于有胃口了,那我待会儿就去备下。”

      “待会儿?”季玄瑜嗤笑一声,“没听见我说的么?我要吃,现在。”

      他声带受损,声音沙哑的不行,如今狠声说话的样子,更是透着一股子压迫感。

      阿喜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元煦见状便出来打圆场,“六皇表兄,现在就算要去准备,杀鱼烹饪也得几炷香的功夫去了,你也别怪阿喜。”

      季玄瑜这才想起旁边还有这么一个人,他便瞥了元煦一眼,又回头望了阿喜一眼,心中想起那人对他说过的话,便收敛了脾气,点点头:“好,那就依世子的意思。”

      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阿喜已经跪在地上把季玄瑜的鞋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季玄瑜一双腿已经没法儿再支撑他行走,但他依旧每天都要穿戴整齐才让阿喜推他出门去。

      “六皇表兄,你想出去逛逛么?”元煦半蹲下身,与他直视,眼中有担忧也有心疼,“我听阿喜说你许久没出过院了,你这样闷在屋里会闷坏的。”

      季玄瑜也未搭话,只是定定的望着他,半晌才露出一个笑容,然而在他左脸的伤疤映衬下,却显得更为狰狞。

      “你这么想让我出去透气,但我这双腿走不了太远,连走到门口上马车都吃力。”季玄瑜隔了半晌,又道:“不如,你背我出院门吧,这几天我坐在这椅子上腰都累了。”

      这下子,不仅是元煦,连阿喜都愣住了。

      从季玄瑜的里屋走到院门影壁,少说都要走上一刻钟的时间,更别说身上还得背一个人。

      阿喜偷偷抬眼看了看季玄瑜,见对方嘴角上扬,便知他并非开玩笑,而是确实有此想法。他摸不清季玄瑜此时内心的想法,但他也知道元煦身为英武侯世子,从小在京城就是横着走的小霸王,哪次出门不是众星捧月,一路马车随行。

      可自从那次火灾之后,季玄瑜脾气便古怪了不少,若此时出言拒绝,怕他又要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好,六皇表兄我背你。”元煦笑了笑,露出一道熟悉的小虎牙,“恰好我这些日子在陵姚习武,身体强健了不少呢。”

      待季玄瑜穿戴完毕,元煦蹲在地上,让对方扶住自己的脖颈,然后背起对方,缓缓起身。

      “六皇表兄,等会儿你想去哪儿玩?”

      没想到几日不见季玄瑜已经这么沉了,元煦一咬牙,额头青筋突突冒了出来。

      “都行。”背上的人似乎不愿多说话,只是应了声便再未作答,一路上都是元煦叽叽喳喳地讲着在陵姚的所见所闻。

      好不容易看见院门外的马车,季玄瑜又突然道:“对了,我的扇子忘拿了。”

      元煦一愣,只听对方又轻声道:“只有劳烦你再送我回去了。”

      “没事,我去替你拿吧,你在马车里等我便是,要不,我让下人……”

      “不了,我不习惯别人进我的房间。”季玄瑜冷声道,“我要自己拿。”

      元煦张了张嘴,将要说出的话尽数咽了回去,继续忍受着汗流浃背的不适感,背起对方又往屋里方向走去。

      ……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元煦忙前忙后地把坐垫靠枕全都给季玄瑜安顿好,怕他无聊,又将帘子给他折了起来,无意中瞥见了季玄瑜狰狞的左脸,心头酸涩,不由脱口而出。

      “六皇表兄,你别担心,我去找岳景川问问你这脸可有治好的法子。”

      “岳景川?”对方皱了皱眉头,很快便反应过来,嗯了一声,只说了一句“有劳”。

      元煦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使他心跳加速,手心冒汗,然而明面上他还得维持自己温和的笑容。

      “对了,我去陵姚学了一招新的手艺,是你最喜欢的桂花糕,加上香蜜和酥奶末,口味更佳了,改日有空我让人做了送过来。”

      季玄瑜点了点头,哑着嗓子道:“有劳世子费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刹那间,一柄折扇已经抵住了季玄瑜的脖颈,扇沿锋利的铁边淬了毒,只稍稍靠近季玄瑜的肌肤,他便感受到一丝灼热的疼痛。

      “放肆!”对方惊呼道。

      “你再给我多说一个字,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元煦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谁给你的胆子冒充六皇子!”

      他只当是季玄瑜与他闹脾气,故意疏远他,刁难他。

      这些他都忍了,没关系,因为对方是季玄瑜,他做这些任劳任怨,只要季玄瑜能开心,他都觉得无所谓。

      但这一切只有一个条件,对方是季玄瑜就好。

      而这个人,算什么货色!
      居然也有胆子冒充季玄瑜了?

      “你胡言乱语什么!”对方也恼羞成怒,但依旧嘴硬梗着脖子道:“我敬你是英武世子,对你好言好语,怎么?你还敢对本皇子动手?”

      元煦干脆将铁扇扔在一旁,右手直接钳住了对方的脖颈,与此同时一双眼眸也泛起了血丝,“我问你,季玄瑜去哪儿了?”

      “放……放手!”

      “季玄瑜去哪儿了!”元煦右手缓缓收紧,低沉问道。

      “我……我不知道……是别人让我来的……”

      元煦突然松开了钳住对方脖颈的手,惹得对方一阵猛咳嗽,车外的阿喜听见了,连忙出声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阿喜,停车!”元煦狠狠道。

      车夫猛的一拉缰绳,元煦一撩衣袍翻身跃下,站在阿喜面前,面色铁青,“季玄瑜去哪儿了?”

      “殿下?”阿喜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殿下不是……就在车里么?”

      原来阿喜也不知道这是个冒牌货。

      元煦只觉几日来的紧张情绪在这一刻统统爆发了,他一拳砸在车壁上,以手覆面缓缓蹲下。

      他这几日风雨兼程往京城赶,没睡好没吃好,原本以为是对方断了腿,毁了容,他还抱有一丝侥幸。

      没关系,有岳景川和他师父,他就不信治不好了。

      但消失是什么意思?
      下落不明是什么意思?
      失踪是什么意思?

      这特么还不如断腿呢!

      季玄瑜……你这个王八羔子……你去哪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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