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飘渺之小野狼》渊樊

21、第21章

　　夜深了，江面上起了雾气，两岸的山如巨兽隐在黑暗中，一叶小舟随流飘荡，船篷里一灯如豆，燃起的火炉上锅里冒着热气，却并不响。两人围坐在炉子边，火光映在他们脸上，一个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另一边是锦衣华服的中年人。中年人小心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却并不敢动作，唯恐小舟翻了。
　　老人将水加入锅中。
　　中年人沉醉的嗅了嗅问道“江老，闻着这味道这可是宛州鲈？”
　　“然也。”老人精神头好，干瘦的身体却如铁打般结实，他瞥了一眼中年人。“你不必拘谨。”
　　中年人闻言愧然道“闻江老要见我，鄙人以为会在……哪知果然不能猜测江老的心思。”
　　“你以为我会包了城里最贵的酒楼，舞姬遍地，酒池肉林？”老人的目光如刀刻。
　　中年人立刻跪下，表示惶恐。
　　“我老了。”老人叹气，“你们年轻人那一套不适合我了。”
　　中年人闻言磕头，“江老风采依旧。”然而船却摇晃了起来。
　　“老咯老咯。”他摇摇头，见中年人越发紧绷的身体笑了“你着样子倒像我要吃人啊，这么害怕？”
　　中年人噎住，不自觉颤抖“是敬畏，家母教导对江老这般人应常怀敬畏，人有了敬畏方知何事当为何事不当为。”
　　“你母亲教得不错。”气氛仿佛春回，中年人安子舒了一口气。
　　“你的母亲是哪里人？”
　　“是雷州南边的一个小县城。”中年人见他有好奇便就着往下说道“因为征税太重，母亲被买入了当地一户大家，后来他们来了南淮，但生意失败后，母亲又被卖给了父亲做丫鬟，被父亲瞧上，便有了我。”
　　“难得。”江老缓了缓语气“庶出子都不愿提起自己生身母亲，你却称呼她为母亲。”
　　“哪有儿子嫌弃母亲的。”中年人答道。
　　“好！”江老笑了笑似乎有些欣慰。
　　中年人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船外微风吹了些进船篷来。
　　江老揭开了锅，那鲜美的味道随着热气扩散开来，江老随意的问道“你第一笔生意是做什么的？”
　　“是卖茶。”中年人笑道“当时我才15岁，被夫人赶了出来，去了清河……”他神色突然变了，一股凉意从心脏里流出来，他再次跪下“江老，我和那人绝无半点关系。您听我说，我都没见过她。”
　　“白清舟的女儿想要什么？”江老神色淡然用勺子舀了一碗汤递给他，示意他接过。
　　“她说……”中年人接过，在他的目光下不敢动作。
　　“怎么不喝？”老人俯视他，中年人这才发现在老人脖子上有一道横贯脖颈的伤口。找那个痕迹来看，当时简直就是整个头颅骨肉相连而皮肉俱损。
　　中年人呼吸都仿佛停止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答出的，便听见自己的声音了
　　“她说所有。”
　　老人静默片刻，火光中却冷如凝滞，未几，他笑了，整张脸似乎都皱在一起，胸腔震动发出沉闷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声音却越来越尖锐。
　　中年人的手微微颤抖着，眼眶微微一睁，头和碗直接倾倒了下去。
　　“那便让她来拿罢。”

　　夜幕四合，小舟轻轻的飘着却突然抵上了一个东西，顿了顿后，月亮从云层中出来，那庞然大物的巨船便显露了出来。
　　吱呀——，风吹过，一盏一盏的灯开始全亮了起来，随着红色的灯笼一点一点，一座三层高的船，船头尖利，又用了金属固定，船身十多米，此时未张开帆，它宛如巨兽以铁链和沉重的锚固定着。叮叮咚咚一阵人声后，一群人从船里出来，他们恭谨地对小舟上的人行礼。
　　“江老。”
　　江老擦了擦手上的血，和商会其它的巨富不同，江棋是海上的霸王，但他第一笔金却是贩卖笔纸文墨的，当年他截获一艘船，船中有各种古籍和珍本，他挑了一些卖出去，另一些则是送，敲开了不少达官显贵的门，一直也靠着这个和他们有来往。白清舟就是给了他脖子上那道伤的人，因为他的生意一向不干净，来的快的生意他都做，有人偷偷在他背后说他是吃着人血馒头发家的，但他却不这么觉得，想要在这些时代积累了财富的世家中分到一份肉，必须要比别人更凶狠。他深谙此道，从不留情，一生除了在白清舟手里栽过外，便再无敌手，自从白清舟死后，他也成为宛州商会里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在白玖珞两年的蚕食下，他是最后剩下的那块铁板。白玖珞采取的政策一直是利益为上，先礼后兵，萝卜棒子边打边喂，奈何他却什么也不吃，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但是白玖珞查到一件事后决定对他动手了。
　　小说和馨书斋是第一步明棋，放话给所有人看，至于到底谁是长江后浪退前浪还是姜还是老的辣，就要看最后是谁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