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鸭粥》朝曳

3、第三章

　　（10）

　　正在上班的周粥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她一看是陆蜇打来的。

　　“喂？陆蛰，怎么啦？”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怎么了？周粥，你这算是嫖了我一晚上是吗？看不出来你出手挺大方的啊，这卡里这两万块钱得是你几个月的工资吧，就这样买了我一夜你还真舍得啊。”

　　周粥听着他的冷嘲热讽没有说话。

　　陆蛰语速更快了，“你还是个处，女呢，怎么着也是我占了便宜是吧，而且昨天晚上是我主动的，怎么着也得我给你钱吧。”他说着又冷笑了一声，“你这两万块钱，说真的，要是当我的嫖资的话根本就不够。”

　　陆蛰听着她还是不说话，更加恼火了，刚要开口，听到了电话那边小声地啜泣。

　　他口气软了下来，说：“哭什么？你还委屈了是吧。”

　　周粥小声地说：“陆蛰，你别生气，我再发了工资都给你。”

　　他简直要气笑了，“你是猪脑子吗？我是来找你要钱了吗？”

　　她说：“我以后的工资都给你，你不喜欢做那个，以后都不要做了。”

　　陆蛰一下子沉默了，半晌，他仰倒在沙发上眨了眨眼说：“怎么？想包养我啊。”

　　“不是不是。”她小心翼翼地怕伤到他的自尊心，正要再说些什么，酒店那边有了点事情。

　　“我这边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晚上再说。”

　　陆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11）

　　这边陆蜇本来准备等她下班的，可是突然接到了陆理的电话。

　　“喂？小理，什么事？”

　　陆理沉默了一下说：“哥，陆大兴死了。”

　　陆蛰愣了一下，就这么突兀地笑了出来，“死了好，死的真好。”

　　“小理，我这就回去。”

　　“嗯。”

　　陆蛰挂了电话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周粥兴冲冲地下了班回到家之后，发现灯是黑的，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顿时有些失落。

　　她看到自己早上留下的银行卡被丢在一旁，锅碗也都洗干净摆好了，那张便签被揉的皱巴巴地丢在垃圾桶。

　　她播通了陆蛰的电话，打了许久都没人接，她不由得有些担心又有些胡思乱想。

　　是出什么事了吗？还是……传说中的拔吊无情？听他早上兴师问罪的态度不像啊，难道是生气了？

　　晚饭吃的食之无味，她不死心地又打了个电话，响了好几声后被人接了起来。

　　“你好。”

　　周粥听着不太像他的声音犹豫地说道：“请问……这是陆蛰的号码吗？”

　　“哦，你找我哥啊，他现在可能不方便接电话。”

　　原来是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他弟弟，周粥咬了咬嘴唇说：“可以问一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说完又加了一句，“我是之前在希尔酒店跟你见过面的，我是你哥的朋友。”

　　那边的陆理把电话拿来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备注说：“家父去世了。”

　　“什么？”

　　（12）

　　周粥赶到他家的时候，陆蛰已经从殡仪馆回来了。看到她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父亲出了点事情，我担心你。”

　　陆蛰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说：“我没事，傻姑娘。”

　　他忙了一天还没有吃饭，周粥看了看他家里的厨房只有两个鸡蛋，两个西红柿了，就做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端给他们两个。

　　“你怎么不吃？”

　　“这么晚了，我早就在家里吃过了。”

　　陆理在一旁呼噜呼噜地吸着面条说道：“小姐姐这面做的真不错。”

　　“一般般啦。”

　　吃过饭以后，周粥收拾碗筷，将东西收进洗碗槽内挤了点洗洁精仔仔细细地刷碗。

　　陆蛰站在门口看着她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样子，走过去轻轻从背后抱住了她。

　　周粥先是吓了一跳，扭头看到是他问道：“怎么了？”

　　陆蛰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小声说道：“粥粥，一会儿别走了，留下来陪我吧。”

　　周粥迟疑了一下说：“你弟弟还在家，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没关系的。”

　　她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洗过澡以后，由于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陆蛰拿了一件自己的体恤给她穿。他个子高，身量长，穿在她身上就像连衣裙一样。

　　陆蛰看了看笑着说了声：“小矮子。”

　　周粥生气地打了他一下，“我是女生里面的中等身高好吗？是你太高了！”

　　陆蛰也没躲，受了她这不痛不痒的一拳就势把她拖到了床上。

　　万籁俱寂的深夜，陆蛰静静地抱着她一声不吭。

　　周粥回抱住他，说：“陆蛰，你不要太难过了，我会陪着你的。”

　　陆蛰紧了紧胳膊，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说：“不，我不难过，就算他今天没死，总有一天，我也得杀了他。”

　　（13）

　　周粥不知道陆蛰跟他父亲之间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可是他说完那样一句话之后就再没说话了。

　　他既然不想说，她当然也不想逼他。

　　由于他最近忙于他父亲的丧事，而周粥因为这几天都要加班，所以两个人有好几天都没有见过面了。

　　周粥回到家里拿起电话刚想给他播个电话，没想到他先打过来了。

　　“喂？怎么了？”

　　“没怎么不能给你打个电话吗。”

　　周粥傻笑了一下，“当然可以。”

　　陆蛰说：“我不给你打你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我这不是知道你在忙怕打扰到你嘛。”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傻瓜，只要是你的电话，永远都不能算是打扰。”

　　周粥在这边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充满磁性的声线顿时有些脸红。

　　“粥粥，我想你了。”

　　挂了电话以后，她拿着电话傻笑了半天，在床上兴奋地滚来滚去不能表达自己愉快地心情，于是她抱出了电脑，登上论坛。

　　不喜欢吃粥：小哥哥声音太好听了，好想听他唱威风堂堂！

　　顿时评论下面各种各样地语音□□之声不绝于耳。

　　这边的陆蛰临睡觉前拿出手机看到有一条提示：您特别关注的人有了新动态。

　　他点开看了看，捏了捏下巴退出论坛打开音乐输入“威风堂堂”听了一下，刚听了开头就“啧”了一声。

　　他切回论坛界面回复了一句：想要就说啊，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14）

　　今天周末，周粥不用上班，陆蜇打了个电话让她来家里一起吃火锅。

　　周粥把自己收拾了一下，画了个淡妆，还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穿了一件驼色的呢子大衣。

　　她在镜子里臭美了一下，顶着寒风出了门，二月份的天气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她没一会儿就冻出了两个鼻涕泡。

　　陆蛰出来接她的时候看到她穿这么少，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她缠的严严实实的。他拧着眉说：“怎么不多穿点？”

　　周粥傻乎乎地笑着说：“不冷不冷。”话音刚落打了个超大的喷嚏。

　　“……”

　　陆蛰摇了摇头，拉住她冷冰冰地小手揣到兜里往家里走去。

　　进到他家里的时候，周粥看到桌子上摆了一个大蛋糕，好奇地问：“今天是谁的生日吗？”

　　陆理笑嘻嘻地接话了，“是我哥的啊。”

　　周粥有点吃惊又有点愧疚地看向陆蛰说：“对不起，我都不知道，也没准备什么礼物。”

　　陆蛰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陆理敲了敲锅沿，“好了好了，你们再在这里秀恩爱就快闪瞎我的眼了，快去洗手准备开动吧。”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来两顿。

　　冬天的寒夜里，三个人围着热气腾腾地火锅，陆蛰看着这个场景，心里满是温馨。

　　“话说，你们兄弟两个名字起的蛮好的呢。”周粥咬着筷子看着他们两个，“唔，陆哲，陆理，合在一起，就是哲理。”

　　陆理笑着说：“小姐姐，我哥不是那个哲，他是惊蛰那天生的，是惊蛰的蛰。”

　　陆蛰，惊蛰。她莫名觉得这两个字有点眼熟。下一秒，她瞪大了眼睛，看向陆蜇，“你……”

　　陆蛰给她夹了块毛肚说：“我怎么了？”

　　她又想着觉得网络世界那么大，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不过她还是有点忐忑地问：“你……有在玩kk论坛吗？”

　　陆理替他回答了：“有啊，我哥一直都很喜欢上那个网站呢。”

　　周粥咽了下口水又说：“那你的论坛账号叫什么名字？”

　　“惊蛰。”

　　（15）

　　周粥的筷子“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陆理看着她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关切地问道：“小姐姐怎么了？”

　　周粥一惊强颜欢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手滑。”

　　陆蛰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也有在玩吗？”

　　周粥像蚊子一样“嗯”了一声，然后连忙加了一句，“不过我都是游客状态登录的，就进去看看帖子什么的。”

　　陆蛰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便不再追问。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决定等回到家就去把帖子全部删了！

　　吃过饭以后周粥准备回家，陆理挤眉弄眼地说：“这么晚了就住一晚上再走嘛。”

　　周粥说：“不了，这边离我上班的地方有点远，我明天还要早起呢。”

　　陆蛰闻言道：“我送你。”

　　“你在门口等着，我去把车开出来。”陆蛰一边说一边又取了件羽绒服把周粥裹得像一颗球。

　　“哎呀，陆蛰你要不要这样啊，我都动不了了感觉。”

　　陆蛰拍了拍她的头顶，“听话，晚上外面冷。”

　　陆理看着他们的互动咂了咂嘴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陆蛰去开车的时候，陆理在她身边突然开口了。

　　“小姐姐，拜托你一定不要辜负我哥啊，其实他这些年一直过得很辛苦，但是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他挺开心的，我感觉得到。”

　　周粥看向他，他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哥真的挺喜欢你的。”

　　她脸稍微一红，下意识地想低下头去，然后停住了，她认真地看着陆理说：“我也很喜欢他，我会对他好的。”

　　（16）

　　陆蛰把她送到家门口以后跟她一起下了车。

　　“你快回去吧，这么晚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陆蛰不听她的反驳，拉着她就上了楼。

　　周粥把门打开说：“呐，都送到屋里了还不行啊。”

　　陆蛰突然一下把她抱了起来，照着她的脸蛋“吧唧”亲了一口说：“当然不行，我还要把你送到床上才行。”

　　周粥被这么突然抱起来，被吓了一跳，两只手赶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反应过来他说的话之后小心脏狂跳不已。

　　“陆蛰你快放我下来！”

　　“好。”陆蛰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她的卧室，把她放在床上然后压了上去。

　　“你不是想听我给你唱威风堂堂吗？我这就唱给你听。”

　　周粥大囧，准备来个死不承认，“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蛰的胸腔震动发出一声极其揶揄地笑声说道：“真的不懂吗？”

　　“真的不懂！”

　　于是，在周粥的死鸭子嘴硬下，她被翻来覆去用尽各种姿势。

　　而陆蛰在她耳边喘的既性感又撩人，配合着他特有的声线，周粥感觉听着他的声音自己腿都要软了。

　　“懂了吗？”陆蛰又是重重一顶。

　　“懂了懂了真的懂了。”周粥扶着腰带着哭腔说。

　　事毕，周粥在陆蛰的怀里小声地说：“我们这样发展的是不是太快了。”

　　陆蛰低头看向怀里脸上红晕还没有褪去的她说：“快？我不觉得啊。”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笑着加了四个字。

　　“相见恨晚。”

　　（17）

　　陆蛰再没来过周粥所在的酒店住过了，周粥不禁想着他是换地方了呢？还是真的不做了。当然她肯定开不了口问他。

　　虽然之前给过他银行卡，他根本没拿，而周粥去查这个月工资到账情况的时候发现里面还多了很多钱。

　　他如果是生活所迫去做鸭子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多钱？那他去做那个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周粥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中午吃饭时间到了，周粥正准备去餐厅吃饭，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陆蛰。

　　“喂？”

　　“吃饭了吗？”

　　“正准备去呢。”

　　“下楼来。”

　　“啊？”周粥正要再问，他却切断了电话。她一头雾水地下了楼出了门口看到了陆蛰。他上衣穿着一件黑色底边印着银丝绣线的衬衣，下身一条紧身的黑色长裤倚靠在车边，衬得整个人一副芝兰玉树的模样。

　　看到她过来，摘下脸上的墨镜冲她咧嘴一笑。

　　周粥如小鸟一样高兴地跑过去投入他的怀抱。

　　“你怎么来了？”

　　“走，带你去吃饭。”

　　“就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在附近随便吃点吧。”

　　他们随便找了一家中式快餐店，周粥去占座位，陆蛰去点餐。因为正是午饭时间，人特别多，等了好久才把菜上齐。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想看着你吃饭，一个人吃不下。”

　　“我的吃相有那么下饭吗？”周粥无奈道。

　　陆蛰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我以后失业了可以考虑去做个吃播，说不定能红。”她笑嘻嘻地说。

　　“我养你啊。”他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周粥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有些愣神，然后脸上渐渐的泛起红云。

　　“干，干嘛在这种场合突然说这种话。”

　　陆蛰看着她的大红脸手有些痒痒，于是伸手捏了一下。

　　“我是认真的。”

　　周粥犹豫了一下问道：“那张卡里多的钱是你打的吧。”

　　陆蛰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哪来那么多钱？”

　　“都是干净的，你放心用吧。”

　　周粥慌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正要再说什么，却突然被人打断了。

　　“咦？这不是周粥吗？你也出来吃了？”是酒店的一个前台。

　　周粥跟她关系说不上太好，不过点头之交。她礼貌地笑了笑说：“是啊。”

　　那个女孩看了看她身边的陆蜇眼里有些不善八卦地问道：“这是你男朋友吗？”

　　周粥有些不好意思正准备回答，陆蛰冷冷地开口了，“跟你有关系吗？”

　　那女孩脸一僵，尴尬地笑了笑就拉着同伴走了。

　　周粥看向他，说：“你怎么了？”

　　“没怎么，快吃吧。”

　　被那个女孩一打断，两人心情都有些被影响，草草吃完饭以后陆蛰把她送回酒店在门口跟她告别。

　　“下班我来接你。”他亲了亲她的头顶说。

　　“嗯，好！”

　　周粥顿时上班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可是她发现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她感觉她走到哪里好像都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18）

　　周粥在上卫生间的时候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在隔间里刚准备出去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在谈论她。

　　女声A：“哎，你知道我们那个c区的楼层经理吧。”

　　女声B：“知道啊，怎么了？”

　　女声A声音稍微压低了一些，说道：“听说她在外面包养了个小白脸。”

　　女声B惊讶道：“真的假的？”

　　A：“当然是真的啦，前台李丽亲眼看到的，两个人可亲密了。就之前经常住888的那个，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B笑嘻嘻地说：“看不出来啊，一个小小的楼层经理还挺有钱的嘛，包养男人啧啧啧。”

　　A：“可不是嘛，看着清清纯纯的，没想到骨子里那么□□……”

　　周粥在隔间听着她们的谈话脸色煞白不由握紧了拳头。

　　她推开门走出去，外面说闲话的两个人看到她在里面，不由得有些尴尬，赶忙走了出去。

　　周粥站在洗手池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勾起一抹难看的笑容。

　　下午她去前台拿布草清单的时候淡淡地说道：“有些人嘴怎么就那么碎呢？”

　　李丽本来还挂着虚伪的笑容，听她这样说知道她大概知道了也不客气道：“自己做的出这样的事情还怕被别人说吗？”

　　周粥冷笑一声：“不说我跟陆蜇是在正儿八经的谈恋爱，就是我就是在外面包养十个八个关你屁事，花你的钱了还是抢你的男人了？”

　　李丽脸色一僵，“你要不要脸？”

　　“呵，跟你这种只会在背后嚼舌根的女人来比我可比你要脸多了。”周粥说完拿起报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