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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新帝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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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兵造反的那一年是庆历四十三年,父皇作了四十三年的皇帝了。
我们在盘龙殿对峙的时候,父皇有些颓唐。
他道:“姜儿,你今岁还不及加冠,怎就失了耐性呢?”
他的意思我懂。父皇今年已然六十有三,再过不了几年,他就该退位了。
他不懂我为何等不下去了。
我没有时间了。
我那时飞鸽传书给三哥,告知他我要造反的消息,可是三哥半个字也未回给我。
半月后,我失去了三哥的行踪。
我以为此次夺位会是困难重重,不成功便成仁,只是,大大出乎我意料的是,嬴樾见到我时虽是一身甲胄,却缓缓地侧过了身。
嬴樾说:“去吧。你还不值得我动手。”
其实那时我不知晓,那是他一早答应过蓼蓝的,永远不能害我。
我未与他做过多纠缠,径直杀入了大殿。
我命人将父皇软禁了起来。
我再次见到母妃时,她哭叫着问我:“阿姜!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
我皱眉,不懂我自己傻在了何处。
母妃道:“你同顾长征一样!都是疯子!”
可我只觉得她疯了。
母妃问我:“你明明可以名正言顺坐这龙椅……你为什么要造反呢!”
我知道,我这篡位的名头今生再也洗不掉了。
南瞻跟在我身后,却什么也没说。
只在我向后退了一步时伸出手扶住了我。
后来我叫人将母妃也带下去了,她心里只想着那个顾长征。
哪怕,都过了这么些年了。
当所有人都退下了,空气里还是弥漫了淡淡的血气。
我闻着心中厌恶,南瞻却从背后抱住了我。
他低下头在我脸侧蹭了蹭,道:“阿姜,你后悔了。”
我道:“不,我不后悔。”可是心里却在质疑,我后悔了吗?
我后悔了。
南瞻亲了亲我的眉梢,慢慢拥紧了我:“不要难过,你又没有杀了谁。他们还活着。”
南瞻安慰人的方式向来特别,我习惯的很,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手。
南瞻的神色黯淡了许多,有点可怜巴巴的。
我叹了口气,只在他唇畔轻轻吻了吻。
南瞻的眼睛又有点亮晶晶的了,巴巴跟在我后头,寸步也不离了。
我拿他向来没办法,只好由他去了。
只是那时候我竟忘了有种说法叫做一语成谶。
……
我登基前的那晚,南瞻有些显而易见地不虞。
我同他说话,他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故意叫我瞧见他的没趣。
我乐得逗他,只装作不知,变着法地哄他说话。
最后南瞻急了,猛的凑过来抵着我的额凶巴巴地道:“我不高兴了。”
我挑挑眉,心说我知道呀,可嘴上却说:“哦?何人敢惹你?”
南瞻吃了个憋,抿抿唇不出声了。
我将脸离得远了些,笑眯眯看他:“你告诉我,我杀了他。”
南瞻喉中冒出点“呜呜”的声音,像是狼见到猎物一样的声音。
我大乐,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在他颊上吧唧一口,道:“乖孩子。”
南瞻便明白了我在逗耍他。
他紧紧盯着我,连眼睛也不转一下,直盯的我有点发怵,想要转开脸去。
可谁知,一只爪子就这么摸上了我的下颌,捏着我的脸迫使我不能动弹。
我瞪眼,刚想斥他,南瞻却忽的扑了上来,堵住了我的唇。
他哪里是在吻我,分明是在啃,用咬的,用撕的,仿佛要将我吃了入腹一般。
他含着我的下唇用力地吮吸着,我感到麻麻的疼痛,“嘶”了一声后用力推了推他,可南瞻却仿佛被刺激到了一般,越发的狠了。
我张了张嘴想骂他,南瞻就顺杆爬,将舌头探进我口中□□。
他弄的我有些痒,难受的紧,我“唔”了一声,反叫他扣住了后脑,逃脱不得。
南瞻的嘴唇很软,但却没那么热,大概是我的唇太热了,反倒觉着微微的凉。
嬴璃同我说过,嘴唇热的人心也是热的。
那么唇凉呢?
南瞻见我走神,狠狠咬了我一口:“想谁呢!”
我眨了眨眼:“小九……”
南瞻也瞪了眼睛,压着我胡乱地啃。
我由着他胡闹,直到感受到有什么硬邦邦地戳在我腰腹处。
我默了一默,半晌轻笑出声。
南瞻一开始还镇定着,后来我的笑容愈发不知收敛,南瞻便恼羞成怒偏了头咬住了我的耳朵。
南瞻有犬齿,尖尖的,倒真像是狼一般了,他磨着我的耳朵,是微微痛的,可呼出的气息又喷在我的耳朵上,惹人心慌的痒。
我不适地偏了偏头,南瞻便将脸埋在我颈侧,用鼻子慢慢地蹭着。
他道:“阿姜,你要当皇帝,我不高兴。”
我没说话。
这和我想的不大一样。
我拍了拍他的背:“南瞻,我当了皇帝,我就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南瞻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想要你,阿姜。”
他的语气不带半分旖旎意味,当真只是在诉说这样诚挚的心意。我张了张嘴。
南瞻道:“当了皇帝,你就要纳妃……你就会和嬴九一样了。”
我哑口无言。
嬴璃半年前完了婚,娶了那县主,前不久同我作别,带着妻眷去了江南。
他临走时只说他要去哪,却没说他回不回来。
我没有留他,哪怕一句客套也不曾有的,那时候嬴璃笑着叹息了一句。
他说,小八,你就不肯让我开开心心地离开吗?
他说,小八,你就不怕我恨你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目送着他离去。
直到车队的踪影再也不见。
我知道,嬴璃不会恨我的。
我们彼此都知道。
……
我登基的那一年,是十九岁,朝臣上奏请求我立后。
可是我分明连半个妃子也不曾有的,又上哪里去寻个皇后给他们呢。
我便知晓坊间关于我喜好南风的传言从何而来了。
丞相提议大肆选秀,他道:“国泰民安,后宫充盈实乃大道。”
我没接这话茬子,接着就有乌泱泱的一群朝臣启奏,逼我选秀。
丞相在下头立得很稳,神色是十拿九稳的自如。
他猜的不错,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南瞻听说了此事,沉默半晌,对我说:“阿姜,选吧。”
我皱了皱眉,但也没反驳。
南瞻又抬起头,盯着我瞧了好半晌,猛的扑上来吻我。
十七岁的少年人,总是血气方刚的。南瞻尚未开荤,只是吻一吻都要动些念头。
他抱住我,用脸蹭我的颈,艾艾期期地哼道:“阿姜,让我做吧,让我做吧……”
我不懂南瞻这套是和谁学来的,若让我知晓了,我定是要剥了那人的皮的。
我道:“南瞻,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吧。”
南瞻有点不大乐意:“我都等了许久了……”
只是他到底是听劝的,磨了半晌见我就是不应,只好换了话题:“阿姜,我想入朝。”
我愣住了。
我不动声色地对上南瞻的眼:“为什么想要入朝?”
南瞻道:“我想上战场。”
这些年来塞北的蛮人一直蠢蠢欲动,时不时骚扰一下边境,仿佛是要试探底线一般。
而近来我篡位登基尚且根基不稳,局势动荡,塞北就更加放肆,大有挥军南下之嫌。
我这些事向来不与南瞻讲,可南瞻竟然都知晓。
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南瞻却道:“阿姜,我想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