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小地主》易蓝音

5、寻宝

　　吃过早饭黎美芝照旧跟着去上工，姚氏昨个歇了半响有些过意不去，今天也强撑着去了，临走之前把黎保木叫到一旁，千叮万嘱让他看好黎美玉别让她往坟院跑，黎保木一口答应下来。

　　一想到明天就再也不用过这样的日子，黎美玉心情十分的美妙。她把玉米饼子泡在开水里，一小口一小口吃掉，看的黎保木很捉急，她这样啥时候才吃的完，他还等着刷碗呢。

　　等都收拾完毕，黎保木急急火火地抱着书包想出门，他都缺课好几天了再不去又该听不懂了，刚走到门口黎美玉叫住他，“你去哪？”

　　“姐，我去上学去。”

　　就他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能学出个什么，“你想学我教你，今天你带我上山找东西。”屋后的山不是特别高，记忆里原主经常一个人上山拾柴禾，但黎美玉不敢啊谁知道山上有没有别的东西。

　　黎保木想走又不敢走，看她姐又往坟院跑想起他妈的吩咐，把书包往地上一搁，“姐，你等等我。”算了明天再去上学吧，反正他成绩也不好。

　　鸭子沟的山属于那种小山坡，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外婆家的山，那才叫大山。而对于黎美玉来说，这山跟她旅游去过的真正大山脉相比，其实也不算什么，她家对面的山上还种着地呢，屋后的山要陡些而且没有上山的路。

　　山上的沙石很滑，有的石板上还覆盖着一层青苔，黎保木走在前面手脚并用往上爬，黎美玉学着他的样子也跟着往上走。山上多桦林树、柏树、松树还有一些灌木，更有许多种黎美玉叫不上名字。

　　“姐，你要上山找啥，柴禾咱家还有”黎保木边走边问，他昨天才扒了一篮子松针引火，等过段时间上山多捡点柴再跟着他叔去砍几棵树，冬天差不多就过去了。

　　黎美玉四下打量了番，虽然有原主的记忆可她根本对不上号，“你跟我说说山上有什么能吃的。”

　　黎保木觉得很奇怪，她姐是不是摔傻了，什么能吃都不知道，他小时候可都是她姐带他来山上的，黎保木又往上爬了几步，“姐，那里有棵山楂。”

　　黎美玉跟着走过去，几根弯弯的枝条上长着些红红的果子，上面还带着刺，这不是冰糖葫芦吗？黎美玉摘了几个放进布袋里，“你都摘了拿回去吃吧。”

　　这东西口感有点绵软，又酸又甜的吃多了容易饿，黎保木把剩下的摘完放进口袋里，“姐，冬天山上没啥吃的。”

　　“再找找”她还不信了这么大的山连个吃的也找不着，“咱村里谁家有果树？”

　　“磊子他奶奶家有棵橘子树，小芳家有棵杏树，大奶奶院子里有棵葡萄，苗苗姐家有桃树有苹果树，咱家井边还有棵樱桃树，姐，这些早都摘完了，你想吃都没有。”一家一户的水果树，是孩子们最奢侈的加餐。

　　“你去折一枝，全都折一枝”没有种子栽一根枝条不知道能不能活。

　　黎保木很惊奇，“姐，你要这干啥。”

　　“我把咱院子里都种上果树，来年你就有水果吃。”

　　黎保木开心地蹦了起来，“噢，我也要有果子吃了，再不用去他们家等了。”每到果子成熟的时候，一堆小孩眼巴巴地天天在别人家玩，大方的呢就分你点，像磊子家那么小气的直接把门栓上不让进。黎保木跳的太高往下落的时候碰巧踩到了圆溜溜的石头，身子一歪从山沟里滚了下去。

　　黎美玉吓了一跳赶紧跟过去，幸好下面是块红薯地，黎保木正坐在地上抖落身上的沙石，“姐，你快看这是啥东西。”他把一旁的红薯秧子往外翻了翻，从底下扒出了个大灵芝。

　　两株灵芝并立总不过巴掌大小，颜色赤红还隐约带着香气，黎美玉把它装进布袋里这东西虽然并不值钱，好歹也是味中药。黎保木攀着坡边的树根往上爬，“姐，栗子树，有棵栗子树。”栗子树又瘦又矮，只结了两个板栗。黎保木把板栗外面那层壳砸开，给了黎美玉一个，黎美玉随手塞进了布袋里。

　　“姐，你咋不吃。”

　　黎美玉敷衍着回了句，“我带回去。”

　　黎保木想了想也装进口袋里，“我也拿回去给妈吃。”

　　再往上还发现有棵野葡萄藤，一串串深紫色的野葡萄挂在藤下，粒小但是特别甜。黎保木还折了枝跟鸡爪子一样的东西给她，说这叫什么拐枣，吃起来味道怪怪的，两人又摘了好多准备拿回去给姚氏，做刷子的甜杆能吃，野生的羊桃能吃，就连冬天松树上结的一层白糖也能吃，黎美玉真是大开眼界……

　　这一刻她有些庆幸实在山沟沟里，要是在平原上她估计只能吃草了。

　　两个人带着满满的一堆收获回了家，中午姚氏问起黎保木只说两人去山上找吃的，姚氏见黎美玉在一旁只顾着往嘴里塞水果，估计也是饿坏了，不仅有些愧疚。她让黎美芝把昨天乡邻送来的几个鸡蛋煮个给黎美玉，黎美芝有些不满，“妈那是留着给你生孩子的。”

　　“快去，家里还有。”算算这小的出生还有一个多月呢，美玉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看都瘦成啥样了。

　　黎美玉头也不抬，“我不爱吃鸡蛋”她从小就不喜欢吃鸡蛋，觉得那东西又难吃又没营养，也可能是小时候被喂的太多了。

　　黎美芝撇了撇嘴，“妈你看她说她不吃。”

　　吃完饭黎美玉让黎保木给他烧了锅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虽然上面依旧补丁摞着补丁，黎美玉感觉顺眼多了。她把上午收集到的所有的种子枝丫都栽到她的随身空间里，累的她出了一身汗，一想到明天她有个神奇的果园，就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黎美玉跨过门前的小河沿着村里的土路往前走去，路旁的玉米都收的差不多了，就剩下玉米杆还立在那里。有勤快的已经把自家的地翻好正准备种麦子，土路曲曲折折一直通往鸭子沟的最里面，听说还很远黎美玉也没打算往里面走。河边长着些野草和野菜，整个村子真的是清贫啊。

　　三队队尾有块腹地，地势很平和河岸差不多高，种不了庄稼雨水一冲就什么都不剩下。有几户人家住在南岸的高地上，北岸靠山那户是大队长王向勇家，房子占地面积很大，还垒了高高的院墙，院门外有棵老桑树，树下摆了个大石磨，村里的老人坐在树下拉家常，也有人在那磨面。

　　黎美玉在一旁站了一会儿，对岸驶过来了辆驴车，赶车的是个庄稼人，车上坐了个穿着袄裙的老太太，黎美玉穿过来这么久见到的人穿的衣服不是灰就是蓝，很少有穿这么鲜艳别致的，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起在脑后盘了个髻，嘴里还吊着个长长的玉烟斗，黎美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老太太蛮特别。

　　正在磨面的妇人停下来跟老太太打了个招呼，“三姑，去哪儿啊？”

　　三姑取下烟斗，耷拉着的眼皮往上一斜，慢吞吞地说了句，“今个孟洲放学，我去接他。”

　　那妇人有跟三姑叨唠了几句，言辞之间尽是夸她家孟洲人长得好看学习也好，三姑的态度有些冷漠，敷衍着回了几句就催促赶车人快走。黎美玉初听觉得孟洲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过。等到老太太走后，一旁磨面的妇人朝远去的驴车啐了口，“就那一根独苗苗，神气什么。”

　　先前那个跟三姑打招呼的妇人轻轻推了她一下，“三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她计较什么。”

　　那妇人犹不解气，愤愤道：“就她家顾孟洲是人，别人家的孩子都不是人，你看小时候俩孩子打架，她家孩子把我家孩子打成啥样，三姑还不讲理尽护着，活该她断子绝孙。”

　　旁边的老人看不下去了，“向东家的，不像话啊，人家孟洲活的好好的，怎么就绝孙了。”

　　后面再说什么黎美玉也没心思听下去，脑中只回想着一个名字：顾孟洲。顾孟洲，她的顾孟洲，难道他也来了这里？

　　一下午黎美玉就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等着那辆驴车回来，一会儿是欣喜一会儿是担忧，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破衣服，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从容优雅些，可惜这粗布衣服并不能很好地衬托出她的气质，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他还认不认识自己。

　　他究竟是她的顾孟洲，还是属于这里的顾孟洲，黎美玉反反复复地演练，见了他要怎么打招呼，一颗心提起又放下，像是烤架上翻滚的食物，再撒点调料就真的五味俱全。

　　黎美玉等到天黑，也没见那辆驴车再次从她家门前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