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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身残志坚大国师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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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残志坚大国师 07
马蓝音其实不太喜欢和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但这个当口,还真是不太适合甩脱人家。
不过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旁边的李吉言有样学样地靠过来,深吸一口气,然后.......
一把抱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
马蓝音:......
要死了,这样子还能走路吗?
他脸都青了,幸好旁边的卢桓见势不对,柔声道:“我们好歹要给马老师留只手,用来对付那些怪物,是不是?”
他说着轻轻地把李吉言从马蓝音身上扒了下来,用空着的那只手牵住了他的手,笑道:“我牵着你,让国师跟在你后面,不用怕。”
这声调语气太特么犯规了。
李吉言愣愣地让他牵过了手,糊里糊涂跟着两个人往前走。
方才走廊里的食光鬼已经散得差不多,三个人沿着墙壁走了几十步,经过护士台的时候,马蓝音伸手在电脑旁摸索了半晌,掏了样东西出来,随手塞进了口袋里。
李吉言还是有点紧张,轻声问:“怎怎怎么弄?直接撞......撞上去吗?”
马蓝音示意他俩往后退,从口袋里掏出刚刚放进去的马克笔,偏过头用嘴咬掉了盖子,在那凭空多出来的墙面上,一连点了十七八个小黑点,回头对卢桓道:“每个点贴一张上去。”
卢桓似乎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抽了十叠纸币出来,看也不看,“啪”地便糊了一大刀上去。
纸币沾着了墙壁,竟也不需要胶水,自己便牢牢地吸附住了。
马蓝音起先正专注地观察病房那头的情况,等回头的时候,一大叠纸币已经上了墙,饶是他一个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前国师,冷不防也被这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豪气震得有点胸闷气短,赶紧道:“一张!一个点一张就够了!”
卢桓“哦”了一声,倒是没有反驳,乖乖照做了。
李吉言敬畏地在一旁看着,小声问:“这贴的是什么啊......”
马蓝音看他一张略有些圆的脸有些发白,有些不落忍,笑了笑,细心解释道:“这座楼坐北朝南,走道恰好又对着东北方,丑土寅木,属艮宫,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生门,宜进出往来。我们现在用沾满了人气的铜钱.......不,纸币,贴一个艮卦出来,对应生门,等下比较容易出现缺口......”
他低声说话的时候,卢桓已经手脚极快地将余下的几处贴完了。
李吉言睁大了眼睛,眼见那平滑的墙壁上,骤然现出水波一般的纹路来,一圈一圈,正向外荡漾开去,逐渐变得透明。
接着,墙壁中间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半径半米多的空洞,隐隐已经能够瞧见真正的、隐在黑暗中的楼道。
马蓝音也不多废话,伸手一拍李吉言肩头,手掌一张,原本正老老实实缀在青年肩膀上的十几盏蓝火忽然跳起,如游鱼般一只接着一只,直直没入他的掌心。
数十盏蓝火一闪即灭,等火光彻底暗下,马蓝音脸色又白了一白,也不去看二人,低声喝道:“走!”
他说着将被卢桓抓住的手挣开,又推了一把李吉言,见两人还呆呆看着他不动,咬了咬牙,又重复了一遍:“走。”
李吉言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你......你呢?”
马蓝音冲他笑了笑,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道:“我留一下,把这里的食光鬼处理掉——总不能丢下这一层的人不管,是不是?”
李吉言欲言又止,马蓝音闭了闭眼睛,转向另一个人,低声道:“卢桓——”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长相肖似千年前故友的年轻后辈,他虽不够了解,却觉得其人不论表面上看起来如何,本质都应十分稳重、靠谱,这种时候,这种信任便不由自主地便体现了出来。
而卢桓果然也不负众望,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一把勾住李吉言的肩膀,毫不犹豫地朝那逐渐在变化的墙壁冲了过去,瞬间穿过,踏在了通往下一层的楼梯通道上。
“国师”机灵得很,完全不用招呼,自己跟了上去。
走的时候,似乎还回过头,用一双晶亮的狗眼,打量了他一会儿。
马蓝音嘴角微微勾了一勾。
墙壁上贴着的纸币无风自动,竟自己无声地燃烧起来,短短十几秒钟,便化为了灰烬。
那多出来的墙壁扭曲了一下,原本显出的通道颜色渐渐又重新变得浅淡。
李吉言在那头睁大了眼睛,大声叫了几句什么。
然而声音已经透不过来了。
马蓝音站在墙边,深深地吸了口气。
夜里的风其实很冷,他没有穿上衣,体感略冷,但眼前的这种情况,又使得他浑身的血液,微微有些热了起来。
为什么这里突然会出现食光鬼?
这种东西虽然的确经常在医院出没,但像今天这样扎堆一起、毫无预兆地大批出现,还能以阴气聚集、将一整层楼隔断,应不是偶然。
如果......如果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针对的会是谁呢?
这个楼层中的某一个人
亦或是......他?
他没有再想下去,重新走回走廊中间,坐了下来。
无论今天的事情是为了什么、想要什么结果,他都只能先做一件事。
那就是救人。
食光鬼夜晚入人耳中,人即刻昏迷,次日清晨自口出,若这一遭走完,人也便没救了。
这层楼的病人、家属、护工加上护士和值班医生,少说也有三十来个人。
蓝色幽光在他四周飞舞,却仿佛视他若无物。
他抬头看了会儿面前的“美景”,轻声叹了口气,然后低声念了几句。
浅白色的光晕自他身周升起。
幽蓝色的食光鬼,忽然都顿下了动作,更有甚者,正从昏迷的人耳中重新钻出,而后如同有知觉、能够思考一般,缓缓朝他坐的地方游了过来。
食光鬼通常只取人魂一味食之。
而马蓝音活了那么多次又死了那么多次,三魂之中,除了主魂,余下的生魂与觉魂可谓强悍无比,平时敛着觉察不到,此刻打开盖子释放出来,就好比香喷喷一碗牛肉汤,可谓既有口感,又有营养。
他毫不犹疑,摊开掌心,任由那数不清的食光鬼,一只一只,没入他的手掌之中。
每一只钻了进去,他身上的白光便要略微黯淡一些、缩小一些——他现在身上禁制极多,许多精妙些的术法无处施展,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那便是让它们吃魂。
吃了魂之后,它们抵不住那魂中强硬的劲力,便会自动消散了。
这种小生物的胃口本来很有限,不过几百只加在一起,也十分教人头疼。
等最后一只食光鬼消失,马蓝音终于张开了眼睛。
白光慢慢敛去,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头顶上的日光灯闪了两下,彻底亮了。
周围很静,暂时还没有人醒来。
他一步步走回自己的房间,进了盥洗室,在洗手池前占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吐了一口血出来。
血色不太红,带了点深褐色,他却好似习以为常,随手用手背将血迹抹了,回到房间里,打开了窗。
外头响起电梯“叮”的声音,也想起了脚步声,四周好似渐渐嘈杂了起来。
他将自己扔到了病床里,随手扯了被子盖上,瞪着眼睛看了会儿天花板。
不过三五分钟,居然也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正穿着厚重的、赭红色的大祭袍,一步一步地爬着卅三层高的望星楼。
没有旁人,只有他自己。
和大多数时候一样。
进,是一个人,退,是一个人。
由生至死,都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