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偌非

41、第05节 人生何处不相逢

　　飞花立时换了心思，戏谑地看着逐月，“师兄，就我们两个去么？”
　　“那是自然。”
　　“你的两个奴婢心里可是不爽？都在瞪我呢。”
　　嗯？
　　珊瑚翡翠花颜失色，齐齐跪倒“少爷，奴婢不敢。”
　　“她们这么怕你？”飞花展颜一笑，斜睨着翡翠，颇有意味地看了看。
　　“师兄，我去更衣。”话音未落，人影已经不见。
　　翡翠、珊瑚见了，心里一凛，垂了眼眸。逐月漫不经心地瞟了两人一眼，筷子扎起一只蟹黄小包子，塞进了嘴里。
　　“吩咐管家过来。”
　　珊瑚应诺却并未离开，只是撮起朱唇，一声长长的唿哨。不一刻，管家江中走了过来。江中身穿一身青色暗纹的湖锦丝的长衫，年纪四十上下，干净面皮，，一双不大的眼睛滴流乱转显出他的精明能干、圆滑世故。见了逐月，急忙躬身施礼。
　　“少爷有何吩咐？”
　　“管家，今日你亲自去送上三张拜贴。四王府，易王府，林王府！不得耽搁。”
　　“是，少爷。”
　　逐月并不看他，只是挥了挥手。江中又施一礼，悄然退下，自去亲自办理了。

　　逐月正要喝粥，一抬头不禁笑了起来，只见飞花一袭冰紫色长衫，腰扎玉带，足蹬一双羊皮靴子，手里摇着一把泥金的折扇，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师兄，我这身如何？”
　　“好一个俊俏的少年。”
　　放下楠木筷子，粥也不喝了，端起茶盏漱口，吐在漱盂里，接着翡翠递过的丝巾抹了抹嘴，站起来拉起飞花就往外走。
　　两人谈笑风生地走出门去，翡翠看了，心里像是砸翻了醋瓶，不是滋味。珊瑚看看她，只是叹了口气，眼神很无奈。

　　京都繁华，果是不同寻常，路两旁店铺鳞次栉比，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扬州属南，桃花已谢，京都北地桃花杏花却正是闹春时节。两人从来都是匆匆忙忙，从未真正无所事事地逛过街市，看了市井民风，倒是开心不已。两人说些风土人情，很快来到了报恩寺。
　　报恩寺是京中最大的寺院，据说异常灵验，南北香客多远道而来，香火旺盛。恰逢庙会，更是热闹非常，路边玩杂耍的，卖各样吃食的，卖首饰女红的，小玩意儿的，笔墨纸砚的，竟是新鲜的很。飞花和逐月难得清闲，竟是玩心大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钻来钻去，游鱼一般。
　　飞花看见许愿的还愿的香客都特意擎了大香虔诚地走进寺去，拉了逐月要去上香，逐月心底一沉，本不欲去，看着飞花一本正经却又娇憨的脸，不知道如何拒绝。只好随喜也请了一柱线香，在正门的香炉前点起，用手举着随了飞花走进大殿，只是欣赏着佛堂上的泥金佛像，一尊尊竟是栩栩如生。
　　飞花走到正中莲花垫前，将大香插进香炉，虔诚的跪下拜了几拜，一时间闭了眼眸，那个森冷的夜在脑海深处闪过，却不过是顿了一下，急忙站起。含笑回头，看逐月还在举着香看寺中的菩萨金身，神情却是满不在乎。走上前接过逐月的香也插进了香炉里。
　　“师兄，不许个愿么？”
　　“恩，也好。”
　　看了一眼飞花，两人此时倒是心有灵犀，对视一笑。逐月自知若是真有佛祖，自己怕也要下阿鼻地狱的，怕是有朝一日，三涂河也过不去。但是也学着飞花在佛祖面前拜了拜，心里默念的却是‘飞花’俩字。
　　“师妹许的什么愿？”
　　“今天就能去剪云轩做十套衣裳，奇珍阁买十样首饰，锦绣山庄喝地道的杏花酿，还有…….”
　　“师妹贪得无厌——许了这么多愿，会把佛祖累坏的。还是师兄帮你办了吧。”
　　“我最后许的就是师兄掏银子！”飞花头一歪，狡黠地眨眼睛。
　　哈哈哈哈，逐月爽朗的笑了起来，拿着扇子敲了敲飞花的额头。
　　“那走吧。师妹…呃…不好，我还是叫你飞儿吧，宜男宜女，正合适。”逐月凑到飞花的耳边，声音轻轻吹入她耳中，飞花只觉那声音虚浮如这三春飘絮柔柔软软的拂了过去，有些酥酥痒痒的。
　　飞抬头看了逐月一眼，微微螓首，两人迈步向寺外走去。

　　“江公子，是你？”一声惊呼。逐月抬头一看，正迎上小美惊喜异常的脸。
　　“小美姑娘？”逐月有些惊讶。
　　飞花也就随着住了脚步，想要撤出去，却见小美已经发现了自己，于是不动声色地站在逐月身后打量了一下。
　　“小姐，小姐！快来，快来！”小美看见逐月顿时眉开眼笑，兴奋不已地冲后面招手。
　　“小美，你急三火四地做什么？”婉儿说着迈过门槛，抬起头。
　　“逐月！是你？”登时喜笑颜开，情不自禁地去拉逐月的手。“你来京城怎么没告诉我们？”
　　逐月一怔，将手抽了出来。婉儿蓦然察觉自己的失态，只觉两颊作烧，脸不由得红了起来，连忙垂了头。
　　飞花斜睨着看着林婉儿，眉如弯月，眼似流星，容长脸儿，穿着鹅黄上襦，葱绿长裙，十分娇艳，真真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
　　“婉儿姐姐好！”逐月躬身施礼。
　　“江公子，你来京城怎么没通知我家公子和小姐，我们王爷还说你来了要好好感谢公子搭救之恩呢。”小美像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
　　婉儿看了逐月一眼，想起栖橒山中的情形，尤其是想起夹着她飞过林间树梢的那段，经不住面上更是火烧一般，额上感觉微微汗出。自从回到京城，她被父王狠狠教训了一通，若不是哥哥拦着说不定就挨了一顿板子了。自己也是暗自后悔，若不是逐月出手，只怕自己名节被毁。饶是如此，这些天她一直被关在王府不得外出，今日是为王妃祈福上香才出得门来。思前想后，由不得又感激地多看了逐月两眼。
　　飞花在一旁观察着，渐渐眯了眼眸。
　　“婉儿姐姐，小美姑娘，我昨日才到京城，方才已经将拜贴送上了。”
　　“逐月弟弟住在哪家客栈？”婉儿含羞带笑的问。
　　“江公子，你来我们府上住吧，我们府上大的很，客栈人多不方便，是不是小姐？”小美突然在旁边冒出了一句。
　　“是啊，我一会就回去禀告父王，他们准高兴的。”
　　逐月尴尬地嘿嘿干笑两声。“姐姐，这就不必了，我自有下处。”
　　飞花眯着眼睛，心里暗笑。
　　“这位公子是？”婉儿终于发现了飞花笔直地站在逐月身后，面无表情。
　　“我的扈从，飞儿，见过林小姐。”
　　“见过林小姐！”飞花双手一抱拳，躬身一礼。随即又直直地站在逐月身后，不再言语。
　　婉儿惊讶地打量起来，逐月眉清目朗，身着深绿锦袍，腰上扎的同色玉带，左右都佩着环珏，衣饰华丽。这扈从也是样貌英俊潇洒，衣着高贵，打扮的不像个下人。只是神情冷冷的眼中只有逐月，根本不看别人，这一主一仆真真奇怪。

　　“婉儿姐姐，你也来这上香？”
　　“恩，我娘近来身体欠安，我来这里祈福，祈祷神佛保佑我娘早日好转。”
　　“王妃有姐姐这样孝顺的女儿一定很快康复的。”
　　“逐月弟弟，你怎么一到京城就知道报恩寺了?”
　　“恰听了有庙会，就过来转转。”

　　小美看见小姐和逐月聊了起来，伶俐地去拉飞花。“哎——你叫飞儿啊。”
　　飞花斜了眼睛看着小美，心下一乐，琢磨这个小美准是把自己当成和她一样的下人了，冷了脸并不理会。

作者有话说

　　0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