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暮之声》睦晞

26、慢慢喜欢

　　L大校园之星评选决赛正在如火如荼地举行，尽管临近期末，学生们也依旧热情高涨，比赛场馆的门票转眼售空，穆暮正苦于没法和颜瑟去看，校方不知从哪得知颜瑟来学校“考察”的消息，特意给了两张前排的票。
　　——
　　“你要表白？”
　　“天哪，学姐你小点声。”
　　“那你想怎么表白？要不要我帮你？”
　　演出后台内，穆暮遇到一个大三的学妹，在得知她是参加才艺之星决赛后替她高兴了一番，又听说她终于鼓起勇气要向暗恋许久的计算机专业男神表白后，更是激动了一把，完全把颜瑟晾到了一边。
　　“不用，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啊？在舞台上？”
　　“嗯，应该是吧。”
　　和她的名字一样，宁静是个文静乖巧的女生，习惯了安静地做个默默无闻的女生，却因为喜欢上了一个学院的风云人物，奋不顾身去追逐。
　　那天在朋友们制造的偶遇下，他们在食堂门口碰面，来来往往都是人，宁静更是紧张得说不出话，几度尴尬中男生突然看见校园之星的报名海报。
　　“参加才艺之星吧，在舞台上，你就有勇气了。”
　　决赛的名额只有三个，宁静硬是凭借自己不服输的劲过关斩将，一个月来风雨无阻的练歌，孤身一人杀进决赛。
　　“但是他没进决赛……”
　　那个计算机系的吉他小王子，总是穿着一身白衬衫，坐在树下弹唱的男生，学校女生公认的现实版“肖奈”，因为私事弃赛。
　　“那他……”
　　“他让我一定要上台……”
　　“你不会真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吧？”
　　“我练习了很多次……”宁静一脸忸怩，很显然自己心里也没底。
　　“你确定他是这个意思？”
　　一直默不做声的颜瑟突然横叉一句，被听去了秘密的女生一阵脸红。
　　“嗯，难道不是吗？”
　　“这样男生会有满足感？”穆暮看向颜瑟。
　　“并不…..”颜瑟转眼示意宁静，“是她，会下不来台吧。”
　　的确，如果表白未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以后她还怎么在老师同学面前抬起头？
　　穆暮在一旁琢磨颜瑟的话，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幕，虽然她已经不再学校，但宁静这个女生和她一直有联系，知道她在学校并不出众，参加才艺之星，只是凭借自己业余歌手的水平杀进决赛实属不易。
　　比赛开场前，穆暮准备去观众席，临走前对这个学妹有点不放心。
　　“你能看到他吗？”
　　宁静摇摇头，“发消息前说在场下了，人太多了。”
　　“我帮你找他，到时候跟你挥手。”
　　“谢谢学姐！”
　　——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
　　场下灯光熄灭，聚光灯打到台上，开场舞的旋律轻轻奏响，穆暮坐在颜瑟身边，沉默了一会才悠悠道：“大概，曾经感同身受吧。”
　　脆弱而敏感，卑微和渺小，小小宇宙充满无线可能，其实只要有人在她身后推她一把，就能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
　　比赛进行到一半，穆暮却还把心思放在找人这件事上。
　　“哎，根本找不到。”
　　颜瑟在一旁看着她四处张望。
　　“你个子高帮我看看，那个角落穿白衬衫的是不是？不对，你又不认识他。”
　　颜瑟无奈地摇头，还是顺着望了过去，又漫不经心问道：“他是不是叫季瑞洺？”
　　“你怎么知道？”
　　颜瑟在穆暮震惊的眼神中缓缓掏出手机。
　　这时，穆暮的手机也突然响起——
　　“学姐、学姐怎么办，她们说伴奏有问题放不出来……”
　　“怎么办下场就是我了……”
　　“你别慌，我马上过来。”
　　——
　　后台，颜瑟站在计算机前一脸严肃，只看了一眼就摇头表示没救。
　　比赛的伴奏都是选手自己准备，只要上传到电脑上就可以播放，然而那个文件显示已损坏。
　　“没有备用，我的手机之前进水了，都怪我自己——”
　　眼看宁静要哭，被穆暮喝声止住，“别哭，你没时间再化妆，让他们把你的调后，我们想想办法。”
　　“可是——”
　　“你忘了你努力这么久为了什么吗？”
　　“不就是伴奏坏了，你嗓子又没坏，就是清唱也要上台，知道吗？”
　　穆暮拿出领导者的魄力，很快稳定了台下几个学弟学妹。
　　“嗯，学姐，我听你的。”宁静也很快振作起来。
　　“等会你准备上台，我想办法。”
　　“好……”
　　“你唱哪首？”
　　宁静说了首歌名。
　　穆暮点点头，让她去准备，自己看着满后台的人，有的人手里还拿着乐器，脑海闪过一个想法。
　　宁静刚走到舞台站立，刺目的灯光换成一束聚光灯，打在自己身上，场下一片漆黑，偌大的舞台似乎也只有自己，一身学生制服的打扮，精致的妆容让她脱颖而出，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小腿肚一直在抖。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手心里尽是汗水，话筒攥在手里仿佛有千斤重，迟迟不敢拿在嘴边。
　　“叮咚——”
　　场上突然传出吉他拨弦的声音，接着一束灯光搭在不远处，两处、三处，场下忽然传来欢呼，接着宁静听到穆暮在呼喊的一声“加油。”
　　早在那束灯光打下来的时候，宁静眼里酝酿的泪水就隐隐有了止不住的势头。
　　白色衬衣袖口挽起，男生面对观众，一把吉他，一支话筒，一抹浅笑从容不迫。
　　宁静看见他的笑容，所有的慌张一扫而光。
　　清亮的钢琴声喝着小提琴悠扬的旋律起伏，吉他伴唱，宁静面对观众，拿起话筒，干净纯粹的嗓音，怀着少女独特的韵味，洋溢满满情愫。
　　“你曾站立在，大风中高声的歌唱。”
　　“太多年少轻狂，刻在你青春的脸庞……”
　　灯光和旋律交相呼应，宁静的眼里闪烁着泪光，心里澎湃着不可名状的感伤，而此时她却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
　　副歌部分，音乐开始华丽，但缺少打击乐显得干，弹吉他的男生主动伴唱，迷醉的嗓音让人心神荡漾。
　　“你也曾骄傲狂妄……”
　　曾骄傲狂妄……
　　“你站在目光中央……”
　　在目光中央……
　　“你弹奏的吉他很响，你有最好听的嗓……”
　　最好听的嗓……
　　而如今却漂浮在毫不知名的远方
　　愈发麻木你的手掌早已经被尘土悄悄弄脏
　　——
　　“你怀抱好多坚韧的梦想在城市里游荡……”
　　拨弦声渐息，场下一片鼓掌欢呼，穆暮站在台下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声音，目光笔直地看向台上的人，只见她走到那个人面前，张嘴说了句什么，然后男生站起身，给了她一个拥抱。
　　宁静笑着哭出了声。
　　场下不明所以的人意识到什么，起哄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成了，只有穆暮看到了，宁静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
　　因为不想让女生难堪，而给与一个拥抱，却无法回应对方的感情，他们似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一天的时间，都给了那个女生。”
　　饭后穆暮和颜瑟窝在沙发上，后者拿着杂志颇有不满，穆暮抱着猫顺毛的手一顿，倒在颜瑟怀里。
　　“有吗，白天我们不是去骑了单车，吃了一次最贵的午餐，还有，你还给我买了朵华而不实的玫瑰。”
　　颜瑟放下手中的杂志，低头去看她，手指轻抚她的头发。
　　“那你，满意吗？”
　　穆暮抱着猫挡住半张脸，盖住自己合不拢嘴的笑，强迫手里的慕斯用爪子做了个勾爪的动作。
　　颜瑟凑近些，边听她说道：“嗯，还差那么一点点吧。”
　　明天就要结束“热恋假期”，穆暮还真有些舍不得，颜瑟工作忙是知道的，这次休假这么久，不知道要加班多少次才能补回来，穆暮已经开始心疼了。
　　“一点点？”
　　颜瑟顺手把慕斯往旁边一拎，抱着的人更靠近了些。
　　穆暮意识到这个姿势有点危险，挣扎了一会儿，“我有点困了。”
　　颜瑟的亲吻落在额头，并不为难她，“现在？”
　　九点刚过，穆暮刚洗完澡浑身暖洋洋的困意自然就上来了，眼皮正在打架，又突然坐起身，怕拍自己的脸蛋。
　　“我不想今天就这么结束……”
　　能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太宝贵了。
　　颜瑟勾勾唇角，在她耳边絮叨，“想听什么歌？”
　　穆暮双眼一睁，“你什么时候把那首歌录完？”
　　突然催债让他措手不及，只能连连应声：“好好好。”
　　录歌的时候自然不能有其他人干扰，穆暮只能坐在书房角落，抱着枕头看他熟练地捣鼓那些贵的离谱的设备，听他反复唱一首《东风志》
　　“醉倒芳丛，回眸一眼就心动…..”
　　朦胧中听到这一句，瞌睡袭来，穆暮卷着毯子眯了眼。
　　【猫又鱼】：你倒是轻松陪老婆，闻哥天天发牢骚说你见色忘友！
　　【吾生】：哎，哪像我家那位，天天喊我‘滚出去’。
　　【木涩】：哈哈哈，我单身我快乐。
　　【叶仔】：注意形象，那什么今天有没有人来首结束曲啊？
　　【猫又鱼】：我刚刚被粉丝压榨完。
　　【闻人歌】：我刚被生活碾压完。
　　【袅袅】：谁被爱情滋润得白里透红主动站起来！
　　【倾暮】：咳咳……
　　【袅袅】：我发现自从亲亲嫁出去后，话都多了。
　　【闻人歌】：吃饱喝足来虐狗的吧。
　　【倾暮】：那我来一首？
　　【木涩】：来吧，单身狗之歌。
　　穆暮再醒来就看到颜瑟已经坐在电脑前，登录了某个YY频道，和圈友们唠嗑，走过去看他在挑伴奏，露出惊喜的表情。
　　“要唱什么？”
　　颜瑟打字的手停住，宠溺地笑道：“你想听什么？”
　　此时频道内也是一阵激动，为回报广大粉丝的热情，这次倾暮的友人帐特意开放了权限，也就是说，场内是有观众的，颜瑟正准备来一首，自然是没有关麦的。
　　“我听到了男神背后女人的声音！”
　　“意外的好听！”
　　“只有我好奇这么晚还在一起，睡觉什么的？”
　　“求合体啊，请满足我幼小的心灵。”
　　……
　　穆暮意识到自己露声后就不敢说话了，端坐在一边装空气。
　　倾暮面对粉丝的追问也不回应，兀自选了伴奏，面对粉丝们的点歌也只是笑道：“放心，这首歌很能满足你们。”
　　低沉性感的嗓音，怎么听都不会腻，穆暮在一边支着下巴看着他。
　　“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啊啊啊，我喜欢这首歌！”
　　“慢慢喜欢你！”
　　“感动哭，超好听！”
　　“满满都是爱。”
　　——
　　“女孩的白色衣裳男孩爱看她穿……”
　　好多桥段好多都浪漫
　　好多人心酸好聚好散
　　好多天都看不完
　　害羞归害羞，穆暮还是忍不住悄悄走到颜瑟身边，和他的手指，十指相扣。
　　“刚才吻了你一下你也喜欢对吗……”
　　“不然怎么一直牵我的手不放…..”
　　穆暮耳朵里塞着另一只耳机，身体跟着伴奏摇晃，小手也轻轻摆动。
　　他唱着歌，看着她的眼里像是是缀满了星河。
　　间奏的时候，颜瑟低头看了一眼交握的手，轻笑出声，引起一片轰动。
　　“耳朵已怀孕。”
　　“男神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为什么笑得这么幸福啊。”
　　“好听死了！”
　　穆暮被这样的声音近距离挠耳朵，全身酥麻，想躲却被拉住，与之含情脉脉地对视。
　　“慢慢喜欢你，慢慢的亲密，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给你……”
　　穆暮跟着在一边轻声唱道：“慢慢喜欢你，慢慢的回忆，慢慢的陪你慢慢的老去……”
　　因为慢慢是个最好的原因…..
　　——
　　颜瑟抱着她去房间，被放在床铺上穆暮迷糊中醒来了一会儿，颜瑟坐在床边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如炬。
　　“颜瑟……”
　　“嗯。”
　　“倾暮？”
　　“嗯……”
　　“颜哥哥……”
　　“我在。”
　　颜瑟看着她渐渐入睡，在她脸颊落下一吻。

　　然后他听见她说——
　　迟到了很多年，却从未变味的，终于能够冲破重重阻碍，来到身边。
　　我很喜欢你
　　颜瑟脸上的笑容，满满的甜蜜。
　　“嗯，我知道。”
　　一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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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没时间过了好久，看到几年前的存稿，恍如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