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别来无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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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穆暮估摸着事情应该已经石沉大海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爬上微博，意料之中地收到了四面八方的艾特，默默地忽视，寥寥几条私信让她留意了几眼。
“沐大你这是要退圈吗，别呀，我们社团中意你很久了，来吧。”
“沐大你是清白的，我为之前的评论来道歉。”
“沐大有兴趣来我们社团么？很友好哦。”
“相信男神的眼光，相信你是清白的。”
男神？
往下翻。
“很喜欢你的故事，暮大配的超棒，什么时候再合作呀。”
“暮大沐大，男神女神你们要好好过。”
暮大是指倾暮？
这么久没刷微博怎么又是另一番风景了？她赶忙跑去倾暮的微博，发现那条时隔数日前发布的澄清微博。
男神这是……明目张胆地圈自己了？
还没来得及消化从天而降的被翻牌的消息，一条私信让她更加觉得玄幻了。
朝声袅袅闲猪手：你好，我是朝声袅袅音乐团队的策划袅袅，我奉社长之命向你伸出咸猪手，我们这儿男声云集，女声坐拥天下，基情满满，实力雄厚，社长大大相中了你的才华，向你抛了个“倾暮”，接住他吧，愉快的一起合作，离你男神更进一步哦，我们很有爱很有爱很有爱的，回复我回复我，我是真的我是真的……
穆暮刚想回复，铭心社长梓年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沐风你行，你有你男神撑腰，我给你道歉，我求你了，让你男神撤回那条微博行吗？我们真的被黑得好惨……”
“你不知道那些网友把我们往死里骂，你想退社我让你退了，能不能不要那么绝？”
电话那头梓年显得歇斯底里，江穆暮听着，却没有来地心寒。
“我都退社了，你们社内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吧。”
“你什么意思？”哽咽的声音顿住。
江穆暮叹了口气，语气冷了下来。
“歌词的事是我没先给策划，但是后期、CV这些本来不是我一个编剧该管的事，你们硬要说我怎样我忍了，退社我也认了，社团里有人挑拨离间我也不想戳破，这黑锅我背了，倾暮的微博澄清的是事实，但是你们一开始就站错了队。”
穆暮很少这么严肃地说一大段话，梓年有些吓到，抽泣一声，“什么一开始？”
“那条网友的微博，明显就是知道内幕的人发的，却又没挑明，谁会到处宣扬这种内部有分歧的事？若不是社团里有人有意而为之……”
“你是说我们社有人故意要黑你？怎么会。”
穆暮苦笑，“那些每天对着你笑，背过身全是刺的人才可怕。”
“你知道是谁？你告诉我是谁？喂，沐风……”
当时扶欢凭借自己在网络小说界小有名气，散播出去谣言，让很多人信以为真，但真正致命的引起轩然大波的原因却不能归咎于她一个人身上，冒充并不是轻而易举的，毕竟那么多人看着，现在仔细想想明明漏洞百出的污蔑，为什么策划、后期，从头到尾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凭网络上的一己之见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想想就觉得后怕。
铭心社团出这样的事，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而谁又能说谁冷眼旁观了真相呢？
江穆暮挂掉电话松了口气，但愿这一切都结束了。
——
毕业前夕，寝室聚餐气氛意外地有点僵，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江穆暮总觉得张欣露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冷漠。
章雅和晓静吃得很欢快，倒是穆暮刚咽下几口鱼，就被辣得不想吃第二口了，水壶恰好被放在张欣露的手边。
“欣露，能把水递给我吗？”
心不在焉玩手机的欣露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随手不走心地把水壶递过去，也许因为太重，中途又不小心碰到菜盘，伸过来的手一偏，壶中热得发烫的水就这么洒了出来。
“啊。”
“怎么了没事吧？”
餐具碰撞声惊醒了低头玩手机的张欣露，抬头发现水洒了，放下水壶，一副事不关己地样子开始吃饭。
章雅最先反应过来，扯了几张纸就帮她擦手臂上的水渍。
“嘶，你轻点。”
“啊呀，这都红了。”
“没事，我去洗手间冲冷水。”
“我陪你。”晓静放下筷子准备起身，身边的张欣露一把拉住了她。
“去什么去，她自己去不就好了。”
“欣露你今天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
“你……”
章雅还想说，穆暮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有些无奈，刚准备自己去洗手间，张欣露突然主动提出陪自己去。
“我陪你去，我有话跟你说。”
江穆暮在打开水龙头就把手臂往里伸，冰凉的触感又引得一阵刺痛。
“有你这样冲的吗？我来。”
张欣露主动用手接着水往穆暮手臂上浇，脸上一副愧疚的表情。
“你想说什么？”
淋水的手僵住，张欣露眼神闪避，犹豫了很久。
“社团的事，我参与了。”
“嗯。”
“你一点都不惊讶？”
“你真的没必要……”穆暮甩了甩手上的水，扭头看着她，神情很受伤。
张欣露无力地靠着墙壁，自嘲地笑笑。
“可是我觉得我哪方面都不如你。”
为什么你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别人的瞩目？
“我真的非常非常嫉妒你啊，我却……还是很想和你做朋友。”
为什么你的优秀连我都在暗自佩服？
穆暮没有说话，想从口袋里拿纸，却被一把握住手。
“穆暮，托关系进实习公司不是我想的，看我拜托你，就这一次……”
“别再和我一个公司了……”
瞳孔骤缩。
我不想在和你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
穆暮在洗手间的水池里冲了十多分钟冷水，手臂却还是火辣辣地疼，张欣露先一步离开了，拖延了一会儿穆暮也准备回去。
刚出洗手间的转角，迎面就被人撞得踉跄。
“哎哟，美女，不好意思啊。”
穿着高跟的穆暮撞到拐弯处的盆景扭到，疼得直抽气，咬牙回了一句：没事。”
“哎？江穆暮？是你啊。”
穆暮抬头，发现是闻戈。
“嗯，是啊。”
“你在这吃饭？刚巧我们公司也在这吃饭，要不要过来瞧瞧？”
“不用了，我室友还等我呢。”
“你这手臂怎么了？”
闻戈指着她通红的右手臂，一脸关切。
“不小心烫的。”
“啊？服务员弄的吗，那要找他们经理。”
“不是，朋友不小心弄的。”尴尬地笑笑。
“朋友？”
“是啊。”口吻无奈。
“你……”
“穆暮。”
闻戈还想说什么，陌生男子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江穆暮闻声望去，居然看到张铭朝自己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
“你室友请我来吃饭。”
张铭笑着走过来，对一旁的闻戈毫不理会，又很是自然地把手搭在穆暮肩膀上。
“你被烫到了？我看看。”
“不用，不严重。”穆暮赶忙把右手被在身后，别扭地动了动身体，搭在肩膀上面的手却有力地收紧。
“室友说你都没怎么吃，要不等会和我吃点别的？”张铭亲昵地在她耳边低语。
“不用了。”
“之前不是说好有空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吗，刚好今天有空。”张铭执着地不肯放手，收紧了揽着穆暮肩膀的手，往怀里带，被穆暮强硬地避开。
“……”
“哟，这是你朋友？”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闻戈挑眉，语气有些不善。
“嗯，他是……”
“你好，我是穆暮的朋友，”张铭礼貌地看了一眼闻戈又转过头看着穆暮，眼神十分真诚。“我在追求她。”
闻戈抱着胳膊，打量起这个人，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个人明显是把自己当成了对手，刚才穆暮排斥的举动分外明显，他却依旧能镇定地向自己宣誓他的立场，还挺要面子的。
“你是穆暮朋友？我怎么没见过你？”
“呵，我们刚认识不久。”闻戈一句话带过，他可是很有分寸的，这时候最不该自讨苦吃告诉别人，我是谁谁谁老相好的好基友！
“既然只是朋友难得碰面，要不一起吃个饭？我请。” 这句话给张铭吃了一颗定心丸，立刻没了威胁感。
“不用了，我这边也忙着饭局，你们好好吃，就不打扰了。”
闻戈一脸幸灾乐祸，潇洒地决定走人。
穆暮看着他回头狡黠地笑容，突然心慌，他不会急着告诉那个人吧？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自作多情了？可闻戈明明什么也没说，张铭的确只是要面子，这会穆暮一挣扎便松开了他的桎梏。
两人回到座位，穆暮看到已经空的位置和狼藉的餐桌，这才意识到什么，心里没由来地一阵酸楚。
“你室友已经离开了，给我们制造机会。”张铭很坦然地告她，信步走到穆暮身边，穆暮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的是自己的包。
“我真不明白，你们明明关系不要好也可以这样一起出来吃饭？”
穆暮回头望向他，张铭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和嘲讽。
“并不是关系不好。”
“她们之中不是有人抢了你的实习名额吗？”
心头哽住，这种被自以为是的人盯着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转念一想他也没说错什么，只是自己心里过不去罢了。
穆暮想了想便放宽心了。
“我们好好聊聊。”
“乐意之极。”
同样是在那家餐厅，江穆暮选了个靠窗的包厢坐了下来，故意将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这样的举动张铭看在眼里却不以为然，挨着她坐了下来。
张铭点的的菜悉数上桌，都是清淡为主，江穆暮看着很有胃口。
“虽然这家店麻辣香锅最出名，但这里离商业区很近，经常有公司来这里聚餐，久而久之店家发现商机，就买下了二楼专门给这些有饭局的公司开了个厨房，不少主食都能在这儿吃上。”
张铭动手把消毒餐具戳开，摆出一副十分了解这里的主人范。
“之前实习的公司经常来，这家餐厅清淡的菜我倒是知道一些，味道好的不多，我就随便点了些，下次在挑个好点的地方吧。”
张铭说完正准备帮穆暮拆开餐具，却被制止。
“谢谢，我自己来。”
张铭苦笑，撑着下巴看着穆暮，专注而痴迷。
“有人在的时候你和我说话就能收放自如，为什么单独两个人的时候，你总会刻意疏远？”
张铭突然凑近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是因为……紧张吗？”
穆暮的嘴唇轻抿，有些难言。
“那……”
两个人的肩膀碰上。
“学长。”
失落地拉开距离，张铭有些挫败。
“为什么？”
“大二认识你的时候，是被你工作上的那股韧劲吸引，再后来接触多了，觉得你是个冷静有思想的女生，你有你的追求，你不愿意屈从现实，将来一定是想出去闯荡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的。”
“我和你一样，我想闯出自己的一片事业，而我想如果未来的路上有你一起，是我最大的动力。”
现实而美好的情话，听着都会忍不住动心。
“穆暮，我是真的，想追求你。”
也许是察觉到穆暮的动容，张铭的手胆大地覆上了她的，目光坚定深沉。
“在一起试试，给我个机会，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不好吗？”
心绪受到牵扰，江穆暮垂下眼帘，被握住的手轻轻蜷缩起，又松开。
“张铭，对不起。”
“为什么？”他满脸地难以置信，说胡的语气有些控制不住。
“我追了你快三年，我知道你不是不动容，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就连试着在一起都不可以？”
他有些崩溃，他的学历成就让他从来都是受人追捧的存在，可偏偏就遇上了她，一败涂地。
“我很认真地想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在学校的时候受你照顾我很感激，你能改掉脾性我很感动，可是……不一样。”
张铭激动地站起身，抓着她肩膀质问她。
“什么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你敢说我那天亲你时，你没脸红？你没动心？你到底在顾虑些什么！”
“抱歉，我想那种情况被亲谁都会不好意思的。”穆暮避开了他灼热的视线。
“你对我如果没有感觉，你大可以当场拒绝我。”
“我……”
江穆暮一直把公事私事分得很清楚，在学校共事的时候她一直避免和张铭有私下接触，那次不过是一次简单的游戏，却在大家的推崇下演变成张铭又一次表明心迹的机会，当输的人接受惩罚选择亲脸对象时，穆暮无法回避。
因为她知道，张铭的要强要面子的性子决不允许自己在众人面前丢脸，即使当初追求自己也是尽量避开公众场合；可明眼人都知道张铭的心思，而当着所有共事的成员面前拒绝他，别人会怎么看？会怎么谈论这次滑稽的行为？
她一直认为这是他们时间的私事，可有时候，根本无法分割。
他们毕竟是共事的伙伴……
周遭的环境嘈杂混乱，却还是有人留心到了这对在餐桌上闹别扭的小情侣，有人当做餐前娱乐，看看而已，倒是某些看客入了眼，上了心。
“不过去看看？有点不妙啊。”
“……”
“我们相处这么久，凭什么就是入不了你的眼？”
“张铭，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
他坐下来，灌了一大口水，心凉了一大截，餐厅的看客越来越多，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了，深深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无力在座位上，突然就卸掉了所有的脾气。
“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单独出来吃饭”
“我要去别的城市了。”
“嗯。”
“至少告诉我原因……只是因为你不喜欢我？”
窗外，空气中的尘埃在一抹阳光中飞舞，抑郁已久的情绪开始明媚，久违的笑容洋溢在脸上，目光清澈。
接着视线转过某个角落上扬，看见了楼上站着的人，沉静地朝这边看着。
江穆暮双手交握，身体拘束地坐着，有些不安。
“对不起，我还在等。”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让他怔然。
哪怕他的离开曾让她溃不成军，哪怕自己一厢情愿，她无法否认自己对那个人的期待。
“呵呵，竟然，还是因为他啊。”
张铭自嘲地笑了，颓废而挫败。
“那天看到他回来了，我多少能猜到这个结果。”
“对不起。”
“就算你们的事已经过去，但他对你……还是不一样的吧。”
“……”
那些过去的过去，纵然过去，却依旧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现在的穆暮。
可如果他没有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如果他那天没有对自己表明来意，也许自己就会答应张铭的请求。
和过去无关，只是那个人给了自己期盼，穆暮也同样只想给他期盼。
餐厅二楼围栏边有一个身影站了很久，背对着楼上的穆暮看不见，张铭却早就发现，却并没说什么。
他看着那个人，目光有着愤懑不甘，再看向穆暮突然轻声问了一句：“你想知道，你喜欢的那个声音，是谁的吗？”
江穆暮抬起头一阵错愕，“我只是喜欢他的声音。”
“当你知道他是谁，你还会这么想吗……”
“现实和虚幻的，我还是能分清的。”
“算了，吃完这顿饭吧。”张铭心灰意冷地笑了笑。
“算是和学长最后一次的聚餐，毕业晚会希望你能如约参加。”
“会的。”
江穆暮和张铭认识的这几年，张铭帮助过他很多，而她除了感激，只有深深的歉意。
她端起桌上的果汁，和他碰杯。
叮——
这是他们的句点。
——
离开的时候，颜瑟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
“颜瑟？你怎么……”
穆暮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笑着的闻戈，立刻就明白过来，接着她听见那个人步伐稳健地朝自己走来，十分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接着娴熟地牵起了她的手。
“我来接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别来无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