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与日》crylless

1、云与日

　　沉云覆盖日光的夏日午后，我在操场上上体育课，有些男生在踢球，有一些在田径，还有几个嬉戏着。清一色的素样校服，然后我看见一个男生一直坐在操场旁边，不参加任何活动，不参与任何体育运动，整节整节课地坐着，也无意看他们踢球或者跑步。如果你看着他，会发现他偶尔随眼看看的眼神是冷的，但不具威胁性。
　　这两周的体育课我一直都能看见他，要么坐在看台上，要么则坐在操场旁休息。今天我更注意地看他了，清秀亦然，冷淡亦然。很特别，我猜不透他，但是这种清淡对我有极具吸引的作用力，于是我不自主地看他。

　　“姐，怎么都不动？”
　　玩笑下来认的弟弟，我的后桌王钒。他的面容有些复杂，我也看不大清，但这个人只是时间的问题吧。

　　沉云覆盖，风一阵阵的午后，头发别过脸颊，又流畅地落下，很舒适。今天的天气我好喜欢，我不想动，好想就这样躺在操场睡觉。

　　——
　　两天以后，我发现了他和我弟是熟识的，他们有时会一同走，看似相识已久。一点高兴，我问弟，然后就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陈希予。

　　第四次见他，我在窗外看坐在教室的位子上随意弄笔他，气质依然那样冷而淡。

　　【“弟，那他是怎样的人？”
　　王钒笑，“不爱说话，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是指他有什么病吗？”
　　“嗯……
　　……这个不好告诉你。”
　　“你们认识很久了？”
　　王钒突然眼神认真：“姐，你这个星期先回家住几天吧！”
　　“？”为什么…
　　他的眉宇间什么在纠结。“因为……很危险。”
　　我疑惑不解。
　　“你们寝室有一个叫杨璇的，她……”话断了，王钒迟疑，眉间有些纠结着。

　　他说杨璇？那个同寝的和我有怨结的女孩……？】

　　第五次见他。

　　我刚下了寝室楼，突然空间一阵黑红的扭曲，杨璇手里握一把中型斧头，身为女生她的力气不大，但一斧一斧砍下我的皮肉绽开。
　　浑身被扒光的我像实验台上的裸露畜生一样无助，本能地瑟嗦。
　　她的一斧一斧，像砍在我生命与未来的连接线段上，竟然不甚痛但是胸骨被劈得断裂，骨与血肉的鲜活暴绽触目惊心。我觉得我与未来的连接点越来越纤细渺小，我就要这样死去吗？

　　像一块小石投入河中一样，空间轻微地波动了下，瞬间扭旋回正常的颜色，视线里我的身上穿着白与绿校服，身体完好无损，连衣服都整洁如初。我惊惶未定，陈予希向我伸来搀扶的手。

　　【课桌上的牛奶倒了，上两次是我的水杯，这次是牛奶，白色奶腥味的液体浸染了我整本语文课本，还淌进我的课桌，染湿了我其他书本……我的愤怒一点一点增长。
　　我确认了又是她干的。
　　……已经不可能了，不可能再有能力对她笑脸相迎，而我这处缓解力的崩散，迅速激化我们之间怨怒相向的关系。

　　她的愤怒已经酝酿好久。
　　往来几句尖锐的话。
　　杨璇先是转过了身，忍着愤怒，后回身的时候一鼓作气狠狠箍了我一巴掌。她强烈外泄的躁怒感染了我，我狠狠地把她往后推，她被推摔在地，坐在地上眼里与话语的热度更甚，然后我的胸口奇异地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压迫感，濒死地窒息感让我涌起本能的恐惧，而后胸口仿佛被碾过一般，几乎不能呼吸………
　　而最后她放手了，脸上表情多了一点笑，使劲一推，使我摔下了楼梯。

　　坐在医务室里，我呆滞，沮丧。
　　我不想回去了。
　　如果我的世界没有她就好了。

　　如果我的世界没有她就好了。
　　杨璇她也是这样想的。】

　　【接下来的两天……杨璇失踪了两天。】

　　第六次见他，我走在空荡的实验楼中，干净的实验楼，月光照在白瓷砖上，荧荧恍若清凉的梦境。
　　“陈……”我看见陈希予静静坐在暗里，无声无息，亲切美好无比。
　　他手拥着我，我凑近了他的脸，就闻到了温润清浅的气息，好闻的他的味道。他拥得更紧，然后我也伸手抱他，嘴唇轻轻贴一下他的皮肤。他的吻由嘴角慢慢移到了我的嘴唇，品尝，依恋，寄托………
　　夜寂静幽蓝，房顶几只鸽子无声地掠过，青空的那轮月，像一块夜明的白石……

　　【“姐？”这两天不断旷课的我和王钒第一次碰着了面，他担心地过来。“还好，你没什么事。”
　　“以后你可以安心了。”
　　他安慰说：“杨璇已经处理好了，以后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

　　杨璇她不是人类，她是一种被我们称作“兽”的危险生物，在我们这个学校还潜藏着好几只这样的兽，不，那几只远比杨璇要强大很多。他们以人的形态出现，藏觅在人群之中，扰乱人类的正常秩序。——这是王钒一长段安慰与告知的话的中心主旨。

　　“藏觅在人群之中”，这句话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在王钒身边，我又目睹了两次兽类死亡的情景。
　　第七次见陈予希，他极其轻灵地跃过王钒和我的身前，深狠地刺入，贯穿一只人形兽的身体，陈予希握着利刃的手继续下扯，于是兽身体割裂开，瞳孔渐渐地扩散……

　　在精神力量溃散的最后一刻，你会看见他最后的意识与情感，精神力量漫天盖地碎散的宏大瞬间。

　　我看见了这只兽的记忆里满是悲伤，血腥，人类对他们同伴的驱逐，杀戮，人类充满恨意与狂躁的虐杀……恨意的滋长那么轻易，他所有的不甘在血肉的飞溅中得到满足地发泄，我看一幅幅他撕碎人类鲜活身体的画面，疯狂又悲伤。】
　　[这只兽都愤怒疯狂至此，那么剩余更强大的其他兽呢？]

　　最后的最后，王钒拉住了我，他的眼里什么在盈盈明灭：“姐！不能过去——！”

　　一瞬间他们的身体一同被撕裂，扬洒我眼前漫天的血，像雨一样淅淅沥沥，溅落在地满地的稠红……

　　[……精神力量溃散的最后一刻，你会看见他们最后的意识与情感，精神力量漫天盖地碎散的宏大瞬间。]

　　整世界的暗红，暗红的天壁，暗红的树木………而地上却铺满了小朵的白色雏菊，恬静地在风中轻轻颤动，好像是谁残存的希冀，谁遗留的守望。

　　我跪在地上，手指触摸地上尚还带有温度的稠滞血迹，轻抚……，躺下……，‘拥抱’……。

　　我静静躺着，手掌触到的地面的血迹温度渐渐冷去，我看着缓缓行走的风和天空，手伸向天空，手伸至嘴边亲吻。本来宁静，但是它的颜色和血腥的味道，激起了我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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