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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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时间安排的很紧凑，一晃而过，最后一场英语已经结束了，我跟着人群走出来时，天色微醺。乌压压的人头，认识或不认识的，正和我一起，以最快的速度冲去校门，好像走快点，就能把几场考试远远扔在身后。
其实我有一点点小惋惜，自己走读的特权在考试之后没有了，迎接我们的是一个平等又美丽的大休。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最重要的是明天是晴朗的周六。
真好，新的开始。
老王放学前调侃自己是批题机器，可不是，天一的老师就是这个样子，阅卷速度惊人，周末加班加点把成绩都结好了，好好的一周末，难为自己又让学生提心吊胆，何必呢！
于是周日傍晚返校，教室里的投影仪上的表格就把我们班的名次安排的明明白白。
全班第四，看到这个名次我很是惊讶，这些天来缺的课比我求学生涯请的假加起来还要多的多，怎么名次还蹭蹭上去了。唉，语文作文写得啥来着，居然没炸！
“诶姑爷，你语文咋没成绩？”是李达牧在问。
“大木，我这点分你还关心着，辛苦您了。”
“你丫别打趣，怎么回事啊，期中成绩录档案的！”
“答题卷碎了，扫描不了。”顾逸赫抓了一把头发，手却没放下，保持在头顶的姿势，不过一直没抬起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卧槽你牛逼卷子都能碎了，你咋不直接说被你撕了呢！”李达牧的声音有点大，惹得许清妍也坐不住走了过去，“电脑阅不了卷可以拿着卷子给老师面批，等一会卷子发下来去办公室一趟。”
“别了，我的卷子是有多金贵呐，不值得。”顾逸赫拒绝，带着自嘲的意味。周围瞬间安静，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好在李达牧这只尬王——简称“化解一切尴尬之王”在，他拖了张椅子在顾逸赫身旁坐下，一条手臂大大方方打上他的肩，“还记得周五发消息给你说小爷我淘了张两百块的手机钢化膜回家嘛！”
“嗯，记得，你说这膜死摔也摔不坏。”
“对对对，我回家就换上了，你猜后来怎么着了。”
“我不猜。”
“啧，你这人！我今天来学校之前睡午觉，手机在床上给一把挥了出去。我一下就醒了，跑下床捡手机，他妈碎成几块！”
“刺激。”
“你大爷还有没有同情心了！当时我就操了，把膜一撕，他妈是我手机屏幕碎了！那张膜好着呢！”
“我能笑吗？”
“不能！”李达牧傲娇撇过头，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全班大笑，淹没了班长这小小的尊严。
李达牧趁乱把头在凑到顾逸赫耳边：“真不要语文成绩了？”
“不要了。”
期中考试结束国际惯例家长得走一趟，这是我高中的第一次家长会，与初中小学不一样的是不能再像小时候买上一根糖葫芦，在校门口等着爸爸妈妈开会结束。而现在只能看着他们在夜色中离去，自己却身在另一边，再无了儿时的活泼，像被折断了拥有欢乐的翅膀，禁锢在一重重教学楼里，高一、高二、高三......
老妈早就打电话来对我这次考试发表一通表扬，一次小小的期中考试，她比以往任何一场考试来的高兴，我理解为她这是我大病初愈后的极度喜悦。要不是我爸要值班，她绝对会拉上他一起来的！
家长会开始的时候我们上完最后一节课，天色还没黑透，亮起了几盏路灯，让我有一种已经很晚的错觉。
果然，我见到老妈时，她显然一番精心打扮过，我心底暗暗吐槽她那精致的妆容，还有高跟鞋蹬得老高，轻轻松松把我揽进怀里，还是熟悉的香水味。她佯作要请我脸庞，到底是没亲成，可能她也知道会在我脸上留一个大大的红唇印。
“宝贝儿，你别急着回家，在自习室等等妈妈，给你带了好多衣服，咱们还请假出去接老爸下班吃个晚饭，好吗？”
我一听见可以出校门，忙点头说好。哈哈哈，我心中大概藏着一只不拘管束的野兽吧！
楼梯口第一间就是自习室，平常都是灯火通明的，许多人晚自习下课教室门锁了以后都往这儿来，主动学习，天一的学霸们就是如此。今天虽然也是亮堂堂的，但肉眼可见的冷清了不少，大多数人选择回宿舍歇着。
我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一会看看窗外，一会又把头窝在脖子里，就着缝隙偷偷看一眼坐在最后的顾逸赫，他也没有走。想想他这样的人，晚自习难得取消一天，还不飞奔去球场。想着想着胃感到了一阵空虚的饿意，怎么办，想念他做的菜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吃到了。
饿意转换成困意，我竟然在自习室睡着了，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脑海里都是些朦胧的画面，直到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在窗口掠过，发出了一点动静我一个激灵，眼前的事物终于真切起来。可我真的等的好无聊，又睡过去......
这个会一开就开到八点钟，高中里的家长会有这么多要讲的东西吗？我被老妈推醒，只听她道：“去A区停车场找到我的车，在车里等我，我还要跟你任课老师了解情况。”得，没事找事，我的晚餐又要晚了。
我一个人踱到汽车旁，悲催的发现钥匙没拿，这天的夜晚已经十分凉了，我不仅一场病才好，还只披着一件校服，这个孤助无援的时候，我只好可怜兮兮的蹲在车旁，然后抱紧自己......
昏暗的停车场传来交错的脚步声，似乎是两个人，走的有些急。后来者小跑终于成功截住前面的人，停在了一处，而我正好被车隐蔽起来，能看的见模糊的人影。扑面而来的火/药味让我动都不敢动，生怕被听见。
“小赫！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话！”怒火从男人的声音里喷出，即使在空荡荡的平地也能感觉到回音。可对方显然不足为惧，“我什么样子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顾逸赫冰冷的声音，是陌生的。他虽然表现得对一切无所谓的样子，可至少不会对人这样冷漠，就连我也看得出，他这人不动声色，却有着一颗温暖诚挚的心。他会关心、倾听其他人，送上不轻易察觉的关心。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知道为何要伪装自己，心灵却柔软的要命，就像他来时那一片澄色天空。
男人知道硬碰硬肯定行不通，叹了口气放软声音，“今天也是爸的不对，平时工作也很难顾得上你。你妹妹也是情况特殊，她这么小，生病也拖不得。爸爸不是故意迟到的，你也长大了，知道我身在现在的位置上，难免周全不了你们两个。”
这才看清，男人的身形和方才朦胧中的黑影对上了。
我不知道为何心一酸，去看顾逸赫。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手里紧紧攥着校服，深秋的风一阵阵的吹过，他低头，一言不发。明明和他的爸爸在一起，可他还是这么孤独。
他爸爸在沉默过后继续说道：“小赫，在这个学校里一切都好吧。”又像是自问自答，“也不可能不好，毕竟现在的生活，你妈妈都能照顾得很好。可这个成绩怎么回事，你不想学也好，学不来也好，我们也只希望你能过得开心。可是没有分数这个也太...过分了。”
“还记得你小时候多懂事，那时候爷爷的老房子里奖状都贴不下了。唉，也不是要求你学习多好，爸爸只想你开心知道吗？”
“你今天的态度我很伤心，可我终究欠着你们母子俩的。可是小赫，日子是自己的，不要和我们过不去，更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良久沉默，顾逸赫终于说话，“知道了。你工作忙，早点回去陪小莀吧。”
“好。”
顾逸赫没有回宿舍，而是走到了对面的石凳上，顾父见着儿子远离自己也别无他法，沉默地站了一会，开车走了。汽车的前灯闪耀，空气里的尘埃顿时看的分明，鼻子一痒，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无奈的撇过头，可是来不及顾逸赫闻声看过来，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加尴尬的情况！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又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有关于顾逸赫。
我只得缓慢起身，半条腿麻的没了知觉。我道歉：“顾逸赫，那个你们来的时候我已经蹲这了，我不是想偷听，对不起啊，我一定不会跟别人说什么的。”我不敢去看他，拔开麻腿就想回去找妈妈，着场景我应付不来啊！
“居里，你别走，陪我坐会儿，行么。”
我停住脚步，他的话语好像有魔力似的，自动吸引着我过去。我一瘸一拐的，到他跟前，不好意思道：“我的腿麻了......”
他没有说话，给我让出了一点位子，足够我坐下，且与他保持二十公分距离。
“要不你先把外套穿上吧，会感冒的。”他难得乖乖听话，穿起外套。就好像一个十分懂事的孩子，丢了糖果，不哭不闹，可模样还是委屈的。
“你有被人抛弃过么？”他突然问道，声音中的哽咽藏不住。我震惊于他将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我眼前，在这个在这个空旷无人的停车场。
“我......"
“我没有。”
他这样发问让我一时间无措，我又是个不会说话的人，犹豫了一下回答。
“是啊。每个孩子出生时都是天使，他们有父母最珍贵的爱。可我从我记事开始，一年就见不到他们几次，小时候我不懂，直到有一天他们把我从乡下爷爷家接走，丢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某一处空荡荡的房子里，我才明白，不是每一个小孩都是幸运的。”
“可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一次次期待在成长岁月中消磨殆尽，我没享受过父母的亲情，就这么长大了。可惜太晚了，明白过来已经尝尽抛弃的滋味了......”
“直到今天，我生气他的迟到，才发现我仍然期待着，我不气他，而是气自己的不争气。”
他喃喃讲着，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我知道此时我最该扮演的是一位倾听者，可我看不得他难过分毫，我要安慰他，不论这安慰多么蹩脚。
“我的家庭一直很幸福，偶尔也会有点矛盾，可那已经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了。我没有经历过你说的抛弃，不能感同身受。父母的爱是无法替代的没错，但你仔细看看身边，会有更多的爱来弥补这缺失的爱。至少......我能感觉到，同学们都很喜欢你。”
“顾逸赫，爱和能量一样，是守恒的。”
这一句话出口，我和他都顿住了，我是从未想过，能在这个属于我和他隐秘的一角，大谈“爱”。而他转头看向我，脸庞上是若隐若现的泪痕，小扇似的睫毛依稀挂着泪珠，在奶白色的皎洁月光下莹莹。
原本二十公分的距离因为他看向我而变得无法言说的近，我回望他，心跳的飞快，说出的话几乎在抖：“将来一定会有一个人出现，不，说不定不要等到将来，将来太遥远了。世界这么大，舍不得你伤心难过的人，愿意分享爱给你的人比你想象中的要多的多。”
顾逸赫，愿你备受宠爱，让那爱溢出年幼时所受的孤独躯壳。
我想那是青春时光里，我对他第一个与最热烈的祝福。
天呐，顾逸赫的眼睛怎么这么好看，分明眼里有星辰！我不能再和他对视，虽说我还没胆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可是我会脸红啊！在他面前红了脸那是不是容易说明些什么......
正当我煎熬时，利落的高跟鞋声打破了这暧昧，我吓得跳起来，“我妈来了！”撂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转头就跑。想来也是搞笑，跑什么呢，我又没干什么何必做贼心虚，和男同学聊聊天不是很正常嘛！
终究是心怀不坦荡，心怀一个顾逸赫。
我妈的心思很灵敏，在小细节上堪比福尔摩斯。我怕被她发现我的心思，这么隐晦的暗恋，只能为自己道也。
我就这么丢下顾逸赫跟我妈走了，到车上我懊恼的打了自己的头，居里，你这样做和刚才所说的抛弃有区别嘛！
可说到底，我们都不是真正的长大，很多事都身不由己，没有那个责任与权力去决定自己。
同样的，也不该承受成人所承担的生命之重。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pter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