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短篇合集》肆十

6、《周棋洛·莺鸣》

　　★大概就是默默守望他的美好吧。

　　·01
　　你是一只很美丽的小黄莺。你的羽毛光泽柔顺，尤其是展翅的时候，俏皮而优雅的姿态总能吸引到偶然路过的人，他们从不吝啬对你的赞美。
　　你每天都会花上半天的时间梳理自己漂亮的羽毛，剩下的半天则用来这里飞飞那里飞飞，骄傲地搔首弄姿。
　　你的鸣啼也如沾了花蜜的夏日风铃，清脆可爱，婉转悦耳。
　　这些都是大自然赠与你的宝物，你十分珍惜。
　　然而这份美丽太引人注目了也不好。
　　那天傍晚你照例离了巢，在夕阳的金光下显摆了显摆你羽毛，却毫无预兆地被调皮的孩子扔了一颗石子。
　　这对于娇小的鸟类来说着实是不能承受之痛。
　　你一下子坠落到了地上。
　　“我砸中了！”孩童欢呼了一声。
　　“掉在哪里了？”是另一个孩子的声音，“你快去找找呀！不然要飞走了！”
　　可是你飞不动了。
　　被砸中的地方传来窒息的疼痛，你感觉意识也恍惚起来。你使劲扇动了两下翅膀，太吃力了。
　　孩子们的脚步声交叠着离你愈来愈近，你忍不住难过起来。
　　你还没有看够这片天空，还没有停驻够微风下摇动的嫩叶，还没有闻够娇弱花蕊颤动下散发的阵阵幽香。
　　你的羽毛也还没有打理到最璀璨的状态。
　　疼痛渐渐夺去你的意识，闭上眼的最后一秒，你依稀感觉自己被什么温暖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了。

　　·02
　　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你眼帘的是温柔的晨曦。
　　而后你看清了面前一道道精致的木质竖栏。
　　——是鸟笼。
　　你的身下铺着柔软的毛毯，晨光中有一个对你来说算是巨大的身影走动着，那身影揉在光影中，你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身体已经不再那么疼痛，你轻轻地鸣叫了一声，努力挪动自己的小小身躯。
　　光影中的人听见了你细小的啼叫声，向你走来。
　　他的身姿、面容也一点点离开了模糊的光影，向你靠近。
　　你觉得这真是你见过的，最好看的人类。
　　少年的面庞带着几分纯真的稚气，一头金色的短发在晨光下闪烁着比你的羽毛还要明亮的光泽，清澈透亮的湛蓝双眸胜过你每日守望的蓝天。
　　你有些不服气。
　　你自认除了大自然浑然天成的极致风景，不会有比你更好看的事物。
　　少年眼底漾着温柔与活力，打开鸟笼的门，伸进来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你的脑袋：“你终于醒了！”
　　他的喜悦溢于言表。
　　……好吧，看在他救了你的份上，你就不计较他比你好看这件事啦。

　　·03
　　你的伤势一天比一天好转，这都是少年精心照料的结果。
　　当你能够立起身体，展开翅膀的时候，他终于将你从精致的鸟笼里放了出来。
　　被禁锢了几天总算重获自由，你兴奋极了，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
　　可惜没飞多远，隐约的疼痛扯得你又失去了力气。
　　少年伸出手接住了下坠的你，轻柔地将你捧在手心。
　　你遗憾地用脑袋在他手心蹭了两下，有些不甘心。
　　“太好了。”少年却很高兴，“再过段时间，你就可以重新回到天空了！”
　　他的喜悦顺着手掌，一路流入你的心头。
　　你的不甘心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有一缕淡淡的不舍悄然冒出了幼芽。

　　·04
　　你终于痊愈了。
　　你很高兴，为了表达自己感激之情，你欢快地发出阵阵鸣啼，扑扇着重拾光泽的翅膀围绕着少年不停飞着。
　　这些都是你引以为傲的东西，你很乐意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这位少年。
　　日夜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你不止一次听过少年的歌声。
　　不得不承认，他的歌喉也远远胜过你。
　　看着你充满活力的样子，少年展颜笑得灿烂。
　　你最喜欢他的笑容。
　　比阳光还要璀璨。
　　你停在了他的肩头。
　　他碰了碰你的脑袋：“恭喜你！”
　　你低鸣一声以作回应。
　　少年推开了玻璃窗，“走吧，以后可要小心哦，不要再被人欺负了。”
　　你歪了歪头。
　　“你不愿意走吗？”他向你伸出手，你跳到了他的手心，他眨了眨清澈的蓝眸，“这可不行哦，你的归处是大自然，而不是这间小小的屋子。”
　　你终于又闻到了熟悉的花蕊幽香，混着泥土与嫩芽的味道，这一切都令你那样眷恋。
　　你抖了抖羽毛，用小小的鸟喙轻轻啄了啄少年柔暖的手心，算是告别。
　　“再见，美丽的小黄莺。”他用俏皮的声音向你回报了同样的告别。

　　·05
　　你又回到了大自然，回到以前的生活。
　　只是偶尔，你会悄悄地落在少年窗外的枝桠上，倾听他美妙的歌喉。
　　这是不属于大自然的馈赠，却比大自然的馈赠更为珍贵。
　　后来他在家的时候越来越少，你不知道他去了哪，去做什么。于是好奇心的驱使下，你在某一天偷偷跟着他，向他所要到达的地方飞去。

　　·06
　　那是你一生中见过的最吵闹的场景。
　　少年站在巨大舞台的中心，五颜六色的灯光交相略过他的脸颊，湛蓝的眸子隐在光里，却更加熠熠生辉。
　　舞台下是数不清的人类，密密麻麻的，手上不停挥舞着荧光棒，口中发出阵阵尖叫，还呐喊着三个字。
　　少年开始唱歌了，舞台下的人们默契地安静下来，手中的荧光棒也一致地按照某种节奏有规矩地晃动着。
　　你停在一根长着茂盛树叶的树枝上，听清了最后落下的一道女声喊出的三个字。

　　——周棋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