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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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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叮咚……”
一阵悠扬而澄清的钢琴铃声幽幽地飘进了我沉睡的耳朵,唤醒了我。
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kiss the rain》的音乐,再一次把我从混沌的梦境中拉离回来。
我保持双手重叠趴在桌子的姿势,只把脸抬起来,额头一片燥热。对面一个戴着冷帽的女孩正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听电话,脸上漾着红晕腼腆地笑。
我怔怔地看着她,心疲惫得连呼吸都感到困难,眼睛浮肿得酸痛,眼泪不受控制地一滴一滴跳出来。
“不知道呢,都坐了六个多小时啦!”
“嗯,不冷!”
“你也要注意哦,别冷着了。”
“你在哪啊?”
列车轰隆隆不断向前行驶,车厢里大多的人都在睡觉。可能是冬天连人的细胞活跃性也打了折扣,说话的声音很低,车厢里其实很暖很暖,只是外面的世界下着雪。
我扭过头注视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白得炫目,白的刺眼。
鹅毛般的雪花在天空飘啊飘啊,像棉花糖,一朵朵的结伴而下滚在地上簇拥成一团,仿佛童话世界里才有的景象。突然白色的世界闯入一点蓝色,雪堆上托起一个圆锥塔尖,银装素裹之下依稀可辨清它的整体轮廓,像一座教堂又像一座城堡。
“拉萨?到了吗?”
我再也坐不住,双手支撑着桌子站起来,一阵麻痛从脖子窜到脚后跟。
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唰的冲出一股白色液体。我捧起往脸上一泼,冰!寒意像针锥刺进毫无防御的躯体。
抬起头看到镜子里面一个陌生的面孔。额前的头发滴着水珠,粘成一撮一撮像尼龙绳子,遮住了布满血丝的双眼,一轮黑眼眶像用浓墨涂在浮肿的眼袋底下,苍白皴裂的嘴唇,下巴粘满胡子渣,一道道水痕伏在没有血色的脸颊上。
我伸手去摸镜子他的脸,冰!又“嗖”的一次击倒我。
这是我吗?
恍恍惚惚回到座位,呆滞坐下,目光一直在无意识的游离。我只觉得喉咙干涩,拧开矿泉水,盖子掉到了地面上,也不再去捡。一只手托起瓶子塞进嘴巴,“咕噜咕噜”地喝。冰!这一次狠狠的灌进心底去了。
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弱,慢慢地,离我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只剩下“咕噜咕噜”的声响在耳边。
“咕噜……咕噜……咕噜”。
是谁站在那个小山坡上,踩着绿油油地草地,背对着我。小山坡顶上一条残旧的水渠,发出淙淙的声音,仿如一首美妙的乐曲。
“呐!给你!”她伸手递给我一瓶矿泉水,露出迷人的笑。
秋天的原野一片墨绿,片片山坡叠青泻翠,高低不平的芒草在秋风的吹拂下蜿蜒起伏。逶迤的薄云紧紧贴在被阳光温暖过的湛蓝的天壁。凝眸望去,长空廖廓,直觉双目隐隐作痛。
我拧开瓶盖,仰面“咕噜咕噜”地大口喝水。
一丝柔和的阳光泻在她笑意未尽的脸上,是那么的安详。清风抚过小山坡,微微佛动她的秀发,是那么的美丽。
“嘿!干嘛喝那么急啊?真像一头猪!”她咯咯地笑了,我停下看着她笑,也呵呵地笑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她走到我身边。
“嗯,什么?”
“你先把眼睛闭上,再告诉你!”
“嗯,好!”
我闭上眼睛,明显感觉到她踮起了脚尖,把脸凑近我的耳朵。我以为她要吻我了,脸上抑不住的浅笑。
突然耳垂被手指柔柔一弹又轻轻的一捏,微微的麻痹。我反应过来睁开眼,看见她一边跑上山坡顶,一边捂着嘴巴吃吃的笑了。
“哈哈,你是猪吗?这么容易被骗了,哈哈……”她冲我笑。
“哼!你等着!”我一边说一边拔腿就跑奋力去追她。
眼看就要追上了,我伸出右手往前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她“啊”一声仓惶的一转身,踩下一滑,倒头向我栽来。我立刻张开双手顺势去接住她,她便滑倒在我怀中。
我搂着她,身体僵住了。她双手搭在我肩上,目不转睛地凝视我的眼睛。那瞳仁的深处,黑漆漆,浓重的液体旋转出不可思议的图形,这对美丽动人的眸子久久地、定定地注视着我。突然,她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微的颤嚅。
周围的空气仿佛停住了流动,淙淙的流水声在心里缓缓地流淌,我俯身把脸凑了上去……
“嘟嘟嘟”列车的汽笛声尖锐地鸣叫,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整个天像塌了下来。
遥望远方,视线已经模糊,思念像一头饥饿的野兽从将我头到脚一口一口的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