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隐之王晴宵同人）》煮酒笑罢

35、背叛

　　一记重击打在后背，风魔的偷袭呼啸而至，迫于压力，宵风摔到了墙上，本就不甚牢固的墙面顿时倒塌，砖石沙烁朝着宵风直直砸下。
　　势均力敌的场面一下子被打破。
　　织田八重咬咬牙，架在加藤侯脖颈上的苦无松开，几步跑向埋住了宵风的废墟。
　　雪见的枪支抬起，瞄准着织田八重，他看着织田八重的背影，像是在考虑什么，未曾扣下。
　　加藤侯在角落里扶着书架，目光死死盯着雪见，苦无在手中蓄势待发。
　　“帏君，不管说几次你都改不了这个老毛病啊。”没了宵风的牵制，小太郎闲庭信步的走向云平帏，像是没看到云平帏就快要停下「是空」了般。
　　“你的祖父一直想要剥离秘术，而你要为了一点不该有的仁慈放弃他的毕生心愿吗？”
　　云平帏早已回了头，双手飞快动作着，然而不管他的动作有多快，代表着森罗万象力量本源的文字是以几何倍数的流出壬晴的身体。
　　快点，再快点！
　　“我们渴望着剥离这份害人的力量然后封印，却绝不是以他人的性命为代价！”
　　只需要一点时间，再一点……
　　而这边，雪见考虑了半晌，枪还是放下了。
　　在他放弃的同时，身后劲风袭来，晕迷前他看到本被枪击中的相泽虹一亮的吓人的红瞳和放大的笑脸。
　　“看在这一枪没开的份上，前辈就躺半个月吧。”
　　虹一推开倒在他身上的雪见，刺在雪见腹上的苦无拔出。
　　他看着众风魔忍纯良的笑道，“还有谁要来吗？”
　　本该死去的少年就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白发红眸的妖异就如恶魔，不知是谁先退的第一步，接着风魔忍齐齐向后退开。
　　“很好。”
　　虹一看向光柱的方向，只这一眼他便脸色煞白，嘴上的笑容凝固，他惊恐大喊道，“错了！”

　　意识是存在的，独立于世界之外，静静的看着这方世界之人的喜怒哀乐。
　　“你要死了吗？”白发妖精浮于身旁问他。
　　“不，”他摇摇头，苍青色的眼眸中是深深的疲倦。
　　“只是有点累了。”
　　他的目光看着底下的众人，最后落在埋住了宵风的那处废墟下。
　　织田八重只搬了几块碎石，废墟先一步动了，一只手伸出，宵风带着浑身狼狈爬了出来。
　　他的额角被磕破，半边脸都是血，流淌到地面。屋顶积的雪因为屋顶本身的损毁而在他脚下的地板铺开，红与白的交相辉映，刺目夺眼。
　　宵风伫立着，带着满身伤痕，带着千疮百孔的心。
　　“我是错的。”
　　一开始就是错的。
　　再明白不过，他不需要理解，也不需要原谅，纵使满身罪孽也发誓要从地狱把他最重要的人带回人间。
　　却没有考虑过宵风会有多痛苦。
　　不，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不愿意考虑。
　　不想再继续没有宵风的生活，不想就这样度过余生，或许从一开始他寻求的就只是自我毁灭而已。
　　白发妖精指着底下，低低的笑，“「是空」要完成了，没有了森罗万象你真的会死。”
　　循着白发妖精的指引，壬晴看到云平帏失败了。
　　在云平帏眼前的，从一开始就是空气而已。风魔禁术「转变化」，利用光感欺骗人眼，既可以让自身的形态在视觉中千变万化，也可以改变事物的形状。
　　小太郎神经质的笑，昭告着他的胜利。
　　绝望爬上了云平帏几人的脸。
　　森罗万象在飞速褪离他身，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结束了吗？
　　这样，因他而痛苦的所有人，会得到解脱吗？
　　壬晴对白发妖精笑道，“妖精小姐，抱歉，我做不到了。”
　　白发妖精凝视着他，忽的笑了一声，“告别早了点，这还不是最后。”
　　话落，白发妖精消失了，壬晴愣了愣，不及想明白，忽的像是自遥远的彼方传来了一声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呐喊。
　　带着椎心泣血的绝望，带着无穷无尽的思念，只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壬晴。
　　壬晴震惊的看向出声之人，零落的意识回归，自现实中睁开了眼。
　　褪离了的古老而复杂的文字在瞬息间又倒灌而回，隐入壬晴的体内。
　　“怎么会失败？！”风魔小太郎不甘大喊。
　　飘浮的身体落地，壬晴踉跄了几步，还没站稳呼吸就先一步被掠夺。
　　风魔掐着他的脖颈，脸上儒雅的轮廓现在已经狰狞无比，再没了看透一切的高高在上。
　　壬晴憋红了一张脸，却没有丝毫惊慌，冷眼瞧着风魔，眉梢满是嘲意。
　　壬晴说不出话，风魔却明明白白的从他脸上读出了——你败了。
　　怒火不由升腾得更旺，风魔冷笑一声，就算他不能下杀手难道还不能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教训吗？
　　一手袭向壬晴的肩膀，正欲施力，破空之声响起，风魔躲闪不及，气罗正中背心。
　　钳制在脖颈上的力道滑下，风魔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壬晴咳了几声才缓过气来，抬头便见宵风欲要置风魔与死地。
　　“住手。”壬晴沙哑的喊道。
　　宵风听到了声音，有些呆的看着他，操控气罗的动作停了下来。
　　壬晴绕过地上的风魔小太郎，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或惊喜，或庆幸，或复杂。
　　目光最后落到了宵风身上，壬晴走了几步，而后跑起来。
　　在一步之外，壬晴顿住，两双眼睛隔空相望。
　　壬晴伸手抚向宵风的脸，擦去那张脸上的血迹和泪水。
　　宵风不闪也不避，在感受到脸上的体温后，泪水夺眶而出。
　　壬晴看着眼泪越擦越多便小心的摸了摸宵风额角伤口的边缘，问他，“是不是很疼？”
　　一瞬间，脚步声响，雪花四溅，保持了一定距离的人一头撞进了他的怀抱。宵风摇摇头，颤抖的拥住他，哽咽着道，“对不起。”
　　不该与你相遇，不该向你许愿，不该被你看到藏起来的脆弱，不该不辞而别……所有所有的一切，他只能说，对不起。
　　在短暂的怔愣后，壬晴像是明白了接受了，他回抱过去，“嗯。”
　　而后在宵风耳边道，“对不起。”
　　同样没有说明白的道歉，同样的回答，“……嗯。”
　　众人回过神来，风魔忍簇拥着风魔小太郎，云平帏、虹一和织田八重也挡在了两人身前。
　　风魔小太郎擦去嘴角咳出的血迹，脸色十分难看，“可惜了呢。”
　　壬晴搀扶着宵风上前，三人稍让了让，壬晴对风魔一众人道，“多谢风魔的热情款待，不过看样子大家既谈不拢也不想谈拢，不如下次再聚吧。”
　　风魔小太郎情绪渐收，脸上重新挂上了他人捉摸不透的笑，“也是，壬晴君敢于以命相博，我还真奉陪不起。”
　　壬晴不为所动，“那么告辞了。”
　　“等一下，我还有话想和宵风君谈一谈。”
　　壬晴看了看宵风，停了下来。
　　小太郎看着宵风，道，“和这次一样，你继续在壬晴君身边会害了他，感觉到了吗？”
　　“你还相信着，他会实现你的愿望吗？”
　　宵风沉默不语，四周寂静无声。
　　半晌，宵风对壬晴道，“我们走吧。”
　　壬晴点点头，“好。”

　　离去的路上没有遭遇袭击，山雾重新环绕起了这座与世隔绝的忍者村，在高速路上，织田八重惊喜的发现她的车还在。
　　这里着实偏僻没人报警也不奇怪，但是车门已经被撬开，还是没法再开了。
　　织田八重咬着手指狠狠道，“这些该死的贼。”
　　云平帏对此很是高兴，“上次来的时候还有公车经过，你们等等看，我先走了。”
　　壬晴笑道，“徒步吗？”
　　云平帏斩钉截铁，“当然！”
　　虹一扶额，“重症。”
　　毕竟是刚刚并肩作战，谁也没提今后的槽心事，气氛还算友好。
　　只是很快的，友好的气氛便不复存在了。
　　公车没有等来，来的是浑身浴血的黑冈野诗缟。
　　诗缟倒在织田八重怀里，攒着一口气艰难道，“服部……服部佟十郎回来了！”
　　满座皆惊。
　　诗缟说完晕了过去，织田八重揽着对方冰凉的身体半晌说不出话来。
　　壬晴看了虹一一眼，回头安抚织田八重道，“诗缟没事。”
　　织田八重点点头，深吸口气，“去长野吧。”

　　云平帏回去了万天，在临走前看着壬晴欲言又止，最后辛酸含泪道，“你长大了。”
　　大了不止一丁半点，一下子从一个少年成了一个一米八八的青年。
　　云平帏瞥了壬晴旁边的宵风一眼，默默补了一句，比宵风还高。
　　壬晴失笑，“老师，你该和英阿姨要个孩子了。”
　　“嗯？你怎么知道……”
　　还没问完，公汽到了。
　　户隐的故址在一个偏僻的村落，尽管考虑了灰狼众袭来的可能性，壬晴还是决定暂时在这里落脚。
　　诗缟在第二天苏醒，派出去刺探的人也回来证实了情报的真实性，围绕着她带来的消息，一个个会议召开。除此之外，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日子重新平静下来，转眼时间就推进到了平安夜。
　　壬晴在准备蛋糕，织田八重推门进来，头上落满了雪花，风雪倒灌而入。
　　织田八重平息了下情绪，道，“宵风失踪了。”
　　发现的时间要更早，只是谁也不敢告诉壬晴，在十二点到来这一刻，织田八重不得不推门而入。
　　壬晴在用奶油雕花，霎时一朵花就歪歪扭扭不成样子了。
　　不及叹息，壬晴放弃了继续，抬头对织田八重道，“织田小姐，你先休息吧，圣诞快乐。”
　　织田八重苦笑着回道，“圣诞快乐。”

　　没有人知道宵风去了哪，壬晴让户隐的人停止了徒劳无功的搜寻，穿了件厚点的外套等在门口。
　　虹一撑了一把伞在旁边，然后把另一把伞递给壬晴。
　　壬晴接过，撑开，总算勉强挡住了细碎的雪花。
　　冷风吹着两人，村落的夜色格外漆黑，一盏路灯勉强照亮一点视野。
　　虹一看着这片黑暗，慢慢道，“别等了，他不会回来的。”
　　壬晴没说话。
　　虹一继续道，“你从来等不到他，不如让他活在你的心里。”
　　壬晴笑了笑，凛冽的寒风跑进了咽喉让他同时咳了两声，他道，“什么时候的事？”
　　虹一抚着一只手，曾经被山背正実匆匆瞥到一眼的手臂上写着，“救救壬晴”。
　　他道，“偶尔会做梦，和服部佟十郎打了一架，身体重组后。”
　　“你这样锲而不舍的追随，雷鸣要是知道肯定会误会了。”
　　虹一无奈，“你别岔开话题，雷鸣小姐才不会这样误会。”
　　壬晴笑，“现在承认你在意雷鸣了？”
　　虹一道，“我只是明白什么是现实。”
　　壬晴伸出手，雪花落在手上，寒凉的触感一下子遍布全身，他道，“这就是现实。”
　　虹一看了壬晴一会，终是放弃了徒劳无功的劝说，他撑着伞走进黑夜里，“我会阻止你的，好好活下来。”
　　壬晴看着他的背影，“保重。”
　　虹一离开了，路灯只能照亮一点路段，壬晴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时候走出去的，只是看着昏黄的灯光下洁白的雪花出神。

　　立春 2018/9/10 17:55:02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
　　壬晴还以为是虹一去而复返，却见一个身形纤长的少年站在灯光阴影处。
　　宵风穿着黑大衣，戴着标志性般的帽子，身后是交加的风雪。
　　他回来了。
　　壬晴撑着伞，走到灯光的边缘，伞边倾斜，遮住了漫天风雪。
　　两人都没说话，好一会，壬晴道，“服部……还很健康吧？”
　　“嗯。”
　　“那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宵风没答，壬晴试探着去牵他的手，手套没有戴，满手的冰凉。
　　“外面冷，先进去吧。”壬晴道。
　　宵风没甩开，头慢慢抬起来，他往前一步，灯光把他纳入其中，映照出他好看的脸。
　　他就这样抬头看着壬晴，曾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少年如今已经是他需要仰望的高度。
　　曾经以为不能接受的一切，原来不过是只需要跨出一步这么简单。
　　宵风踮起脚，伸手轻拍壬晴头上不知为何积起的飘雪，清冷的音色缓缓问道，“疼吗？”
　　没有任何缘由的一句问话。
　　壬晴愣了愣，脸上笑意绽放，“一点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