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朋朋不蒸朋》十灰十

5、Chapter 05

　　就如李纳星之前所想，郑朋朋很擅长冷暴力。

　　他觉得下午对她做的事并没有什么问题，一是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份，二是为之前的伤以牙还牙。何况她的反应不像对耳环的事很生气的样子，他也当她听话了，把这事就此揭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能小心眼成这样。他开始还没怎么觉得，毕竟他也不爱跟她聊天，破天荒说了句还被冷漠对待就让他发现不对劲。

　　这样的发展对他而言好处多多，但他就是不舒服，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一样，要受到这种莫名的冷遇。

　　帮着酒吧打扫卫生的李纳星不时把视线投向坐在吧台喝酒的郑朋朋，从乐队开始演唱前就坐在那了，无论他们怎样卖力演出她都那副不感兴趣的模样。吧台里的酒保也是有能耐，能跟她聊那么久。

　　“你今天怎么老在看郑姐？”一旁擦桌的杜浩跟拖地的李纳星咬起了耳朵。

　　李纳星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叫她什么呢？”

　　“郑姐呀，小凉上课都这么念叨她，我就听习惯了，”杜浩悄悄看了眼郑朋朋，自己竟不好意思起来，“总觉得之前对她做了很失礼的事，我得找个机会道歉才行。”

　　李纳星听完犯恶地拧眉，撑着拖把不想就那些事争个不停，“杜浩你怎么拜托她保我回学校？”

　　“怎么，不想回来？”

　　“……也不是。”

　　“纳星，怎么说郑姐都是大人，肯定比我们懂法子、会说话。”

　　“不就大了几岁而已。”李纳星不太喜欢这种用年龄把人分类的说法，但又想不到据理力争的说辞。

　　杜浩光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他是怎么想的，“我不是在贬低你啊，只是觉得偶尔依赖下大人也不错。”

　　两人还在扯皮藤间凉就大步停在他们面前，双手叉腰打断他们的话：“你们是不是在说郑姐的坏话？”

　　杜浩迅速投其所好，“哪可能，夸还来不及呢。”

　　李纳星无语地翻白眼，他实在搞不懂郑朋朋是怎么办到那么快就笼络人心的。

　　李纳星所在的乐队常驻这家酒吧，每天十首歌赚点钱，离开前帮忙打扫酒吧又能挣点，他们都约好把攒下的钱留好，等存够了租个大点的厅办场演出。

　　为了这个一同定下的约定，他不介意去做佣人才做的事，甚至拼命抵抗辱骂乐队的杂碎。

　　李纳星把地面拖干净后总算松了口气，可他没想到的是午夜还能有一群客人唐突地闯进酒吧，即便全都身着西装革履还是盖不掉身上的恶臭，沾着泥的皮鞋两下就把他拖的地踩脏。

　　他咬紧牙关，额上地青筋凸起，正要跟他们理论，带头的人就已经高声喊话：“Nothing！那个Nothing在哪，赶快给我滚出来！敢对泊桑组的人下手，胆子挺肥的啊！”

　　这人操着口昭平口音，气势却没下来，但在博野区里满大街都是扯着嗓门大喊的疯子，酒吧里的人就没带怕的，照常喝酒看戏。

　　带头的大个子在迷之安静中觉得面子快挂不住了，掏出枪就往天花板开了几枪，“不把Nothing找过来你们都别想活着离开这家店。”

　　一位客人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嘻嘻几声，大个子就往那边开了两枪，客人中弹倒地，不晓得凉了吗，不过也没人在意。

　　李纳星看不下去了，他还想拖完地回家呢，“有什么屁就快放吧，你大爷我还有事要忙呢。”

　　这群人转向他时皆一愣，没想到自家四个弟兄凉得那么惨会是眼前这个瘦削的少年所为。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管是不是这个人都要讨个说法。

　　“就是你这小鬼头杀了我们弟兄，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趟，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大个子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弓着身子逼近他，几乎要在他罩在身躯下。

　　背锅的李纳星扫了眼吧台喝酒看戏的郑朋朋，但没有告诉对方真凶是谁，毕竟她当时也是为了保护他才出手的。

　　“该走的是你们才对，”李纳星挑衅地冷笑，单薄的身躯带着浑然天成的狂气，“如果不想跟那四人一样的话。”

　　杜浩跟其他乐队都担忧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外面又惹了什么麻烦。酒吧的工作人员在外围旁观没有插手的意思，只想等个机会让他们要打出去打。

　　“你这混蛋！”

　　大个子上来就揪住李纳星的领口，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提起。李纳星却极为不屑地从口袋里拿出郑朋朋给他的袖珍枪，指着对方的脑门，大个子后面的人察觉到不对纷纷掏枪。

　　大个子看到枪先是一懵，随后就目中无人地大笑：“人是娘娘腔就算了，用的枪也那么娘炮！”

　　李纳星脸色一沉，正欲扣下扳机时拎着他衣领的大手上多了只素白的手。郑朋朋挡在他的身前，先将对方的手硬生生掰开，再把纳星拿枪的手摁下。

　　大个子没想到她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恼羞成怒抬手向她挥过:“多管闲事的女人，我连你一起做掉！”

　　郑朋朋娴熟地用前臂挡住攻击，提膝就给对方的裆部一脚，随后从裙子口袋里拿出张名片递给他：“这里是宁安市的博野区，不是你们昭平岛的泊桑区。况且，泊桑组有明言规定，不能跨区私斗的吧。”

　　李纳星视线被阻挡的情况下实在难以看清郑朋朋给的名片上都写了什么，却能清楚看到捂着裆的大个子粗犷的面容上冷汗直流，不懂是疼的还是怕的。他若有所思地望向她的绿色的后脑勺，猜想她在自己的悬浮都市里一定是个狠角。

　　众人都搞不懂大个子究竟看到了什么，能怕到把自己高大的身子压低，这人带来的人也不清楚原因，但能感觉到现在他们形势不利。

　　大个子抹了把汗，小声说要走人就领着小弟离开。乐队成员都松了口气，对郑朋朋不佩服都不行。

　　李纳星正想问郑朋朋都给那人看了什么，却见她淡然地转过身，整理起了他被拎皱的衣领，过后还不忘敲敲他的脑袋提醒：“瞧你莽的，枪给你是让你在万不得已时用的。”

　　他心情微妙地摸摸被敲的部位，嘴硬道：“我那时让你万不得已了？”

　　“你想开枪，但我没有，”郑朋朋挑眉，“把拖把放了，该回去了。”

　　又被她救了一次，他实在不想跟她起争执，更何况他们的关系总算缓和过来了。

　　李纳星把拖把给杜浩，让他帮忙把剩下的工作一起做了。

　　李纳星刚想走，杜浩却拉住了他，非常无奈地劝道：“纳星，你对待外人真的不能收收脾气？我们都很困扰呢。”

　　杜浩是在好言相劝，李纳星却品出别的味道，看了眼其他成员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干脆地拂开杜浩的手，平淡地应下：“我尽量。”

　　酒吧外下着毛毛雨，李纳星抿紧唇强忍住胸口的不悦，倔强地行走在雨下，连折返拿伞都不愿意。

　　郑朋朋不急不慢与他并行，摸出口袋里的烟，划响防风火机，“暴力的滥用让人更愿意挥拳头说理，甚至都不愿思考其他可行的解决方案，这样下去注定会被更强大更理智的人淘汰。”

　　李纳星压低声音，将无处发泄的恼怒投向她：“你也要对我说教吗？”

　　她吸了口烟，脸上没了笑容，她云淡风轻说：“李纳星，你不是只会动用暴力的人。”

　　他昂首向她瞪去，“你又了解我多少，不要高高在上地说这些废话。”

　　她毫不畏惧地与其对视，“你对杜浩的忍让就已经证明了这点。”

　　李纳星不甘心地攥紧双拳，恶狠狠地踢倒路旁的箱子，待情绪和缓后才轻声说道：“……耳环的事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郑朋朋默然地呼出烟雾，把手里没抽完的烟扔到地上踩灭，“不会，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李纳星接受了郑朋朋作为他家庭教师的事实，也不太想动不动就歇斯底里地叫嚣，毕竟连他所认为的朋友都嫌他是个麻烦，再像疯狗一样乱吠已然没有意义。

　　上课时李纳星就盯着桌上的笔，听着郑朋朋讲课，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他配合她授课，却没有学习的兴致，她也总是讲着讲着就坐到沙发看书，对上课并不上心。可能是察觉到他的态度，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心情吧。

　　餐桌上，一桌好菜都是为了欢迎郑朋朋的到来而准备的，平时他们父子三人都不会聚在一起吃饭，基本是招待客人时才会如此。

　　李项明和颜悦色地跟郑朋朋聊着些不打紧的事，完全不介意她之前放过鸽子。一边的李泓雅注意到比往日都要安静许多的李纳星，不免感到奇怪。

　　“纳星，你心情不好吗？”

　　正喝着汤的李纳星愣了愣，心虚地瞅了眼李泓雅，摇头：“没有。”

　　跟李项明聊天的郑朋朋在这插上一句，“他跟朋友闹不愉快了，还是单方面的。”

　　被正中要害的李纳星猛地把调羹放下，嚷道：“喂，说什么呢，不要没根没据胡说一通。”

　　“看，有精神了吧。”

　　李项明更高兴了，“哈哈哈，果然把这小毛头交给你一点错都没有。”

　　感觉自己被当猴耍的李纳星愤愤离席，李泓雅见状赶忙叫住他，“纳星你等等，爸还有事要跟你说呢。”

　　李纳星凶巴巴地喊道：“有屁就放啊，臭老头。”

　　“得，还不如没精神呢，”李项明哼哼几声，板起脸说，“过两天你就麻溜地滚回学校，回来课上不懂的问郑老师，周末继续跟着她上，我倒要看看你是块朽木还是根良材。”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