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第十二节 ...
-
石缝中溢出一股潮湿青苔味，带着霉变的味道，仿佛是禁锢了几千年的魔鬼被一朝释放，要把漫长的岁月中所有的怨愤都泻出来一般。
几人忙捂了口鼻。
“不忙，让里面的气味散去一些在说。”公孙策拿出火折子，火焰中嗤嗤的爆出两个火星，忽的小了，迎了一股风，忽的又茁壮起来，眼前一片明亮。
石缝虽可过人，不过仅仅针对侧身而言，公孙策将火举过头顶，朝里照去，黝黑而深邃，潮湿的气味，扑在脸上，忍不住轻咳一声，抬腿要进，自己却被人朝外一挤，手里的火折子也被抢了去，眼前白衣一闪，庞统已经抢先跨了进去。
里面一条不宽的秘道，朝下倾斜的一条直道，公孙策两手扶着壁，那墙壁也湿润冰凉，手触之处有些咯手，定睛一看，壁上片片都是斧凿的痕迹，凹凸得相当的有规则，公孙策叹道：“这秘道，居然是人开出来的！”（有没有想起思过崖。。。）
庞统回头瞧他，道：“公孙公子赞叹的同时也要踏稳了再下脚，别一脚踩滑了，连累别人。”
“...” 公孙策闻言自然气忿，可地面湿湿滑滑，显然满布青苔，却还当真注意了自己的脚下，不过心中想着：若我现在踹他一脚，他会不会站不稳，摔个大头朝下？
又听庞统道：“踩着我的脚印走，这地方既然全是人为，保不准有机关一类。”
昏暗火光中的前行的背影，莫名的又高大几许，他衣阙上像是沾了些什么，甚至淡了这道里令人晕旋的味道，走在他身后，安心几许，公孙策当真听话的埋着头，踩着庞统的脚印儿走。
走得不远，依稀却听到了水声，庞统举高火折子一看，壁顶上潺潺有水从缝中析出，有些滴滴答答的直接落了下来，有些顺着壁汇成了小小细流。想是山上泉水常年渗透，才会让其中如此潮湿。
庞统皱皱眉头，仍不停脚下步子，向前不到数十步，又不得不停了下来。
一道石门阻了去路。
庞统循着手中的火光，细细照去，若忽略门上那一圈八方朝向的凹槽，以及凹槽中心一块把手一般可以推动的凸起，那门不过只是一块粗糙的巨岩。
“这凸起的石块应该是个机关。”公孙策说道，“只是有八个方向，不知庞公子要将它推往那一方？”
庞统依然细细看着那凸起的石块，并未答话。
展昭问道：“推错了，会怎么样？”
公孙策一指头顶，“看。”
展昭仰头看去，惊出一身的冷汗，壁顶居然悬着一列寸宽的岩石，看上去摇摇欲坠，岩石之间，不宽的夹缝中，
晶晶亮亮的有不少金属光泽，居然是排列整齐的利箭。（估计是不锈钢）
“你的意思是...”展昭咽一口唾沫，“若推错了，巨石会落下，利箭会射出。”
“这巨石宽约寸许，长同壁顶宽，且一直排列到秘道口，辅之以利箭，就是展昭少侠也是断然逃不出去的。”
“如果合我三人掌力将这石门震碎也不无可能。”展昭又说出一个想法。
“你可曾听到水声？”
“这个自然。”
公孙策一摸侧壁，说道：“你看，这上上下下的石缝都在渗水，可见这秘道结构已经被水侵蚀多年，早已经松动了，只怕你们没把门震碎，到是把这秘道震塌了。”
展昭苦了一张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公孙策见他的样子却笑了。
“啊！这么危险，你居然还能笑的出来？”展昭茫然的摸摸脑袋。
“因为我相信，他庞统绝对不会拿性命开玩笑，若无十分把握，断然不会轻举妄动。”公孙策走到庞统身边，俯身说道：“庞公子，我说的对吧？不过是寿礼而已，找别的东西代替也未为不可呀。”
“公孙公子，观察得好，分析的好。”庞统长身而起，转头看着他。“只是，错了两个地方。”
“错？”
“对，第一，庞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合况宝物已在眼前；第二，在下并无把握。”
“你执意要选这八分之一的机会？”
“然，公子可顺着路退出去，就让我一人来。”
公孙策盯着他，庞统脸上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却坚定的很，不及细想，脱口而出的是：“在下一直都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如果庞公子执意要开启石门，必是十足把握，还请庞公子勿赶我等走，让我等也开开眼界才是。”
“哈哈哈哈。”庞统指着公孙策笑起来，“公孙策，庞某是为你好，倒被你说的跟守财奴一般的小气。”
那么，你居然是如此的信任的我。
庞统暗地里偷偷的扬起嘴角，续而蹲下，招呼公孙策过来，指着石块说道：“这石门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这石块上这几道缺口很是奇怪。”
展昭凑过了一看，说道：“这痕迹像是被刀剑划的，不像天然的。”
“一长五短，勉强算得呈三列排布，的确不像是天然的。”
“公子再仔细看看，像个什么符号？”
“像。。像。。像是一卦象。”
庞统见他瞧着自己，眼神中寻求着答案，便笑道：“对，两断一满似仰碗，震卦。”
“东来一声旱天雷，风行雨至万物苏，震卦，东方。”庞统话音为落，已扳着石块朝东方推去。
几人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天使或是恶魔的降临。
静，静的听得道心跳的声音，远远的有沙沙的声音响起，脚下有微微的震动，公孙策下意识的朝庞统挪了挪。
沙沙之声化为轰隆，震动由脚下传往空中，眼前的一切都抖动起来，若不是有东西要落下，便是有东西要升起，
死或是生，这种等待，是折磨。
真不知这腐朽的通道，能经得起几下折腾。
石门抬起几尺的距离，跌落了几人一头的泥沙，庞统两手将石门托住，卯足了劲，向上狠狠一抬，石门又上升几尺，过人已不是问题。
“啊！真漂亮。”小狸举着火朝里一照，石门之后一间小小方形石屋，每一面都是完整的巨石，石与石之间紧密结合，无水渗进则干燥整洁。
而被小狸赞叹漂亮的，却是石屋之末那尊翠色嫦娥奔月的玉雕，足有半人高。
“真乃无价之宝。”公孙策走近，只觉得一股寒气。
“哇，真是好大一块翡翠！”展昭也不由的赞叹起来。
“先说这雕功，瞧那衣纹线条如留如行，若说止，衣阙却似随风，若说行，动却渗在静里，挣不出，逃不掉。”
公孙策借着火把微弱的光，细细欣赏起来。
“嗯，匠者行刀，行而不涩，引而不发，现苍圆，隐毛涩，单着这雕功已经是世上无双了。”
“只是这玉的本身却更加的令人惊叹。”
“玉体通透翠绿，寒气森森，其光泽内敛，在玉中徘徊数次才委婉而溢，视之浸润五脏，洗涤心房，这哪里是一块玉，分明是一块挂着水的千年寒冰。”
这边三人算是大开眼界，只是庞统却站在一旁并不靠近，
“怪不得庞统千心万苦要把这玉找到呢，真是宝贝。”展昭回头看庞统一眼，火光摇曳，也看不清面容。
“严格的说，这不能叫玉，应该是玉髓，精髓的意思。”公孙策脸上挂了一丝笑容，有些让人不知所以的笑容。
“庞公子，你看这宝物值得不值得送于令尊做礼物？”公孙策也回头看着庞统。
“值，当然值得，”不知是不是错觉，庞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此种宝物，已是天下无双。”
“那么，这样说来，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公孙策看庞统一步一步从暗里朝自己走来，不知怎的，下意识的朝门边退了两步。
“公子，确定你已经完成了吗？”
公孙策脸皱眉道：“东西已经找到了，而且庞公子自己说的，这东西已经天下无双了。”
“如果我说，这不是我要找的东西呢？”庞统走近公孙策，火光中看得见他半边脸，没有半点表情。
“庞统！你少无赖！”公孙策怒道，“这分明是按照你给我的提示找到的，你一句不是你要的就可以收回你的承诺吗？”
“哦？承诺？”
展昭小狸还在看那玉，却不想这边两个人却吵起来了，两人莫明其妙的回过头。
“对！现在我要你带我去找包拯！”公孙策仰头与他对视。
“喔？包拯？”一路行来，你一直一直满脑子都是包拯？
哼，包拯！
庞统的眼光倏的凌厉起来，猛得朝公孙策欺身而近，抵他在墙上，左手扣住他的颈项。
展昭大惊，只是这变化来的太快，饶是展昭也施救不及，只得厉声喝道：“庞统！你干什么！”
还不及挪步上前，庞统的剑已经平平举起，对着展昭鼻尖，道：“展昭，你最好别上前，你公孙大哥的脖子太纤细，说不准，我一慌张就...”
“你！！”展昭气结，就算庞统原地不动，等他的剑刺到庞统，公孙策已经命丧他手了。
有很多很多不明白，曾以为庞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可这走过这一路，展昭认为他至少是不会伤害公孙策的，因为好人坏人都可以伪装，只是这关怀的心情要如何去伪装？
展昭胡涂了，难道他高明得连情感都可以伪装？
“庞大哥，不要伤害公孙大哥呀！”小狸急道。
“姑娘放心，我只是要问他几句话而已。”庞统笑着看着公孙策，看得他头皮发凉，
公孙策怒道：“庞统！你这个小人！你要干嘛？”
庞统在他下颌骨一捏，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我再问一遍，你确定你已经完成任务了吗？”
公孙策徒劳的想要扳开庞统的手，虽然他捏的并不紧，只是这受制于人的感觉却是糟糕透了。
“废话！你要食言而肥也不是这样的方法吧！”
“好，那么我问你几个问题，若你能答的上来，我不仅带你找到包拯，还负荆请罪如何？”
“你先给我放手在说！”公孙策犹自挣扎着，对方却并不买账。
“第一个问题，你刚刚再笑什么？”庞统的脸渐渐靠近，眼里深不见底，公孙策愣了一下，却不想他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怎么，难道笑一下也要跟你庞家报备！”
“让我来帮公子说吧，这秘道里不仅发现了宝物，还是举世无双的宝物，自然可以代替庞某真正要找的东西交差。”
“简直是胡说八道，这里难道不是根据你给的提示找到了，在下还记得诗中有一句‘美人颜’难道不是暗指得着美伦美涣仕女嫦娥吗？又或者你认为这秘道是我公孙策挖出来的？”
“当然，不是公子干的，只是公子知道这玉只不过是一个价值连城的赝品，而你认为庞统将会被骗，所以才笑。”
公孙策瞪了眼睛看着他，眉宇见有一丝恐惧，嘴上却道：“庞将军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别人笑一笑，你居然可以编出这么多话来。”
“第二个问题，初到山顶的时候，你支开庞某去找水，然后你在凤凰松下徘徊的时候发现了什么？我走近的时候，你以为是展昭，所以，你问我要剑，转头见是我，却说没事。”
“我..我说过，我是想试试展昭的巨阙是不是跟他说的一样锋利。”
“哈哈哈，公孙公子一届书生，居然也对兵器锋利与否有兴趣，真不愧博学二字呢。”庞统在笑，却无半点笑意。
“过奖，过奖。”这几个字却是从公孙策牙缝里咬出来的。
“第三个问题，庞某给公子的四句诗，可以说公子解释非常的精彩，非常的正确。凭着第四句，我们找到了九华山，凭着第一句跟第二句，我们找到凤凰松，找到了秘道。可，是第三句呢？庞某问你第三句是什么意思？你从第三句里想到了什么？”
此刻的公孙策忘记了挣扎，只是有些错愕的看着他，真是太小看庞统了，记得自己曾说过：庞统人称飞星将军，善于占卜星象，胜战连连，绝对不简单。为何自己说过的话，都忘记了呢？
“公子怎么不争辩了呢？”庞统神色一厉，手上不自觉的就加了一把力，窒息的感觉袭上，公孙策顿时一脸痛苦的表情，双手乱抓，在庞统手背上划出一道红印。
庞统却针扎一样的，猛的就放了手。
现在的感觉居然是…怕？那种痛苦的表情，居然吓到了庞统，吓得霎那就松了手，不敢再扣住他脖子了，真怕自己一个激动，一个不小心。
公孙策撑着墙壁干咳几声，退到展昭小狸身边，愤怒的看着庞统，只记得他狠狠的掐自己脖子的那一下，哪里记得他瞬间就放了手。
“公孙大哥，没事吧？”展昭拉住公孙策，却发现他脖子上环着几条红印子，气不打一处来。
“庞统，来要打跟我展昭打，欺负个书生算什么。”
“展昭，让他说。”公孙策拦下展昭。
庞统见他退向展昭，心中低低一声叹息，保持着冷漠的声音，说道：“庞某，记得第三句有‘玲珑掩藏’四字，恐怕这才说的是真正的宝物吧。”
“苍虬其实就是‘青龙’，而青龙属木，木得水而生，得木而助，这秘道山水浸透，壁上有震卦，震也属木。由此可知，这个秘道，只是与真正的‘木’相生相助而已，所以只是赝品。”
“若青龙‘作卧云式’，这宝贝自然应该卧在木下，而这木。”庞统猛得抬起右臂指向秘道出口，“应该就是那凤凰松。”
“我真是太小看庞将军了，将军智勇双全，公孙策佩服。”
“公子只是忘了，庞统是飞星将军，善用‘易’思考而已。”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大可自己去取。”
“不，还是要公子代劳。”
“你！”
“这样，庞统才好把包拯交到公子手上，免得庞某落个食言而肥的罪名。”
“哈哈”公孙策突然笑起来，道：“将军是明人，自不说暗话，可否告诉公孙策你要找的是不是第二个天芒？”
“哦？这个问题公子再庐州就问过，不过现在听来已经非常肯定了。”
“若是宝物，断难再寻得跟此块美玉一般的物件了，将军却连它看也不看。”
“可是我要告诉你，这的确是寿礼，我爹指明要的寿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