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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零二章 ...

  •   一大早霍嘉兰就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陈域之站在门口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憋了一句,“我今天休沐,我送你吧。”

      霍嘉兰看着陈域之道:“不用,你有事只管忙去,我只是回家而已。”

      陈域之走到霍嘉兰跟前,接过她打包的细软,“哎呀我送送你。”不管霍嘉兰的反驳,将细软挂在肩头,先行出门了。

      霍嘉兰走到霍嘉兰院儿门外时,定了许久,才最终鼓起勇气要进门。无论怎样,她被休的事已经是事实,还是需要好好找个机会给母亲说明才是。

      “我到家了,你请回吧。”霍嘉兰将包袱接过。

      陈域之望着霍家门头道:“原来你是霍相的女儿。”陈域之有些吃惊。

      霍嘉兰道:“如今哪儿还有什么霍相。”霍嘉兰转身要敲门时,门却开了,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杜鹃。

      霍嘉兰看到杜鹃,以为是眼花,杜鹃见到霍嘉兰也以为是眼花,二人犹疑了片刻,杜鹃先哭着一把抱住霍嘉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奶奶你不会有事的。”二人寒暄完才意识到陈域之还在。

      杜鹃望着陈域之道:“你是何人?”

      陈域之道:“在下陈域之,是常山书院的夫子。”

      霍嘉兰道:“多谢你送我回来,今日不便邀请过府,还请陈先生不要介怀。”

      陈域之自是知道,人家今日归家,自是会说体己话,自己在多有不便,便道:“既然霍娘子已经安全到家,域之就告辞了。”

      霍嘉兰施礼道谢,便和杜鹃一道还家。到了家,霍嘉兰才知道其母病了,方才杜鹃便是出去打听霍嘉兰的消息。

      原来霍嘉兰被休后,缪家就给霍家了送了消息,当时其母便病了,数月来,不知霍嘉兰的生死,整日以泪洗面,如今眼睛不大好了,看不清东西。

      霍嘉兰回了家,便去见其母王氏,只见王氏在屋中跪拜着菩萨,嘴中呢喃着什么。霍嘉兰深知是自己不孝,惹得母亲担忧,便噗通跪在地上,“阿娘。”这一声阿娘,饱含着霍嘉兰这些日的委屈和内疚,多日来她那般坚强的外表终于卸下,眼泪再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王氏听到霍嘉兰的声音,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转过身来看,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试探性的问一句:“你是嘉兰吗?”

      一旁的甘嬷嬷道:“夫人,是姑娘。”甘嬷嬷也看着苍老了许多。

      霍嘉兰伏地而泣:“阿娘,是我,我是嘉兰。”

      一听是自己心心念了几个月的女儿,王氏便要起身,甘嬷嬷匆忙上前去搀扶王氏,王氏走到霍嘉兰的跟前,摸着霍嘉兰的脸,哭道:“我的儿,你这么久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阿娘有多担心你。”

      霍嘉兰看着眼前的母亲,她的鬓角已现霜白,精神似有虚无的,不知这数月来,又经历了什么。

      杜鹃又将地上的霍嘉兰扶起,对王氏道:“夫人,既然奶奶回来了,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快别哭了,大夫说了,您的眼睛再哭下去,怕是连微弱的光都瞧不见了。”

      王氏拿着帕子擦眼泪,道:“好好我不哭,不哭。”原本霍嘉兰想和母亲多说会儿话,可是王氏现在精神不比从前,吃了药后,便睡下了。

      霍嘉兰和杜鹃一起收拾着她出嫁前的屋子,一切还是原样,可却也是物是人非。她鼻子一酸,强行忍住眼角的泪,望着外头阴沉沉的天,怕是今晚又要降雪。今年的冬天,十日有八日在降雪,雪可真是多啊。

      收拾完屋子,霍嘉兰这才坐下,对杜鹃道:“掌灯吧,天黑了。”杜鹃将窗子关上后,便去取了火折子来,烛光渐渐的照亮了屋子,霍嘉兰只觉得屋中空旷,心中少了些东西。

      原本霍嘉兰因自身无暇顾及,便拖了当时救她的陈域之寻找杜鹃,奈何寻遍了各处可能被发卖的地方,仍然是一无所获。

      看杜鹃掌了灯后,她便挥了挥手道:“杜鹃,你来。”想仔细问问杜鹃,是如何回到霍家的。

      杜鹃确认烛火都点亮后,这才走到霍嘉兰跟前儿,道:“奶奶。”

      自己已经是被休之人,如今既是弃妇,与那缪家再无瓜葛,自然也就不再是什么奶奶,霍嘉兰阻止杜鹃,“以后你还是唤回我姑娘吧,我已经被缪家休了,不再是什么奶奶。”

      杜鹃点了点头,霍嘉兰拉着杜鹃的手,让杜鹃在身侧坐下,“我且问你,当时你被缪家发卖,是如何逃脱的。”

      杜鹃也未曾有所隐瞒,便一五一十的都讲给了霍嘉兰听。当时缪家将杜鹃发卖,原是本就打伤了,并没有买主肯出银两买杜鹃,都怕是被打废了,买回家是要做活儿,总不能买回去当佛祖供着。

      无人出钱买的杜鹃,原本以为死路一条了。可是却有一位公子出面相助,他不但将杜鹃买下,还请了大夫为杜鹃医治,可他却归还杜鹃的卖身契,将杜鹃送回了霍家,这些时日,霍嘉兰杳无音讯,也多亏了那人时常来照顾。

      杜鹃自是不知那人是谁,只知道一定是个好心人。

      霍嘉兰原本也没想打算杜鹃知道那人是谁,只是随口一句:“只是不知那人谁,这般好心救下了你。无名无姓,想报答救命之恩,也无处可报。”

      听霍嘉兰这么说,杜鹃在脑袋里想了想,确实是救下自己的姓名,救命恩人理应报答,就道:“姑娘想的周全,那人说他叫姓肖。”杜鹃突然又一惊一乍道:“他貌似说是姑娘你的朋友。”

      这京城中若说姓肖的人家,确实少见,但若是和她认识,确实有一人,霍嘉兰心中有了底儿,她大概猜到了那人是谁。

      ——

      一早,霍嘉兰睁开眼睛,瞧见外面已经大亮,自从嫁人后,她可从未起过这么晚,从床上缓缓起身,叫了几声杜鹃。

      只听外头脚步声渐近,杜鹃推门瞧见霍嘉兰已经醒了,便道:“姑娘,你醒了。”

      霍嘉兰点了点头,起身下床,“怎么也不叫我。”

      杜鹃将打好的洗脸水放置在盆架上,“是夫人吩咐的,说是让姑娘多睡会儿。”

      到底还是亲娘最亲,又问了杜鹃母亲的状况,杜鹃说王氏一早起来,用过早膳就念了会儿经,吃过药便睡了。

      霍嘉兰知道其阿娘的精神不佳,却不知竟是这般不佳,二人体己话都来不及说。既是这样,也只好先不打搅了。

      “我今日要出去一趟,若是母亲醒来寻我,你就说我却谢陈夫子。”陈域之怎么说也是在霍嘉兰落难时救她性命的人,不能回来后,就将人家的恩情抛之脑后,如此也太过于忘恩负义了。

      杜鹃点点头,便侍奉霍嘉兰更衣,扶着霍嘉兰去菱花镜前为其盘发,霍嘉兰见杜鹃依旧是娴熟的为她盘妇人发髻,便提醒道:“还是改回原来的发髻吧。”

      既是霍嘉兰这样吩咐,杜鹃便照做。她看着那支白玉簪,用手捏其,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将起收起,换成了别的发饰。

      霍嘉兰刚出了门,便看见不远处有一马车,这马车似乎在哪里见过,是了,她成亲时,就是这辆马车拦住了去路。霍嘉兰本不想理会,怎见马车又从新驶动,朝着她而来。

      马车咕噜噜的缓慢驶来,在霍嘉兰的面前停下,马车帘子打起,只见青束冠,一身白衣,眉眼英俊的男人,大冬天还摇着扇子,道:“怎的这会子才出来。”

      听男人这么说,想来是在门外等了许久了,霍嘉兰道:“我在秋天的围猎场见过你。”

      男人道:“我们何止见过,我们其实早就认识了。”

      “郎君莫要胡说,我还有事,恕不奉陪。”霍嘉兰不想同他说话,转身离开。

      “霍娘子要去哪里,不如肖某送你。”肖宴时命马车慢悠悠的跟着霍嘉兰,就那么将头探出马车,追着霍嘉兰。

      大雪天里,一人在雪地上一脚一个深坑的行走,一人在马车中将半个身子探出来,甚为惹人众目。

      霍嘉兰不想在给霍嘉丢脸,只好在肖宴时的淫威下屈服,上了马车。

      肖宴时一脸奸计得逞的道:“你早些上来,我也不至于如此,哎呦,我的腰。”许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导致腰部酸痛无力,肖宴时试图扭动几下,以减轻疼痛。

      霍嘉兰道:“原本想登门拜谢肖郎君救我婢女杜鹃,既然今日遇见,就择日不如撞日,嘉兰在此谢过肖郎君,还有这些时日对霍家的照顾。”

      肖宴时道:“霍娘子不必见外,我今日来寻你其实是有事相告。”

      霍嘉兰原本不看肖宴时的,听他这么一说,便专向他,脸上带着疑问:“寻我?”

      肖宴时一改方才的那般散漫性子,而是脸上换上了严肃,“我想思重从来没向你提及过我吧。”

      眼前的此人竟是同缪思重熟识,缪思重确实没有提及过,她点了点头。

      肖宴时道:“赤焰军战败了,思重走的时候曾将你托付于我。”

      “你是来帮他说情的?大可不必,我已经被缪家休了。”霍嘉兰语气变得冷漠,便喊着让马车停车。

      肖宴时见霍嘉兰要走,便道:“你且听我说,我不是帮他说情的。”一把将霍嘉兰拉了回来,马车行走中本就不稳,这一拉霍嘉兰没站住脚,就要摔倒,肖宴时托住了霍嘉兰后腰,将她撑住,又扶着霍嘉兰坐下。

      “你可知赤焰军此番战败意味着什么?”肖宴时的语气中也带着无奈和失望,霍嘉兰没有回答,肖宴时道:“此番出征,就是一场阴谋,大军伤亡惨重,想来你还不知,思重他生死不明。”

      霍嘉兰登时五雷轰顶,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又复问:“你说什么?”

      “你先回答我,当时圣上赐婚于你,皇后为什么一定要认你为义女。”肖宴时的眼睛此刻像是毒蛇的信子,直直的对着霍嘉兰,似是将她的每一寸肌肤都要刺穿。

      肖宴时看着霍嘉兰,不知如今的霍嘉兰是敌是友,那么多年了,他还记得当时初见霍嘉兰时,一个人躲在宫墙一角,那日碰到了和霍相爷一起入宫的小霍嘉兰。

      她拿出帕子,将一块儿糖怡放在他的口中,说让他不要哭,随之霍相牵着霍嘉兰的手离开,小小的霍嘉兰脸上带着天真的笑,他再也忘不了,也是让他活下去的动力。

      可肖宴时也是命运多舛,他没想到摄政王将起推下皇位还起了杀心,当时的他若不是得身旁的老仆人相助,又怎会有今日。

      一直卧薪尝胆的肖宴时,终于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准备抗衡,他回到京城,原本是想看一看这个朝思暮想的女子,等肖宴时铩羽而归的时候,没想到是霍嘉兰嫁人的时候,并且嫁的人,正是他认识的人,缪思重。

      然而他放下这段埋藏在心里的儿时情愫,却发现,自己儿时念想的人,却早已变了。

      “你怀疑我是皇后派到缪家的奸细?”这话说来,霍嘉兰自己都不相信。

      “不是吗?思重前脚出征,缪家就频发怪事,且都是因你而起,也因你老太太病故了,人人都知道思重敬爱其祖母,此事我本是拦下,害怕此事影响到思重,可最终还是没有阻挠下来,那日思重原本有一场恶战,可却因为这个消息,他在战场失了神,遭遇了敌人的伏击,现在生死不明,家宅不宁,将在外何以心稳?”

      “你可以说我是个不详的人,但是你不能污蔑我害了缪家。”霍嘉兰自是不愿承认自己未曾做过的事,不等肖宴时再问,她便不等马车停下就跳了马车,因地面有雪,她脚下一虚摔倒在厚重的雪窝里。

      肖宴时原本是拦住霍嘉兰的,但不想霍嘉兰如此果决,敢跳马车,立刻命车夫停车了。肖宴时随着下了马车,他本想扶起霍嘉兰,怎知霍嘉兰不愿他的触碰,只用刀子般的眼神剜了肖宴时一眼,自己从雪地上爬起,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肖宴时却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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