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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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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唱卖声不断,忘忧楼后院内也是热闹非凡。
这些倌儿都是为了见见姨娘藏了十多年的宝贝长什么样,值得世子爷出一万两白银赎人。
知书对楼里不熟悉,只能跟着知琴和清墨走,同他们绕过水桥踏上阶梯的时候,知书不小心被什么绊了一下,失了重心倒了下去——
额头被尖锐的东西划伤,钻心的疼痛感让知书回过神来,知书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落下的手背上已沾上一片殷红。
知书记得姨娘说过,比知书的命更重要的就是这张脸,如果脸有个万一,姨娘就不会再疼他,客人也不会要他了。
“清墨哥哥......”知书无助地看向刚才在风梓间多次照顾自己的清墨,见他若无其事的从自己身边走过,试着唤住他,看看他能不能帮帮自己。
在青楼里,脸就是地位的保障,没了就什么都不是,知书的额头是被瓷器所伤,伤的可不轻,就是医好也难保不会留有疤痕,现在姨娘要面对的可不止是还回一万两,更多的是无法交代得罪世子殿下,知书这回可是触怒姨娘了,清墨望也不回望他,“蠢,就别怪别人抢了你的机会。”
清墨一语双关,一是指知书空有脸没别的,二是在告诉知琴,知琴绊知书的事,他看得一清二楚,知琴若是识相就该知道怎么做。
知琴亦如清墨所料般跟着清墨入了同一间厢房,留下孤立无援的知书站在那不知所措。
看好戏的人在没了知琴和清墨后,也忍不住调侃起知书,一个接着一个,都在幸灾乐祸,“原来知琴说的是真的啊,果然被关成了傻子,你说姨娘要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会气成什么样啊?”
“我看蛇刑都不足以解姨娘的气吧,足足一万两,我见都没见过。”
知书不懂这是他们的嫉妒与怨恨所导致的讥讽,只听懂了姨娘生气和蛇刑这两个,他的身子不自觉地有些颤抖,因为他很害怕蛇,那个软绵绵却咬人很疼的东西,他不想被蛇咬死......
风姨娘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知书站在那,宽大的袖子捂住额头,咬着唇一言不发,而四处竟是对知书指指点点的取笑声。
见状,风姨娘出声道:“都吃饱了没事干吗?还不去伺候客人?”
风姨娘的出现使得后院内霎时间没了一丁点的声音,但还是有两个敢在这节骨眼上说话的,“姨娘还没说,今夜唱卖哪个是头家,我们也好有个数儿?”
“头家自是风梓间,你们先去陪客,顺便将知琴和清墨喊出来,”风姨娘吩咐完,含笑看着知书,她养了多年的宝贝就是好,“知书也跟我来。”
见姨娘没有像楼里的哥哥们说的那样对自己,知书有些受宠若惊,“姨娘。”
风姨娘轻笑着看向还害羞拿衣袖遮住脸的知书,柔声道:“对姨娘还害羞?把手拿下来。”
知书小心地看着风姨娘,看姨娘的眼里没有生气,才一点点地将手移开,将受了伤的额头暴露在空中,一声姨娘还没唤出口,知书就见风姨娘的脸色阴沉了下去,不再是充满温柔。
“怎么回事?”风姨娘的话语声十分冰冷,知书没了脸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知书有些害怕风姨娘,对视上风姨娘的眼睛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忘了这是在桥边,差些摔下去,知书替自己解释道:“知琴哥哥绊了我。”
他刚才也感觉到有人绊了自己,再加上清墨哥哥的话,还有知琴哥哥是走在自己前面的,知书可以肯定是知琴。
风姨娘不在乎过程,在乎的只是现在看到的,她十多年的心血一夕之间成了笑话,怎么可能心平气和,“我问的是,你的脸怎么回事?”
“脸坏了......”知书愧疚地低下头回道,他也很自责,也懂没了脸他不会再是姨娘的宝贝。
知书的模样在风姨娘眼里不再是单纯,是蠢钝如猪!
气涌上心头,人总会干一些超出理智的事情,风姨娘掐住知书的脖子,看着知书通红的小脸问道:“我养你这废物有什么用?什么都不会,我是吃了哪门子的闲空在你身上花费重金,还给自己留一堆烂摊子?”
知书被她掐地透不过气来,也不敢挣扎任由姨娘出气,“姨........姨......”
就在知书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时候,清墨一道声音传了过来,阻止了风姨娘,“姨娘,只不过是伤了,也不是没得治,不如去请大夫过来瞧瞧,或许有痊愈的可能。”
清墨一席话提醒了风姨娘,看着知书一脸受气样,抑制下心里的暴动,不断告诉自己一切还有救,逐渐松了手,放过知书。
知书趴在地上不断地咳嗽,大口呼吸,刚才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在大夫来替知书看脸的同时知琴站在一侧,一脸看好戏地望着知书,尤其是听到大夫那句医不好后,心情极其不错,只要知书没了,他就是这里最大的红牌,世子殿下该带走的人只有他。
有人开心就有人发愁,风姨娘刚被清墨压下的火气下一刻又冒了上来,指着知书的鼻子痛骂,也没有让大夫帮知书医治的意思,“你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将大夫客客气气送走之后,姨娘就带着他们三人去风梓间赔礼道歉,这么多年,这是风姨娘头回惹上这么大的麻烦,还是拜自己养的蠢货所赐!
风梓间内。
风姨娘厚着老脸同陆子年商量着,拿清墨或是知琴做补偿,替换下知书,以及知书是死是活都交给世子殿下处置,这样的方法不但没得到陆子年的认可,还被奚落了一顿。
风姨娘一手放到知书背后,在他腰间掐了一记,疼地知书闷哼了一声,“唔......”
知书吃痛看着风姨娘,见姨娘瞪自己,会意小声说道:“知书该死,请世子殿下息怒!”
陆子年没有将知书的话听进去,而是看向一心扑在九曲冰莲的陛下,见陛下对这事不闻不问,有些按耐不住,若他没看错,陛下是对知书有那么丝兴趣在的,陛下不开口,他也没办法决策。
在民间,确实脸伤难治,但陛下父帝的医术举世无双,脸伤这种小事根本不值一提,陆子年朝陛下开口道:“公子,这本是送您的礼,您怎么看?”
陆念生收回落在九曲冰莲上的目光,看向那边的知书还有两张不怎么讨喜的脸,只是短短的一会儿,陆念生又将目光收回,“就照楼主说的办。”
得了九曲冰莲,献给父帝,陆念生心情不错,对于这里的事随便怎么处理都无所谓。
陛下的魂都在那,陆子年怎么拉也拉不回来,只得同意了风姨娘的提议,接受这笔失算的买卖,没好气道:“那便留下吧。”
风姨娘立马应下,生怕陆子年会反悔,欠了欠身就走,“多谢世子殿下,多谢单公子,楚公子。”
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六个,所有人都在等陆念生开口。
陆念生欣赏够了,等暗卫将冰莲收拾好抬出去后,才坐回到椅上。
注意到三份卖身契完完整整的躺在酒桌上,陆念生挑了知书的卖身契看了几眼。
青楼里送上门的小可怜,又被突然之间毁了容貌,这一切都有点意思在,就好像这个人,是送来补偿他的,陆念生开口道:“朕,只留一个。”
朕,一字足以代表他的身份,他是这天下十四州一百二十一郡的主人,是天子!
听到这个自称,知琴猛地抬了头看向陆念生,在看到清墨叩首高呼陛下的同时,才确认自己并不是幻听,连忙跟着清墨下跪请安,“陛下万安!”
单璞玉和陆子年对望了一眼,陛下居然主动暴露身份,这不是个好征兆,他们也不能斗胆犯上,只能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聆听示下。
陆念生没有喊他们起身,因为他知道这里面有聪明的能听懂他方才那句话的意思。
“回陛下,知书是被绊倒的,”在沉默了好一会后,清墨率先出声道,同时又望了眼身旁的知琴,“是他。”
“陛下,他冤枉奴!”知琴望了眼刚才还说跟他站在一条船上的人,顷刻间出卖自己,当即反驳道,“是他推了知书。”
像他们这种生活在肮脏里的人,有了机会向上爬,自然会握住机会,更何况,是天子的机会,清墨出声道:“知书身上的香料是特制的,绊没绊倒知书,陛下一验便知。”
“你——”知琴瞪着清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转而楚楚可怜地望向陛下,“陛下,不是奴,他冤枉奴,奴当时......知书倒下的时候,奴根本不知道!”
清墨颔首一笑,知琴的话已是破绽百出,他不用咬着知琴的话去反驳,陛下自有明断,“陛下若不信,可问问知书,可有察觉人被绊倒。”
“陛下!”
刚才后院发生的事,暗卫看得一清二楚才回来禀报,陆念生怎会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一个忍不住气绊倒挡路人,一个借东风而上,再来一个先发制敌,一个小小的青楼都能将手段玩的这么高深,可见这种小白痴多难得。
陆念生狭长凤目望向受惊的知书,隐约能看到知书脖子上的那点掐痕,陆念生开口问道:“谁绊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