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神录 第一册》AO酱小青

144、第一百四十四章 隐秘之处

　　李潮歌跟着慕清魄到秦昊将军的东郊浴场时，潇揽月的人已经将浴场围了个遍。

　　两人摸黑从小路进了浴场。

　　结果那最大的汤池边上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唯有稍远处有一座布景用的假山，山石与山石之间有一个隐蔽的缝隙，堪堪能脸贴脸地容纳两个人。

　　李潮歌撇了一眼不远处的浴池，又收回眼神来看慕清魄：“殿下，你这爱偷看人沐浴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西境的春夜，有蝉鸣，有花香，还有浴场蒸腾起温暖的湿意。四周光线很暗，只有浴池那边的几盏烛灯散发着隐秘的微光。

　　慕清魄在花香与微光中看他，忽然想起，在很多年前的夜晚，也是在西境，自己第一次亲吻了他。

　　就是那天，李潮歌迎着火光走向他，捧住了他的脸。

　　可眼下显然不是沉浸于回忆的好时机。慕清魄收了收心，低声道：“你吃的哪门子醋？不是你自己说，潇揽月在浴场约见白芷的可能性最大么？”

　　李潮歌垂落眸子，睫毛扇动了两下，目光在微光之中闪动，不像委屈，却像是引诱：“浴场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得不坦诚相见的地方，白芷是潇揽月的心腹，又都是女人。在浴场这个私密的地方约见再合适不过……即便如此，殿下屡次偷窥别人沐浴，也是事实。”

　　慕清魄走近一步，李潮歌一路从小径走来，身上沾了一路花香，缠着人的鼻尖和心头止不住的痒。

　　“屡次偷窥？我自己怎么不记得？”慕清魄靠近他，轻嗅他发鬓撩人的幽香，“要不然你帮我回顾一下，上次我偷窥的人，是谁啊？”

　　慕清魄的呼吸就在耳畔，李潮歌的脸颊烫了起来，好在夜深了看不清，李潮歌不禁后退半步，背贴上了冰冷的山石：“殿下不记得了？那一定是因为那人的身子丑陋的很，不值得殿下记住吧。殿下又何必勉强自己想起来，忘了就忘了。”

　　慕清魄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的眼，忽然向前一步，伸手抵在了他身后的山石上，将他框在山石与自己宽阔的胸膛之间：“撩拨都撩拨了，怎么还想跑呢？做事怎么能这样半途而废，你小时候我可没这么教过你啊，潮歌。”

　　浴场氤氲着湿气，慕清魄身上永远都散发着雪原上特有的冷冽气息，可偏偏目光又是火热的。

　　李潮歌在那冰火两重天里挣扎了许久，心跳都挣到了喉咙口，终于动了动喉结道：“现下还不能……”

　　慕清魄俯下身咬住他的嘴唇，李潮歌那剩下的半句话没出口就被人吃进了嘴里。

　　那是相比之前温柔太多的吻，李潮歌的呼吸却比之前更加困难。

　　他被人无度地索求亲吻，双手原本是抓着慕清魄衣襟的，可他被那亲吻弄的四肢无力，双手不断滑落，最终只捏住了他外袍的一角。

　　不远处的浴场内，侍女们已经服侍潇揽月更衣进场。而浴场不远处的阴影里，两个身影忘我地纠缠。

　　潇揽月入水的那一点声音才让两人的理智回笼。两人终于在绵长的吻里分开，慕清魄单手搂住双眼朦胧的李潮歌，将人抱起来，悄声躲进了窄小的山石缝隙。

　　那缝隙实在太窄小，两人侧身进去，呼吸缠着呼吸，胸膛贴着胸膛，只听到彼此的心脏七上八下地跳。

　　李潮歌埋进慕清魄肩头艰难地呼吸，以为终于逃过了一劫的时候，又被人托着肩胛咬住了侧颈。

　　他战栗着，却无处可退，只得双手扣住了慕清魄的肩，在那宽阔的肩膀里轻轻地颤抖。

　　那样细滑的侧颈，慕清魄是舍不得真咬的，但还是忍不住用牙尖在那柔软的肤质上蹭了几下，每蹭一下，李潮歌便颤抖一下。

　　就在这时，浴场那里忽然传来潇揽月的声音。

　　“你终于回来了。采梦姐姐。”

　　另一个女人轻笑道：“我来时听说你今日在营中立威的事了，做的不错。揽月，你如今做事越发老练了。对你，我很放心。”

　　慕清魄脑海里成百上千的讯息瞬间炸开，又在下一个瞬间组合在一起，那些关于西境和潇氏百思不解的疑问豁然解开。

　　原来潇采梦根本没死！

　　与此同时，他蹭着李潮歌侧颈的尖牙不由猛地用了力。

　　最脆弱的地方被人用尖牙用力咬了一口，李潮歌整个人一激灵，侧颈处的皮肤发烫，很快传染到了全身上下。

　　慕清魄飞快地松了口，抱歉地在方才咬过的侧颈上吻了吻。可李潮歌此时的气哪是一个吻就能解决的？他怒火中烧，逮着慕清魄的肩膀一口咬了下去。

　　浴场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这次在瀛洲与殿下商讨事宜，耽误了不少时日。”潇采梦撩起一捧水，洒在潇揽月肩上，“西境有你在，我回不回来都是一样的。来时听旁人说，今天王丞在营地好大的威风。不过……你又用那杀招了是么？”

　　潇揽月从水中捧起花瓣，在眼前端详：“慶洲驻守着的都是戍边将领，雕虫小技是糊弄不住的。且我都使出杀招了，秦昊大将军却还是面不改色，镇定地很呢。”

　　“他毕竟是爷爷亲手提拔上来的大将，少年开始就跟着爷爷东征西战，是见过些世面的。”潇采梦倚靠在旁边石靠上，立刻有侍女上前伺候她沐浴，“爷爷虽战亡了，却也为西境留下不少得力将领，这些人虽不怎么听话，但也确实是有些本事的。若你能将他们全数收于麾下，定能成为往后殿下夺取全境的一大助力。”

　　李潮歌狠狠咬了慕清魄一口，才算是泄了愤。而慕清魄伸手贴着他的脊背将他紧紧抱着，心贴的那样近。

　　两人就这样一边燥热，一边忍耐，一边偷听。

　　“姐姐这话我倒有些听不懂了，”潇揽月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两年来，西境边疆受着李氏和王氏的夹击，慕清魄又亲自到中原指挥战场。我们自己家都揭不开锅了，姐姐竟还指望着我们给别人家送米？姐姐，你的胳膊肘究竟要往哪里拐呢？”

　　潇采梦面不改色，反而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着侍女的服侍：“承隆太子殿下的抱负是五境天下，这才是大局。说句难听的，为了殿下，哪怕整个西境都要成为祭品，你我也应当心甘情愿的奉上。揽月，一直以来，你难道不是一直都这么想的么？”

　　潇揽月纤细的眉头微拧，眉宇中已露愠色：“说的轻巧，可驾驭这些西境将领谈何容易？潇氏表面贵为王丞，可实质上权势单薄，导致西境几百年来地方割据，各自为政。特别是爷爷死后，只要是有些许声望的将军都带着兵各占一方土地，更有甚者叫他们管辖地带的人直接向他们缴纳赋税，根本不把潇家放在眼里。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如今潇氏想在短时间内将地方权利收归自己手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潇采梦微微睁开眼，美目不以为意地盼向潇揽月：“可你今日不就做的很好么？据我所知，整个慶洲的将领都对你俯首帖耳。”

　　“可这只是一时之计！”潇揽月心急如焚，一掌拍进水中，“今天他们的确是被我的杀招唬住了，可以后呢？西境那么大，我不可能日日盯着一个慶洲。等我走了，你以为他们当真还会像今天一样恭敬？说白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下下策。姐姐，如今你是太子的左膀右臂，眼里只有战场。可我是西境的主人，我的责任是治国安邦。可如今你也看到了，军权和政权都不在我手里，我想治国，可我身边可以助我的心腹太少，我做什么事都是心有余力不足。你手里还有山鬼五十万精兵，可我却是左右掣肘，哪里有多余的力气借兵给你们呢？！”

　　“谁告诉你，你的责任是治国了？”潇采梦挥挥手，屏退左右，靠近潇揽月，一双美目深深注视着她的眼睛，“揽月，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西境会是太子殿下称帝之路上的最大助力，也是最有用的垫脚石。而垫脚石，是用完之后随时就可以抛弃的。”

　　潇揽月震怒，几乎咆哮：“可潇氏在西境生活了上千年！这里是我们的故乡，我们不该就这样抛弃它……”

　　潇采梦用食指轻轻勾起潇揽月的下巴：“揽月，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太子殿下么？”

　　潇揽月的怒容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慌：“我……”

　　“慌什么，你根本不必瞒着姐姐，你的一切，姐姐都知道。”潇采梦说着换换绕到她身后，在她耳边低语，“殿下英俊神武，我猜，你在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吧？”

　　“不是的，我……”

　　“这么多年，你在西境与殿下的利益之中摇摆挣扎，我都看在眼里。揽月，何必让自己这么疲惫呢？”潇揽月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潇揽月微红的脸颊，“你为了殿下可以舍弃任何东西，包括西境，不是么？”

　　潇揽月心慌意乱：“可我毕竟是西境王丞，我不能……”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前些日子，你从旁人嘴里知道，殿下要定我为太子妃的事了吧？”潇采梦怜爱的抚摸妹妹滑腻的肩头，“傻月儿，我要的只是太子妃这个位置罢了。我根本无所谓对方到底是谁，当太子的到底是昭明还是承隆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我想要的只是太子妃所能得到的权柄。换句话说，承隆太子也仅仅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我手中五十多万的山鬼大军，才定我为太子妃的。”

　　潇揽月慌乱的神色早已经转为羞涩：“我并没有担心什么……姐姐能成为太子的助力，也是我愿意见到的事……”

　　潇采梦绕至潇揽月面前，扶住她的肩头，用一种蛊惑的语气缓缓道：“好揽月，从小到大，只要是你要的东西，姐姐什么时候没有满足过你？只要是你想要的，姐姐都会给你抢回来。别说我如今的太子妃之位了，只要你愿意，这五境江山会是你的，太子殿下也会是你的。你的目标不该是一个小小西境王丞，而是母仪天下的神功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