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神录 第一册》AO酱小青

106、第一百零六章 瀛洲仙境

　　李潮歌一行人将沈凉溪一路停也没停地提溜进地牢。

　　李潮歌说要接着审他，王驰便排了几个心腹留下，自己先回上头喘口气，结果刚出监狱就见到了愁眉不展的九旻。

　　两人正好结伴回府，王驰问：“殿下怎么忧心忡忡的？”

　　九旻摇头：“没什么，就是白芷那边的审讯一直没什么进展。”

　　王驰想想：“也许殿下可以用双头蛇的眼泪试试？”

　　九旻苦笑：“你以为灵蛇之泪是任何人想用就能用的？这是慕家秘术，只有慕氏家主和继承人才会的。”

　　王驰安慰道：“殿下莫要着急，我们已经把沈凉溪抓回来了，只要把这两人都看紧，量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西边，我爹已经帅兵前往镇守边境，眼下情形是对我们有利的。”

　　九旻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只是担心今日禁军绞杀的八千个细作并不是全部，山鬼精于易容术，无论禁军如何排查，都免不得会有几个漏网之鱼。”

　　王驰笑了：“她们统领都被擒住了，单单几个漏网之鱼又能怎么样？”

　　九旻摇摇头：“不说这个了，兴许潮歌有办法撬开白芷的嘴，一会儿审完了沈凉溪，我催他再去审审白芷。”

　　王驰点头：“行吧，那你们忙，审讯什么的我插不上手，昨天一夜没睡，我先回去打个盹。”

　　然而王驰回了房，刚躺下宋子曦就来了。

　　王驰连忙抱住媳妇的细腰：“唉我的好媳妇儿，可想死我了！”

　　“呸！没正形！”宋子曦骂了一声，在床边坐下，“我有件事，原本想找潮歌商量，可听说他进了地牢正审着沈凉溪，怕是不方便。九旻哥哥也累了几天刚刚睡下，所以就来找你这个榆木脑袋给我出主意。”

　　王驰眼睛咕溜溜一转：“你也叫我声哥哥，我就帮你想办法！”

　　宋子曦一巴掌敲在王驰脑壳上：“把你美得！”

　　“唉，媳妇我错了，我错了！”王驰告饶，又去摸宋子曦肚皮，“你小心别气坏了，对孩儿不好。你快说到底什么事儿？我一定拼了命地帮你想办法！”

　　宋子曦低声道：“父亲昨夜去了边境，刚才来了急报，说是西境那边现在乱成了一锅粥，边境不止有山鬼的人，还有几十万不会武功术数的平民百姓。听他们的来意，是问我们来要潇采梦的。”

　　王驰傻了：“来要潇采梦？你不是说潇采梦只是在咱们这儿被软禁起来了么？”

　　宋子曦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你这个傻子！允城之役时，潇历这个西境王丞被李释斩于马下，如今潇采梦这个西境少主又被软禁在中原数月。这种事，换在哪一境不会激起民愤呢？人家西境百姓才不知道什么善恶，满眼只看到我们欺负他们的王丞世家！”

　　王驰道：“西境各地素来松散，王丞世家势力衰微，如果没有一个有声望的人组织，百姓怎么可能想到来西境边界要人？还这么赶巧在沈凉溪来中原的这个当口？”

　　宋子曦蹙眉：“父亲来信说，能说动这些百姓的只有一人——潇揽月。”

　　王驰都笑了：“这不可能吧？你说的潇揽月是潇历的那个小孙女？她才不过九岁吧？这么小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

　　宋子曦正色道：“我姑母慕皇后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是统领北境的慕家家主，北境王丞了。”

　　王驰不敢笑了，结巴道：“那……那现在怎么办？边境这么多平民百姓，父亲要怎么跟山鬼开战？”

　　宋子曦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道：“所以我在想，既然沈凉溪已经抓到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潇采梦还回去？虽说我们知道西境一直与东境有勾结，可我们毕竟没有潇采梦的罪证。当时将她扣下也是以人质的身份，如今沈凉溪已经是咱们的阶下囚了，留着她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王驰着急了：“可如果就这么放了她，万一她振臂一呼，叫那些平民百姓往咱们的刀尖上撞怎么办？不杀，我们正好着了她的道，杀了，她又正好扣我们中原一个‘滥杀平民百姓’的罪名。现下潮歌和承隆正斗着，百姓不懂，就看他们两个皇子谁比谁有理……咱们不能害了潮歌！”

　　宋子曦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或者这样，咱们让她以王丞的名义亲手写一份罪己诏，一式两份，一份咱们留下，一份送去西境。叫她承认与东境勾结的事实，并且沉诺十年内不许向中原发兵。白纸黑字在手，量她也不敢对咱们放暗箭了！”

　　王驰在媳妇脸上狠狠亲一口：“唉我王驰到底什么命？娶了这么聪明的媳妇儿？”

　　宋子曦一脚踹开他：“那我是倒了什么霉？嫁了个榆木脑袋？”

　　王驰委屈巴巴：“媳妇不疼我了。”

　　宋子曦笑起来：“好了好了，你这个不正经的，赶紧打个盹儿。我这就去找潇采梦说写‘罪己诏’的事儿，回头等潮歌那边审完了，我再问他一声。如果他觉得行，那咱们就这么办！”

　　李潮歌在地牢坐着，一言不发地看着沈凉溪这墙头草表演了一刻钟，终于坐不住，走上前，一脚踹上他的命根子。

　　沈凉溪鬼哭狼嚎。

　　李潮歌坐回座位上：“想活就把嘴闭上，等我问了再开口。”

　　沈凉溪吓地连忙咬紧了嘴唇。

　　李潮歌喝了口茶：“不说别的，先翻翻旧账吧。刚才在小树林，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当年在暮雪千山，如果不是你救我，那到底是谁救了我？”

　　沈凉溪拖着哭腔：“的确是我亲手救你的……”

　　李潮歌眼皮都不抬：“禁卫，上刑。”

　　沈凉席吓尿了：“我说！我说！是慕皇后！是慕皇后救了你！”

　　李潮歌一怔：“是梅姨？可我并不记得她会医术。”

　　沈凉溪边哭边道：“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能重塑金丹的办法，何况你当时五脏六腑都烂碎了……是慕皇后，她剖了自己的金丹……换给了你！”

　　李潮歌的耳朵“嗡”地一声，整个人都懵住了，只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几个禁卫看他不对，跑来担忧地唤了他好几声，李潮歌的眼睛才重新聚焦到沈凉溪脸上。

　　李潮歌艰难地问：“那慕哥哥……慕清魄知道这件事么？”

　　沈凉溪道：“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当年武神祭封了武神，可以向五境中任何一人提一个愿望。他求慕皇后救你……可我对慕皇后说了，想要重塑金丹是不可能的，我也无能为力……所以慕皇后提出了要把自己的金丹换给你。她是瞒着慕清魄做这件事的，但很快就被慕清魄识破了……”

　　李潮歌目光空洞地问：“失去金丹的人……会怎么样？”

　　沈凉溪不敢隐瞒：“失去金丹的人……除了从此以后再无法使用术数之外，身子也会比普通人虚弱，严重的也会影响寿数……我从未帮慕皇后看过诊，因而也无法判断她到底怎么样了……”

　　李潮歌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用怎样一种力量将快要溢出胸膛的情绪压了回去。

　　他重新抬起头看着沈凉溪，神色冷淡：“旧账翻完，现在来聊聊新鲜的。这次战前交换人质不会只是想用山鬼对付中原这么简单，你和承隆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李潮歌的目光逐渐阴冷：“或者说得再明白些，你们让慕清魄去瀛洲，到底有什么阴谋？”

　　沈凉溪哭丧着脸：“承隆他并不信任我，我只是他的一枚弃子而已！我只知道他身边有【子夜】护着，别的事情他也不会告诉我！这次他派我来，也不过就是看我身边有山鬼的人，想最后利用我对付你一次罢了！别的我实在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杀我，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别杀我！”

　　李潮歌冷冷道：“禁卫，用刑！”

　　慕清魄所乘的船只快要抵达瀛洲雾岛的沙滩的时候，正是朝霞灿烂之时。

　　天边五彩的云霞照在透蓝的海水里，浓雾中隐没着一些或是悬浮在空中，或是悬浮于水面的岛屿。岛屿之上绿意盎然，开满了娇艳欲滴的花朵，动物们在花间无忧无虑地嬉戏。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仙境。

　　慕清魄想，他就是在这样养人的地方长大的，难怪生得这样娇气。抵御不了北境的冰天雪地也是情理之中了，往后还是不带他回冰洲的好。

　　慕清魄心里思忖，燕飒那个造个地方将人养起来的办法甚好，只是燕飒那个洞府太小家子气了。往后一定要造个能堪比瀛洲雾岛的地方，将他的小美人娇生惯养地供起来。

　　李崇和沈拙站在他身后，李崇提醒道：“少司命，我们到了。”

　　灿烂的朝霞洒在大地之上，瀛洲的沙滩闪着金子般的光芒。

　　承隆已在轿上等候多时，看到船只靠岸的时候，远远地向船头上的慕清魄招了招手。

　　李崇偷偷问沈拙：“那个穿着龙袍招手的人就是承隆太子？就是他明里暗里给我们使了这么多绊子？我看他长得挺人模狗样的……”

　　沈拙轻声道：“魔鬼又不见得都长得青面獠牙，就说沈凉溪，你看得出他是个阴损小人么？”

　　李崇噤声，头摇地像拨浪鼓似的。

　　大船靠岸，慕清魄吩咐：“你们两个，另两千精兵跟我下船其他人守在船上。”

　　慕清魄刚刚下船，承隆就十分热络地迎上来：“殿下一路辛苦，承隆有失远迎。”

　　慕清魄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一眼扫过他身边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和那人身后军容整肃的几千精兵。

　　慕清魄直接越过承隆，走到那面具人面前，居高临下：“是你要跟我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