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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令嫒【改】 ...

  •   川流不息的马路上,一辆拥挤的公交车里每个人都像塑封包装里的食品一样紧密相贴。车窗边座位上,一个穿着藏青色校服群的女孩,将自己那个几乎挡住了她上半身的“巨型”书包放在了腿上,出神地盯着对面乘客手中的报纸。
      似乎那位乘客的眼神并不好,总是要把报纸举得几乎和脸贴在一起,才能流畅地阅览上面的内容,这样倒是方便了与他面对面做着的乘客。或许是公交车堵在路上的时光太漫长、太无聊。即便是这样隔了几天的旧报纸,都可以让人读的津津有味。
      反正也不爱总是低着头看手机,女孩也就乐此不疲地看起报纸反面的内容。她的眼神很好,读得也很快。所以,每当别人翻页的时候,她早已浏览完全篇,坐等“更新”了。别人翻一页,她看一页也倒挺默契。
      翻到文摘类的页面,她的阅读速度会放慢一些,通常这类页面的字不如新闻页的排版那么让人一目了然。满满黑白一面的字,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就像这拥挤得透不过气的车厢一样。若是对面那位动了一动,或是换了个姿势,她恐怕就得重新找刚才读到的地方。她其实也想跟着那报纸的位置换个坐姿,或是把头低下去一点。可这么一来,自己在看人家报纸的动作就太明显。蹭别人的报纸看总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一个急刹车,如鱼罐头里的沙丁鱼一般牢牢挤在一起的乘客随着惯性松动了一些。女孩对面投入在报纸内容中的乘客,由于几乎将脸埋进了报纸,脑袋向前一冲,险些将报纸顶破。也许是意识到刚才自己差点成了笑话,那个乘客将手中的报纸收了起来,叠好了插在窗玻璃槽中。报纸封面的新闻页自然地展现在了女孩面前……
      今日下午,本市一户居民楼起火,火灾是由一户居民煤气管道老化泄漏造成。由于火灾使得该住户家中的液化气罐爆炸……伤亡极其严重。除该业主与当时在其家中做客的八人当场身亡,据了解都为亲属关系。与其相邻的两户居民受伤送完医院救治……目前,该住户的未成年女儿失踪,火灾现场未发现其尸体……
      女孩本不想去注意那彩色标题的新闻页,都是过时的报纸了,哪还是什么新闻?要不是标题的内容太扎眼,她根本不会联想到几天前那次偶遇。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页报纸上,她眯着眼,看得出神,几乎忽略了身边嘈杂喧闹的人声,和若隐若现的报站声……等到回过神来,突然发现下一站自己就该下车了。
      哎,望着那如城墙般结实的人群,她无力地叹了口气,死死抱住书包,宛如翻山越岭一般扎入深不见底的人群中,寻觅车门的方向……
      天色渐晚,镶在高架桥柱上的声控路灯,随着时来时往的马辆忽明忽暗。一辆公交从桥下空荡的车站开过后又忽然在二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都站在门口了,还不停!没有人上就不许有人下了吗?”女孩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边把手中沉甸甸的书包甩在了肩上,胸前印着草体“振华”两字的校徽随之震动“叮”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伏下身去拣,发岀老爷车轰鸣的公交正好从她面前开走。排气管一路浩浩荡荡地吐出一串灰色的气体,浓烈的汽油味把她熏得咳嗽不止。
      “见鬼!”女孩愤愤地嘟哝了一句。拇指摩挲着校徽,然后塞进口袋。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表,用手扶正肩上的包带。身后那被塞满的书包远远看去像极了旅人的行囊。
      从车站到家要穿过一个“贫民窟”,是的,“贫民窟”!女孩暗自总是那么称呼这条只能用脏乱差形容的小巷子。被各种鬼画符涂满,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破砖墙,墙角一年四季都散发着一股子尿骚味。或许是因为巷子里有那么几家夜宵和棋牌室的缘故,这里是徘徊在巷子口那些小混混打扮的年轻人们的集聚地,正因如此,到了晚上几乎没有外人愿意打这过的,这里所说的“外人”当然是对那些小流氓而言的。
      女孩习惯每次上学都穿过这条走近路,毕竟那些社会青年都不会起这么早。放学则是舍近求远地绕过这条巷子回家——她向来不是愿意惹是生非的人。可今天……太晚了,晚到她都懒得绕路了。她想早些回到她那简陋却可爱的家,倒在朴素却舒适的床上,伸展疲惫的四肢,将所有缠绕她思绪的事情先抛在脑后。至于作业……睡醒了再说!
      最近这些日子,学校里的琐碎的烦人事简直如花圃里的野草一样无穷无尽地滋长,拖延着她的离校时间,让她自以为天生的一副好脾气都要打磨到了极限。有时候,她甚至不想再克制一点点滋生而出的急躁与冲动,就比如现在。
      “嗨,小妹妹!放学啦?跟哥哥一起去玩玩吧?哈哈哈?”拐角口一个倚墙的邋遢男人叼着烟对着径直走入巷子的她调笑。
      “嘿,小美女!”见她没有反应,那个男人又再次呼唤了一声,跟在她的身后。
      女孩不去理会身后尾随而至的流氓,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或许对于那些“夜间生物”而言,这个点儿还显早,整条巷子一眼望去没有其他人。或许这家伙是在等玩伴的时候想找点乐子。
      她不去理会,不代表人家会作罢。那男人弹掉指间的烟,流星大步地赶了上去拍了下她的屁股,也不跑开,肆意妄为地在一旁挤眉弄眼,笑个不停。
      女孩厌烦地瞪了他一眼,一声不吭,脱下肩上那貌似十几斤重的书包,单手朝那张猥琐的脸抡了过去。她肚子里的火气本就不点都烊,既然有人来撞她的枪口,她自然不会客气,更何况敢来吃她豆腐!
      “啊!这小妞!敢打我!”流氓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那当头而来的重物砸了个正着。看不出来,那女孩手那么细,力气却不小。
      “小贱人,今天爷爷我非吃了你不可!”被一个小丫头教训了,心里怎咽得下气?她还想一走了之?哪那么容易!恼羞成怒的流氓冲向已经转身离开的女孩,死死拽住了她的手臂。
      “谁吃谁还不知道……”让那个小流氓到死都想不到的是女孩突然转过了身子,另一只手牢牢拎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拽弯了腰,直面着那女孩精致的小脸。她居然露出了笑容!好像是碰到什么开心的事,下眼睑的卧蚕和下弯的眼角荡漾出一片片桃花,看着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整个把这个被抓住衣领的男人搞糊涂了。
      但接下来的事,可就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见所未见的了。这个笑颜如花般女孩藏青的校服裙居然连着肚子一阵轻微的蠕动,然后一起裂开了!紫红色如叶瓣一样的几片连皮带肉的组织从她的身体里向外翻出,像开花一样地伸展着。可以清晰地看到腹腔中深红色的粗糙内壁和深处不断蠕动、吸盘一样的组织……整个就像张血盆大口!
      “啊……”极度的恐惧中,那男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不一会就戛然而止了……

      电影中总爱把阁楼描述成阴郁、封闭的地方,呆在里面的人似乎都以将自己关在里面不受打扰为目。也许乐艺也是如此,虽然她已经在这栋房子里居住了近两个星期,她与这房子的其它地方都没什么交集。
      大部分时光,百岳晗甚至有种家里依然是他一人生活错觉。如果他是个健忘的人,他都怀疑乐艺会不会饿死在阁楼上。而即便是招呼乐艺下来吃饭,他们之间的语言交流都少之胜少。
      百岳晗开始觉得自己当时认为没过多久就能了解关于乐艺的一些事,实在显得过于自信。这个女孩,比他想象的要孤僻。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并不是那种对周遭一切事物都充满敌意的孤僻,才让百岳晗没有对目前的状况彻底无望。
      其实,从某种角度而言,乐艺并不算是个很难接触的人。她只是不爱说话,但对于身边人的要求和反应还是比较积极配合的。当百岳晗发现这一点后,他做出了个大胆的尝试,起码对这个长时间将自己密闭在一个小空间内的女孩有好处……
      深红的斜阳从行道树的枝丫间懒洋洋地映红了车水马龙的道路。这是一天中最繁忙的时间之一,不管是人行道还是车道上都水泄不通。像这样的“盛况”,在工作日一天两次,相当准时。倘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一般出行都会选择错开这两个高峰。
      乐艺极不乐意地等在电线杆下,掂脚眺望马路对面将要关门的邮局。原来百岳晗那样小心翼翼地恳请她一起出来走走,居然是去邮局!她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踩着这邮局快关门的点儿才出来办事,也不明白这快递业发达的时代居然还有人用邮局寄东西!
      可她不想进去,尴尬地站在百岳晗身边,在那个小空间里承受来自四周不友好的目光。只能选择等在开阔的马路对面,与来来往往的路人融为一体。
      “嗨,是你啊!好巧哦!”路边的面包店里走出来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拎着袋切片吐司,一看见前面背对着她,站在电线杆边上的乐艺就毫不犹豫地跳上去拍了下她的后肩,就像和一个在路上巧遇的好友打招呼一样。
      马路上的噪音很大,乐艺自顾自地对着马路对面的邮局出神。根本没有察觉有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正蹦蹦跳跳地朝她这边过来,她被吓了一跳。正奇怪会有谁如此愉悦地向自己问好,回头一见来者,不禁深深地抽了口冷气,连退了好几步。
      “呵,怎么?不会不记得我了吧?上次……”那女孩一脸遗憾地笑着,就像是被闺蜜忘记的小女生,娇嗔地看着她。
      可她并不是乐艺的什么闺蜜,毕竟乐艺从小到大连个朋友都没有。
      这个女孩和她……仅有一面之缘,但就是那一面之缘足以让乐艺过目不忘,将她的形象牢牢地印在惊骇的梦魇之中。藏青色的校服,“振华”字样的校徽,那样标致的脸蛋和酒窝……正是那个整个吞下一男人,还若无其事地转身和她打招呼的女生!
      “呵呵,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呢!我叫令嫒!就是用来称呼对方女儿的叫法——令嫒。呵呵,很好玩吧?但是也很好记哦!我就在旁边的的振华高中读书。诶,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仿佛对乐艺一脸的惊恐并不在意,自顾自介绍起自己,微笑着向乐艺伸岀右手。面庞灿烂的就如一朵在艳阳下绽放的鲜花,话语就如微风吹响的悦耳风铃,似乎连她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阵薄薄的淡香,随空气若隐若现地四散。
      哎,是啊,这里隔壁不就是振华高中吗?她都没注意这个茬!
      若不是亲眼目睹了这个女孩恐怖的行为,再怎么反感与人接触的她都不会对这样一个可爱友善的同龄人心怀抵触。
      此时的乐艺怔怔地看着她,脑中犹如幻灯片一般切换自己第一次与这女孩相见时的画面。她既不敢告诉她名字,也不敢与她握手。那女孩将一个大活人塞进自己身体里的背影给她带来的震撼让她开始胡思乱想一些更加恐怖的场景。她那么小的嘴,怎么能完整塞下一个人?难道她的嘴会像蛇一样收缩吗?还是,她像故事里的女巫一样,只要知道了人的名字,就能对其施法……?
      “啊呀,啊呀!真不巧,看来,我得先告辞了,以后有时间再联系吧!拜拜!”正在乐艺思绪混乱之时,那女孩不经意地憋了一眼川流不息的马路,好像看到了什么不想看到的东西,表情一僵了,突然急匆匆一头扎进摩肩接踵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就像窜入草丛的游蛇一样,转眼就看不见了。
      再联系?谁想和一个怪物再见面啊?
      “乐艺!你先自己回去!”乐艺还没来得及为脱险而庆幸,百岳晗就从马路那边箭似地穿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将钥匙塞在她手里,脚步停都没停地跟着刚才那叫令嫒的女孩栽进了人群铸成的森林中,也消失了……
      唉,真麻烦!令嫒背着十几斤重的书包,在人山人海中穿梭可不是容易的事。那碍事的包袱总是会卡在拥挤的人群之间,让令嫒不得不放慢脚步。她先前只是听闻自己学校附近是住这个镇灵师,读了快一年半都没见个影。昨晚才找了个人打牙祭,身上的腥味还没褪,没想到今天居然给自己撞上了,倒霉!
      别说乐艺这样的女孩子紧张了会腿软,在应激状态下所有生物都是平等的。自以为反应够快的令嫒钻进人堆里,想都没想都朝学校的方向跑去。等发现方向反了,已经来不及转向了,那样岂不是就奔着追来的人面前去了?
      一年到头也没祈祷过什么事,倘若没用过的运气积攒下来可以灵验的话,她只祈求那个镇灵师别追来,千万别追来,不然说不准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虽说是出来“混”,什么世面没见过。但令嫒确实是从来没跟镇灵师撞过对脸,要不然怎会活的如此安逸,连逃跑的本事都那么蹩脚?记忆里对镇灵师的认识几乎只停留在“若是不小心见到,最好绕着走”的描述上。哦,对了,镇灵师干活一般不都是会带家伙的……不是吗?可是刚刚那个,粗看来真是两袖清风什么都没带呢!应该,不会追来吧?
      令嫒憋足一口气直奔到校门边的小巷子,她觉得这种情况往学校里跑是很滑稽的,一副像欠人钱被堵校门的即视感。可才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回头看看有没有追来,便听到身后不远处冷峻的话语声。
      “你跟那女孩说了什么?”一路上穿过重重障碍,紧盯着前面那个脚底抹油的妖物对于百岳晗一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来说也不轻松。当他发现眼前的“猎物”已停下脚步时,他也放慢了速度,调整着呼吸,不紧不慢地朝她踱步靠近。此时,两个都不算“正常人”的家伙都跑得喘如正常的狗,这很是丢人。
      “没什么啦!打个招呼而已。那么紧张干什么呀?”要命!他是人吗?居然在人群之中都能跟那么紧!在令嫒看来,她不仅有不被追上的速度,还有有无数个不被追来的理由的。所以在她听到这不友好询问时,内心一阵狂跳,还必须得故作镇定地微笑。
      “哼,打招呼?”百岳晗冷笑着一步一步走向她,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自己两手空空是占不到什么优势的。他不能急,他必须先给自己一个想对策的时间。毕竟他目前也无法确切地判断,这个穿着校服裙的小女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呵呵,镇灵师!你干嘛,那么正经?我猜……你没带家伙不是吗?也不能怎么的,对吧?不如……我们都给对方一格台阶下好不好?”怕什么,不能输在气势上,他要是再敢过来,大不了就用书包抡死他。令嫒暗自给自己打气,虽然刚才没成功甩掉他,但自己好歹也是有体力优势的。
      既然不管从哪一点来说,她觉得自己都不应该是觉得棘手的那一方。可惜现在太阳还没下山,自己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若被什么路人甲撞到,这才是真叫很难再混下去呢!何况,她的分析也没错,那个镇灵师确实什么优势,何必搞得大家都鱼死网破呢?想着想着,似乎连自己也被自己完美的想法说服了,使她的笑声也自然了些,就像蛋糕上散了把糖,可以硬生生地把人的骨头给腻酥了。
      “是吗?那我不妨试试看……”。此时,百岳晗也笑了,他想到了一个比较可行的办法,正目测着距离等待时机。
      “呵,你确定吗?撑死了你也只能做个杀人犯!你看,我可和它们不一样哦!要是我一连几天没有在学校出现……你猜会发生什么?”令嫒故意夸张地理了理校服裙,再把那令她骄傲的校徽调正。
      百岳晗的举动一下子让她否定了之前的判断。一边强调着自己是难以磨灭的存在感,一边盘算如果自己在那家伙一头朝她冲过来的时候张开肚子上的嘴,能不能一口把他兜进去。
      “很遗憾,我很想让你见识一下我是怎么摆平这些事情的。但恐怕没机会了!”刚才还是闲庭信步状的百岳晗,手突然从衣服口袋地抽岀来,脚步方向一转,闪身到令嫒背后。这个动作刚才在他头脑中快速模拟了一次——从后面勒住她的脖子,避免正面冲突,这样自己就能处在对方的死角之内了。他不需要和拥有怪力的妖物角力,只要在她反应过来,扭断她的脖子就好。
      “讨厌!”就知道这家伙心眼多,没那么好摆脱。令媛眼看他的方向是要绕到自己背后,肩膀一松,沉甸甸的书包顺势就滑到了手上,便像流星棰一样甩出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不抡死他。
      没料到一个身上充满血腥味的妖物,会用小女生防色狼的把戏防身。百岳晗出于条件反射地向后跨了一小步,而不是用手去挡。于是,那只可怜的书包就那么从离他鼻子几公分的距离前飞了过去,“碰”的一声砸在了巷子的水泥墙上,发出一段很哀怨地摩擦声之后,滑落到了墙根下,一半还靠在了被垃圾堵住盛满污水的排水槽里……
      “啊……你个混蛋!”就连发现自己无法摆脱那个可恶的镇灵师的时候,令嫒都没有丧失自己的形象与冷静。而在书包溅起那肮脏水花的这一刻,她终于忍无可忍地“炸毛”了。刺耳,带着哭腔的吼声在这条细长的小巷中传播开来。女生的尖叫果真都有一样的杀伤力。
      刚才被一只书包打乱阵脚的百岳晗明白,他必须尽快让她闭嘴,不然会把人招来。想归这么想,可目前这个翻脸比翻书快的女孩子居然已经从刚才那癫狂的暴走模式中再次切换状态,双眼通红夹着泪花,满是仇怨地瞪着他了。
      “小兔崽子!你这小兔崽子!”当他意识到有一个更气势汹汹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口时,他已在这种“杀气”的笼罩之中无法脱身了。
      一个身着小西装的中年妇女迈撼动山河的箭步,冲着他过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得拳打脚踢。其招式凌乱,有泼妇掐架之势。百岳晗被莫名地就是一顿胖揍,却又不好还手。用劲将那女人推开,没想到那疯狂的女人更变本加厉的扑上来。
      “啊!王老师?啊,天哪……别打了……我们走吧!”混乱中,那个从“当事人”完美转向成“旁观者”的女孩旁观了一阵疯狂输出之后,终于开始拉扯这个被称作“王老师”的女人。
      “哼,该把这个小兔崽子送派出所里!非礼人家小姑娘……丑流氓!”那女人不仅手脚不停,嘴里还骂骂咧咧。
      “算了吧,王老师。我们走吧,你也打了他不是吗?我们快走吧……”似乎令嫒的建议起了作用。那位似乎还能在挥舞的乱拳之中,找出那么一丁点为人师表气质的王老师终于平息了下来。
      被一阵又掐,又踢,又打的百岳晗回过神来,那个中年妇女已拽着令嫒的胳膊往外走了。那只叫累感不爱的脏书包被令嫒一只手拎着,与身体保持这一段距离,在地上拖行。
      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百岳晗素手无策地站在原地。不然他能做什么?冲上去把那小妖精拽回来,告诉那个中年妇女这个女孩不是人?那按照这女人刚才的表现自己大概还会被扭送精神卫生中心吧?惹出这种麻烦来叫“供主”摆平,岂不是太丢脸了?
      也许此时,令嫒应该回头对那个没有得逞的家伙报以嘲弄的微笑,这样才对得起自己遭罪的书包。但当她回头望向那个依然站在巷子里的目光能杀人的家伙时,她脑中一个理智地声音让她放弃了这种百害无一利的念头。因为她也不确定百岳晗是不是那种一在气头上就会不顾一切的人。虽然自己侥幸在战斗力爆棚的教导主任帮助下脱险,但是当她看到教导主任那般凶狠地对着那个镇灵师动手时,都被吓呆了。万一……万一那个镇灵师也是个暴脾气,误伤了老师,事情闹大了,她也是怕的。
      百岳晗一边掸着皱巴巴的衣服,一边无奈地抬头看着两个离开的背影,心想着该让他再遇见一次那害人不浅的小妖精,定要她好受。却不偏不倚撞见了令嫒那双大眼睛也正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望着自己,说不出什么名堂,也看不出什么幸灾乐祸的感觉,只是那么盯着他。只是那么一瞬,才与他目光相触,便马上转过头去了……

      门虚掩着,百岳晗只轻轻一扶,便“吱呀呀”地开了。
      “乐艺,乐艺?”门既然开着,她肯定回来了。
      屋里一片寂静,也没开灯,外面太阳已经看不见了,天边只有红彤彤的霞云,屋子里很暗,一眼望过去只有一道道暗红色的剪影。
      “呀!你在这啊?”从沙发上的那个人影辨识出乐意正一声不吭地半靠在沙发上。尽管看不清她的五官,但依然可以感觉到,她黑洞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刚从门外进来的自己。
      真是个恐怖的女孩。就算他干的那行见多识广,她这样的也迟早会把他吓掉半条命……要不然,怎么说人吓人才吓死人呢?
      “你以后回应一声好吗?” 百岳晗颇为小心地开了口。他没什么说话的天赋,生怕一不小心伤了乐艺的自尊。
      “嗯……”似乎她是回应了一声,但也可能是百岳晗的错觉,因为她说话的声音,凑很近才能听清。要不是她身上的气息如此强烈,不然她的存在感会很低。
      “你这样不出声,就直挺挺地坐在那,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晗只是想缓和一下诡异的气氛,不经意地开了个玩笑。
      “……我和它们很像……很吓人……对吗?”乐艺的声音依然像蚊子一样若有若无,也许她只是说给自己听的。百岳晗仿佛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又不知不觉地伤了她。他本意只是要求乐艺别总是不回话,天晓得,她会突然抛出个让他完全愣住的问题。
      “……不,你和它们完完全全不一样!你是人,是人!” 这回轮到百岳晗沉默了一阵,但他知道不仅不能消极回避这个问题,还必须积极正面地给予答案。他径直走到乐艺身边,蹲下认真地看着她,坚定地强调着“人”这个字。的确,她怎能与它们相提并论?她是人,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
      “人们总说,和什么呆久了,就会像什么,甚至变成什么……”乐艺低下了头,脸似乎就要埋入围绕在自己周身那一道由扭曲的污秽组成的河流中……
      她原以为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早就没那么在意了,从小到大她都是个备受排斥的人,仿佛她身体里流淌着某种厄运的源泉会叫人厌恶,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她曾经想过,自己也许是什么妖魔鬼怪,就算是也无所谓了。但当她听到百岳晗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人”这个字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于渴求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生活的期望并没有死去。然而,一想到她支离破碎家……心中就生出了一只无行的手,正义愤填膺地指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己。
      “怎么可能?本来就是完完全全不同的!连像都不可能,更别说成为了!” 百岳晗对这两件事物的判别很简单清晰,毕竟,从职业的角度而言,是不是人完全就是两种结果。而乐艺这种反应,却让他感觉很讽刺,不是人的千方百计要把自己弄得像人,不仅像人,还要很讨人喜欢。而是人的,却对自己的身份迷茫且怀疑。如果连对她的状况清楚明了的自己都选择放弃,那又有谁能接受她呢?也许他并没有将她拯救于困境的方法,但此时,乐艺的话语让他对自己职业的信念有了哲学性的思考。而这种利益上的突然拔高,最大的效果就是会让人在短时间内壮志凌云。
      “哼……我在想……也许那个女孩……是把我当成同类了……”乐艺一阵无奈的苦笑,即便见那个女孩将一个活生生的成年人塞进身体里,也都不得不承认,那个话语与笑声都如风铃般悦耳的女孩才更讨人喜欢吧?
      “你是说在街上碰到的女孩?她跟你说了些什么?”一想到那个从他眼皮子底下逃掉、狡猾、满身血腥味的女孩,百岳晗那刚被激起的满腔积极性便找到了个很好的转移点。
      那个女孩到底想干什么?总觉得没好事!大概从他的潜意识里,都觉得弄清楚那女孩的动机,远远比摆平眼前这个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棘手且无解的乐艺要容易的多。
      “那女孩……吃人……”乐艺摇着头,答非所问。这仿佛是她对那女孩的所有印象——吃人……一个会吃人的女孩招她打招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令嫒【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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