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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花与剑 ...

  •   风灌了进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气味。很淡很淡,却很清爽,就像中药的味道,却并不难闻……

      猫腰半跪着,简直就要快趴在地上百岳晗突然间感觉肩上的强压就像风被吹走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撑着那把出鞘了的剑,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抬眼,视线里便多了个令嫒。她正面的一大半都被一坨颜色和形状都极其诡异的恶心物体所遮挡,只能勉强看到膝盖朝下,和胸口朝上。

      他们四目相对,双双愣住,一时间都没有去管地上正像熊瞎子一样打滚的陆皓池……

      “你……在搞什么!”最终还是令嫒先开口了。她已经被热到暴躁了,不想思考答案,也不想等百岳晗磨叽。或许真是被热晕了头,她都不急着在他面前收起腹部的花朵,而是将领口的纽扣又解开了一颗。

      这样一坨像水蛭一样翻腾蠕动的东西有多震撼?嗯……震撼不过它上方露出带着沟壑雪白的肌肤。男人或许在骨子里都是带着点低俗趣味的,要不然在此等惊悚画面之前,还能被女人们的天生之物给勾走了思绪?

      “快!把场给封上!”可怜的陆皓池可并不知道那个差点要了自己老命的镇灵师的注意力在哪,只是一门心思想把身上的符纸蹭掉,要是再这么下去,他的魂可就要被烧掉了!

      “啊?”令嫒这才注意到地上还有个家伙,这……不是陆皓池吗?敢情,这是他的场吗?

      “要么帮我把身上的东西撕掉!快!要死!”陆皓池又嘶哑地吼了一声,好歹他们也算一根绳上的蚂蚱,令嫒的反应还能再木讷一点吗?她傻站着干嘛?等那个镇灵师去捅她吗?

      “啊?哦!哦!”还没等百岳晗开口阻止,令嫒就已经扑到了陆皓池的身边,手指试探地戳了戳那张白色的符纸。它和其他的符长得不太一样,没有复杂的纹绘,也不是黄色的,白纸中间只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红线,从头延伸到尾。关键是,不烫手!这世上还有这样不防火,防盗,防妖撕的符吗?

      真是不撕白不撕!只不过那符贴的严丝合缝,用手抠不下来……

      “别动它!”百岳晗也吼了起来,刚才被压得够呛,再加上视觉冲击,有点气短。

      即便早做好令嫒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心理准备,可看到她还不知道那符凶不凶的情况下就敢俯下身帮忙的时候,百岳晗还是心里一紧。她还真是对谁都一样不要命啊!乐艺是这样,这个才认识多久的外校男生也是这样……

      “为什么?”令嫒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有些疑惑,但动作却没有疑惑。手撕不了的东西……那就用嘴撕!两手把陆皓池按牢,花瓣上的吸盘便对着符纸贴了上去,话还没说完,那白符就像废纸一样被吐了出来……

      “行吧……行的吧?不为什么……”百岳晗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真服了这丫头了,服的彻彻底底。说是说不通了,索性就提起了剑锋,这东西对她的威慑力还是有的。

      “快走!快走!”令嫒惊惧地一把将陆皓池拉了起来,往弄堂口的方向推。

      “你!”百岳晗一个箭步上去,那银晃晃的长剑,绕过令嫒,挑向被她烂在身后的陆皓池。这白符是靠不住了,原本还想保全这具不属于他的身体,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

      “走开!退后!”令嫒尖叫了起来,用手和巨大的花瓣一起将百岳晗推了回去。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毕竟,她自己也很怕被那把剑割到。

      场是早被自己弄坏了,她又不擅长补,只能最大限度地张开自己腹部的巨花,那血腥的肉瓣随着伸展越来越大,刚好够挡住路。

      “你疯了吗?为什么帮他?”百岳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这丫头发起狠来了,比抡书包砸人时的力气更大。他低下头看了看身上被那个长得像水蛭,又像八爪鱼的器官接触到的部位,没留下什么粘稠的水渍,也没有中毒一般的印记。尽管如此,他还是皱着眉头,用手掸了掸。那湿滑的触感总叫他觉得会沾上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因,因为他和我一样……我们都一样……”令嫒顿了顿,即使百岳晗的这种反应情有可原,但没有人看着自己触摸过的地方被别人嫌弃地掸了掸灰,还能无动于衷。就算自己腹部的巨型花状组织看来确实不会叫人产生好感,可这是令嫒身上最重要的一部分。她以这种形象,带着颤音,对百岳晗说出这些话的态度,就仿佛是在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据理力争一样。

      “你和他是不是一样,对我来说没有关系!如果你谁都要帮的话,那我就不用干活了。”为什么这丫头总喜欢和自己扯这些“哲学”问题?这种问题根本毫无意义。毕竟百岳晗能够包容她已经算特例了,她难不成还想拿着自己的特例去当别人的挡箭牌?

      “可是我认识他!就像如果你不认识我,现在一定会砍死我一样!我不仅认识他,还认识的父母,也知道他身体的主人是一副什么德行!所以,我可以想象如果你一定要还给他父母一具尸体会发生什么?反正原来的陆皓池已经回不来了,你为什么还一定要杀掉现在的陆皓池?他只是个鬼寄生!几十年才换一个身体!”令嫒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手里正攥着百岳晗的“特赦”。她身体微微前倾,一副要说服他的样子,而腹部延伸出的花瓣也就像吵架时手会瞎比划一样舞动着。在她眼里,百岳晗就是个脑子转不过弯的男人。

      “你为什么就敢这样替他保证?你有没有想过他对你身边的其他人来说都是个隐患吗?”而在百岳晗的眼里,令嫒彻彻底底也是个脑子转不过弯的女人,沟通起来真的费舌。

      “如果他这么做了,不用麻烦你,我自己都会撕了他!你不能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要弄死他啊!除了他那个讨人厌的女朋友,有那个不喜欢现在的陆皓池?既然对其他人都好,那么他是不是陆皓池还重要吗?”吵架是个力气活,才没说几句,令嫒就已经感觉嗓子受不了了。也许是平时说话轻声轻气惯了吧?可是她拖延的时间不够啊,这么短时间,不一定够陆皓池那家伙完全脱险。万一那家伙逃跑起来和自己一样缺心眼呢?

      “所以这就是你的理解吗?只要对其他人影响不大,被剥夺生命也是无所谓的?”百岳晗一直觉得令嫒的论调有时候听起来很奇怪,现在他终于明白怪在哪里了。平时,她看起来热心又好脾气,可她骨子里到底还是一个需要靠吃人来生存下去的妖物,怎么可能完全站在人的立场上思考?即使她能像人一样流露出怜悯之心,但她也未必能理解怜悯的含义。

      “那我呢?我岂不是比他罪恶多了?你不还觉得我隔三差五就要吃人的吗?”明明是想帮陆皓池拖时间,绕着绕着怎么绕到自己身上了?可令嫒一想到前几天这个混蛋在车站上的表现,情绪免不了越来越激动,委屈的不得了。

      “诶呦,所以你是在说服我连你一起杀掉才算公平吗?”这丫头是故意在挑衅,还是脑子进水了?百岳晗皱着眉,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是有多蠢,才会陪着这丫头无理取闹这么久?他不紧不慢地走向前,转起手腕,将手里的剑划出半个圆弧,剑身将反射着的斑驳阳光晕开,然后指向令嫒敞露在外的锁骨之间……

      “我……”令嫒一时语塞,但她也没功夫想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张牙舞爪挥动着的花瓣条件反射一般地涌向朝自己过来的百岳晗,而控制它们行为的主人此时内心正在疯狂地惊声尖叫。啊!啊!啊!百岳晗这混蛋是要恁死她吗?

      这架势,还有点儿意思。真枉费了令嫒平时那副“无知少女”的无害模样。那些看起来笨重的肉瓣活动起来倒是很灵活,它们避开了百岳晗正面的剑锋,从两侧相中间收拢。没有人想被那种恶心发东西裹住手腕。可这东西再狰狞,也只不过是□□,在手中这把长剑之下,都一样易于切割。百岳晗只是翻转手臂,用剑刃甩了个圈,簇拥而上的肉瓣便缩了回去。毕竟,它们的主人是怕的要死呢!

      老实说,令嫒真是觉得百岳晗挑起剑花来的样子很好看。那像镜面一样透彻的剑身, “刷”地一舞,带出一道浅浅的光迹,可比电视里那些廉价武侠剧的渣特效帅气多了。但是,百岳晗可不是公园里那些拿着铁皮剑耍花腔的小屁孩。那把不知道夺去多少像令嫒这样妖物性命的长剑光是出鞘都让她倍感威慑,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欣赏那些针对自己的花哨路数?

      所有练家子都明白,套路越花,就越不实用。而百岳晗之所以要耍没用的剑花,纯粹只是想吓唬吓唬令嫒。无论从她身上割掉什么东西,他都不想,就连那个长着无数吸盘的恶心器官也一样。好歹自己答应过乐艺,对逝者的保证是必须实现的!就像他当年像父亲保证一定会坚守这份快要失传的“手艺”一样。

      “啊!啊!你到底要怎么样嘛?”双方僵持不下,比的就是心理素质。几次想用花瓣抓住百岳晗手臂无果,令嫒的心态快要崩了。她觉得自己就像面对一只朝自己挥舞钳子的大螃蟹一样,无从下手。气急之下,都跳起了脚。

      这一嗓子“高音”没等来百岳晗的回答,反倒是把弄堂外的路人惊动了。三三两两议论起来,然后往弄堂里探头……

      刹那间,刚才还带着魔幻色彩“翩翩剑客”大战“章鱼怪”的精彩戏码戛然而止。狂舞的猩红妖花不见了,反光亮得如同日光灯管的长剑也不见了。当好事者们抵达现场时,眼前只不过是两个一脸尴尬的年轻人。男孩穿着浅色衬衣和水洗牛仔裤,双手背在身后,腰边插着一长条用麻布五花大绑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女孩那身藏青色连衣裙是隔壁高中的校服,微微曲起身子,双手交叉捂着自己的小腹,领口解开了好几颗口子,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淡粉色内衣。画面青涩得如同校园恋爱剧,反倒让来者露出了抱歉的笑容,自己退了出去。

      “你没事吧?我刚刚割到你哪了?”外人一走,百岳晗就冲到了令嫒的身边。他双手抓着令嫒的肩膀,扶住她站稳。

      而至于刚才那一刹到底那发生了什么?百岳晗自己都没看清。只知道在准备收剑的时候,这丫头突然上前一步用肉瓣从侧面抓他的手腕。剑锋正反过来入鞘,她也没来得及躲。百岳晗只感觉剑锋似乎挑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然后令嫒便将肚子上的花状物收起来了。

      “嗯?痛……”还好不是特别痛。令嫒也说不清是哪里被划了一道口子,应该不深,就是擦破了点儿皮,也不高兴再翻开肚子查看。感觉就像肚子里在抽筋一样,有点让她直不起来。刚才还以为能趁着百岳晗分散注意力的时候把他的剑给抢过来,天知道,那家伙收剑都是这么秀吗?还得打个圈再回去!

      “很痛吗?还能走路吗?”百岳晗算是彻底败给令嫒了,他能怎么办?看着她只想把身体蜷缩起来的样子,他都开始紧张了。他算手很稳了,误伤什么的乌龙事件从来都不曾发生过。可这丫头,就连不想弄伤她的时候,还能自己找机会。别人玩的是借刀杀人,她倒好,借刀杀自己吗?这也是一种“才能”吧?

      “嗯……”令嫒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声,听起来像呜咽。潜台词其实只是“有点难受,缓缓就好”的意思。可既然百岳晗都这么问了,她能不摇头吗?不做出一副很痛,不能走路的样子还真是心有不甘呢!而且……这样他就没机会去找陆皓池了吧?

      “哎……造孽……”如令嫒所预料的那样,百岳晗长叹一口气,一手环着她的背脊,一手垫在膝盖下面,将她抱了起来。

      令嫒的记忆中,他第一次抱她的时候也是喊着“造孽”。有那么造孽吗?她还觉得自己造孽了呢!次次都受伤,她真觉得自己大概是和百岳晗八字不合。

      无论何时造访百岳晗的家,都不会和单身男青年的居所联想到一起。很多人都会把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而家里却脏乱随性的如同野兽的巢穴。而百岳晗却是里里外外都一个样子,家里也好,出门时的形象也好,都简单整洁。这样的男人,或许已经不需要女人的存在了吧?不要互补,他们自己就有个完整的小世界。

      将令嫒放在沙发上以后,百岳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一路他都正视前方,不太看这个安静蜷在自己怀里的女孩子。因为一低头,就能对上她敞开的领口。他见过很多衣着暴露的妖物,也有不少喜欢用姿色做诱饵。眼前的诱惑对他而言称不上很难以抵抗,却会让他深刻地感受到生活中缺失的那部分。

      以前……怎么就没觉得呢?

      “把扣子扣上吧,一会儿会着凉……”百岳晗转身打开了客厅里的空调。他们俩都又湿又黏,一身汗,看着很不冷静。

      令嫒原本没有意识到这些,毕竟之前在弄堂口来回跑得热昏了。低头一看,连内衣都透出来了……慌忙捏起了自己的衣领,尴尬地将头埋进了臂弯里,天哪,自己什么时候都这么开放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花与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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