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加州阳光》千羽习

57、彻底分开

　　自从那天迷你山顶夜聊之后，叶宁便改邪归正，没有再去惹是生非了，和颜帅一起做个好学生，全力备战中考。
　　4月底的一个周末午后，颜帅和叶宁在加州阳光西饼店自习。
　　“我这发型怎么样？”叶宁忽然开小差问颜帅。
　　“齐刘海是不自信的表现吧，人家不都说敢把额头露出来的人才是帅哥吗。”颜帅吐槽道。
　　“把额头露出来？就像路铭那样，一直没有刘海。”
　　“对啊，那样多干净利落啊。”
　　“好吧，原来喜欢那种风格，等我皮肤好了之后才敢把额头露出来。”
　　“话说马上就要进入5月份了，你这皮肤啥时候能好啊？”
　　“我也想知道啊。”

　　“好吧，对了，让我再看看你的右手掌。”
　　“怎么了？”
　　“被尖刀伤过的皮肤果然还是会留疤。”颜帅看着叶宁右手掌上那道长长的疤痕说。
　　“这么浅的印子，无所谓，幸好我不是疤痕型体质，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我本来还以为等一段时间再看，你右手掌的这道刀疤印子能够消失，没想到居然还在，伤心。”
　　“这有什么好伤心的，一道刀疤换你一条命简直不要太划算哦。”
　　“可是你每天都握着一道刀疤来写字，你会不会感觉不舒服啊？”
　　“不会啊，我完全没有感觉，你不用小题大做，瞎担心啦。”
　　“如果真的是我瞎担心那就最好了。”

　　“你就是瞎担心没错啦，对了，今天早上正好我妈给我打电话，我在电话里正式跟她摊牌了，我说你们离异是你们的事，但是请不要改变我以及我的名字，我的名字不是你们宣示主权的地方，我的本名跟了我15年，它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你们离婚是你们的自由，但你们的自由到你们为止，我有我的意愿，我的名字我说了算，你们无权随意改动，我也不是你们谁的战利品，我就是我自己，独立的一个个体，从你们离婚这件事上我明白我应该更加独立。我尊重你们的意愿，也请你们尊重我的意愿，还有我可以跟你去美国，但我们今后也要相互尊重。”叶宁将自己和母亲说的话重复给颜帅听。
　　“说得好，就应该让你的父母知道你的想法。”颜帅夸道。
　　“我想我妈在电话那头肯定被我噼里啪啦的一番话给吓到了。”
　　“呵呵，有可能，估计你妈对你的表现挺意外的，那她怎么答复你的？”
　　“她就全部同意啦，反正不会改我本名了。”

　　“那太好了，话说你的本名到底叫什么啊，我还一直没问过你。”颜帅好奇。
　　“这个嘛，我对你得暂时保密，等我皮肤好了之后，你会知道的。”
　　“故弄玄虚。”
　　“别介意，给你留点悬念，到时候才有惊喜。” 说完叶宁捧着书看起来。
　　“晕，话说你这段时间怎么那么乖啊，感觉你真的越来越像好学生了。”颜帅对叶宁说。
　　“什么叫像好学生，我本来就是好学生好吗。”
　　“你真的退出江湖啦？”
　　“对啊，我本来就是玩票性质的，说退就退啊。”
　　“没想到你是个听劝的好孩子。”
　　“你想多了，我不是听劝，我只是怕了。”
　　“你怕什么？”
　　“我怕我再不退出江湖，你这个大包袱迟早有一天会给我拖后腿的。”
　　“什么意思啊，我几时给你拖后腿了，我才不是你的包袱咧。”
　　“我开玩笑的，你的确不是我的包袱，你是我的软肋。”
　　“......”

　　“话说你最近黑眼圈很严重啊。” 叶宁转移话题，忍不住吐槽道。
　　“没办法，睡眠严重不足，做梦都在解题。”颜帅无奈地说。
　　“你要不要这么拼啊。”
　　“必须拼啊。”
　　“为什么？”
　　“因为我的目标是逸高。”
　　“晕。”
　　“对了，这道压轴题你会做吗？”
　　“会啊。”叶宁看了一眼题目说。
　　“那快教教我。”
　　“你干嘛一定要做压轴题，不会做空着就好了，何必为难自己，搞得这么累。”
　　“不行，做不出压轴题，20分就没了，那上逸高就悬了。”
　　“实在考不上，大不了交择校费嘛。”
　　“你以为我是你啊，我可交不起那么贵的择校费，所以只能靠自己硬考，对我来说这20分的压轴题是成败的一个重要保证啊。”
　　“哎，我帮你交择校费好了，把你解脱出来。”
　　“免了，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问题是我看你很费劲哪，着实帮你捏把汗，说真的，我愿意帮你交择校费，拿钱把你的睡眠给你换回来。”
　　“说真的，我不愿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请你别烧钱烧到我这来行吗？”

　　“话说你为什么非要考逸高呢？别的高中也可以考虑的嘛。”
　　“我不想考虑别的高中......”
　　“那到底为什么啊？”
　　“......”
　　“快说，不要逼我用路铭来威胁你啊。”叶宁对颜帅说。
　　“说就说，因为我觉得路铭肯定会上逸高，我得争取和他在同一所高中。”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这么有动力，原来是为了路铭，你这个学习的动机不纯哪。”
　　“要你管啊，我是双重动机，双重动力好吗。”
　　“可是你怎么知道路铭一定会上逸高？”
　　“我猜的啊，路铭成绩好，家境好，不管是硬考还是交钱都可以上逸高，不是吗？”
　　“那不一定啊。”
　　“不然还会上哪？”
　　“万一......他出国念书呢？”
　　“啊，不会吧。”
　　“有可能会啊，谁知道呢。”
　　“啊，我还从没有想过他高中就会出国的可能诶，你提醒我了，可是这种概率应该不大吧？”
　　“但愿吧。”
　　“老天保佑啊，保佑我和路铭都上逸高啊。”颜帅对着天花板拜了拜。
　　“晕。”

　　“你先别晕，快给我好好讲讲这道压轴题啊。”
　　“好吧。”
　　于是叶宁换了好几种思路给颜帅讲解压轴题，颜帅始终一头雾水。
　　“我怎么还是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觉得我的智商只能到这了，感觉这种压轴题真的不是我努力就会做的，真的好羡慕你学得那么轻松，游刃有余的，智商高就是好。”颜帅无奈地说。
　　“其实你也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啊，做你擅长的事情就好，我发现你做题时很细心，所以你只要保证前面那些基础题的正确率，你上逸高就不成问题，考试的时候与其浪费时间在你不擅长的压轴题上，跟它死磕，不如把这些时间用来检查前面的题目，保证正确率，这样你肯定可以考上逸高的，这样就可以和你心心念念的路铭在一起了。”叶宁真诚地建议道。
　　“说的也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凭我的智商去解压轴题肯定是没戏了，要想考上逸高只能靠认真细心取胜了。”
　　“殊途同归，加油！”
　　“嗯嗯。”

　　“话说假如我出国了，我会想我吗？”叶宁话锋一转问道。
　　“......”颜帅一时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她还从没想过，“难道你要走了？”
　　“有可能。”
　　“什么时候？”
　　“理论上应该是暑假出发。”
　　“你要去美国读高中？”
　　“有可能。”
　　“所以你之前就已经申请了美国的高中？”
　　“嗯。”
　　“那你已经申请通过啦？”
　　“嗯，我有收到offer。”
　　“那还有什么悬念，为什么只是可能？”
　　“如果是原来，照现在这样按部就班地走下去的确没什么悬念，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有所变化，我不确定我那陌生的妈妈和她的新欢是否真的欢迎我，我想我过去会对他们造成困扰吧，所以我并不知道出国的事到最后会是一个什么结局，感觉充满变数，其实如果不出国反倒正合我意，我本来也不想出国。”
　　“也许是你太敏感了呢，我想你妈妈肯定非常盼望和你团聚。”
　　“问题是她还要顾及她的新欢的感受不是，我不想成为别人嫌弃的对象。”
　　“不会的，相信他们会欢迎你的，你不要自己胡思乱想。”
　　“谁知道呢。”
　　“......所以你还是会做两手准备，照常参加中考对吧？”
　　“对啊，我对出国本来就不感兴趣也不抱任何希望，只不过是配合我妈完成任务而已，所以我该干嘛干嘛，当然要参加中考啦。”
　　“哦哦。”
　　“聊这种不开心的话题聊得我都郁闷了，我突然很想再去之前和你夜聊的那个迷你山顶，看看白天那里长什么样，一会儿自习完我们再去一次吧。”
　　“好吧。”

　　【迷你山顶】
　　“原来白天从这个山顶看景色更棒，感觉整个逸州市中心都能尽收眼底。”叶宁对颜帅说。
　　“对啊，所以我特别喜欢这里，登高望远，心情好。”颜帅伸了个懒腰。
　　“话说你以后打算学什么专业，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叶宁问颜帅。
　　“我想学计算机，你呢？”颜帅不假思索回答。
　　“和我一样，巧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啊，莫非你还以为我假装和你的想法一样？”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颜帅开玩笑地说。
　　“......”
　　“别介意，我开玩笑的啦。”
　　“并不好笑，话说你很喜欢机器人吗？”
　　“你怎么知道？”
　　“之前你不是当着我那些小弟的面对我隔空放话说如果我亲手做出一个卡通机器人来送女生，你就可以考虑不那么鄙视我不是？”
　　“呵呵，你还记得哪，其实我当时也就随口一说。”
　　“可是我一直记在心里。”
　　“其实我小时候有一个蛮幼稚的梦想就是亲手制作一个卡通机器人，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渐渐地我才发现我的能力真的很有限，我才发现原来这个梦想对我来说是那么难以实现，我只不过是一个能力平平的普通人而已。”
　　“其实自从听到你说卡通机器人后，我就有尝试着做，可是目前为止我并没有做出满意的卡通机器人，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送你一个我亲手制作的科学和艺术完美结合的那种卡通机器人，这是我的一个小梦想。”
　　“呵呵，怎么我的梦想变成你的梦想了？”
　　“对啊，我觉得这个梦想不错啊，既然你说你实现不了，那我决定我会连你的份一起实现，这是我们共同的一个梦想。”
　　“真的吗？”
　　“当然。”
　　“那我好期待哪。”颜帅搓搓手说。
　　“如果有一天我实现了我们这个共同的梦想，你有没有什么奖励给我？”
　　“你想要什么奖励？”
　　“你把你自己奖给我就好。”
　　“......”
　　“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当真啦？”
　　“晕，吓死我了。”
　　“只要到时候你奖励我一个吻就好。”叶宁戴着他御用的口罩和墨镜凑近颜帅的脸庞。
　　“你要干什么？”颜帅往后躲了躲。
　　“你在怕什么？该不会以为我要吻你吧？”
　　“......”
　　“哈哈，看把你吓得，太不经逗了，好歹我还戴着口罩呢，怎么可能吻你啊。”叶宁笑得前仰后合。
　　“你真的很无聊诶，那你刚才干嘛离我那么近啊？”
　　“我就想仔细看看你的黑眼圈而已。”
　　“你真是吃饱了撑的。”
　　“你放心啦，我才不会戴着口罩和你‘初吻’咧。”
　　“......”
　　“好啦，不逗你了，言归正传，我看你最近学得这么紧张，每天睡眠不足，精神恍惚的，所以我决定以后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你不用陪我去喝果汁了，给你腾出点时间来休息休息。”
　　“可是你的皮肤还没好啊。”
　　“没关系，你已经陪我这么久了，我现在状态好多了，况且现在距离中考就只剩一个多月了，你专心复习吧。”
　　“那好吧，谢谢体谅。”
　　“但是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下晚自习后我还是会送你回家。”
　　“不用了，谢谢，你不可能永远都送我的，所以我自己保护自己就好，只要我不再走小路抄近道就不会有问题的，你不用过度担心了。”
　　“你确定你能保护好自己？”
　　“确定以及肯定，你千万别送我啊，索性让我好好‘闭关’复习，中考后我们再见吧。”
　　“好吧，那加油咯。”
　　“加油，我知道凭你的智商考逸高肯定没问题的，有悬念的是我。”
　　“你只要把前面的基础题答对了，就肯定能考上逸高的。”
　　“但愿啦，我一定会尽力的，中考前看不到你的真容了，等你皮肤好了之后我倒要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
　　“你真的应该好好期待一下。”
　　“呵呵，期待中。”

　　***

　　时光飞逝，转眼中考就结束了。
　　中考成绩出来之后，颜帅顺利考上了逸高。
　　彻底解放的颜帅主动给叶宁发□□息，分享喜讯：
　　颜帅：【我考上逸高了，你呢？】
　　叶宁：【太好了，恭喜你，我也考上了。】
　　颜帅：【太棒了，同喜同喜，我的分数刚刚上线，只比逸高的分数线多了一分，运气有点好。】
　　叶宁：【分数够用就好。】
　　颜帅：【也是，话说你的分数肯定很高吧？】
　　叶宁：【还不错。】
　　颜帅：【我就知道还是你厉害，话说中考完之后你都在干嘛啊，怎么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个消息。】
　　叶宁：【中考结束的那天我外婆突然生病住院了，所以我最近一直在医院照顾我外婆，没空骚扰你。】
　　颜帅：【啊，原来是这样，那你外婆现在好点了吗？】
　　叶宁：【好多了，今天刚出院。】
　　颜帅：【那就好。】
　　叶宁：【我正准备联系你，没想到，你倒先联系我了。】
　　颜帅：【呵呵，对了，你出国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叶宁：【不知道，反正我该走的流程都已经走完了，就差买机票了，只不过我妈说她那边还没安排好，让我再等等，很扯吧，有什么可安排的，估计是我那个准继父在那边作怪了，未成年人可真悲哀，还得看父母脸色，幸好我对出国的事没报什么希望，反正我考上逸高了，继续留在国内生活就挺好的，我妈那边实在容不下我，我就跟我外婆住好了。】
　　颜帅：【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你妈妈不会撇下你的。】
　　叶宁：【天知道呢，话说现在中考完你彻底解放了，这个暑假你怎么安排的？】
　　颜帅：【我姨妈让我到她家住上两个月，和我表姐作伴，这个暑假我就跟我表姐混了。】
　　叶宁：【去你姨妈家？在哪啊？居然要住两个月这么久。】
　　颜帅：【在外省，稍微有点远，好不容易过去一趟，所以索性就多住一段时间，开学前再回来。】
　　叶宁：【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颜帅：【我一会儿就出发，因为正好可以坐我一个亲戚的顺风车过去。】
　　叶宁：【啊，这么快，可惜我今天还得留在家里照顾外婆，没有办法送你了。】
　　颜帅：【没关系，你不用送我啊，你好好照顾外婆吧，希望她早日彻底康复。】
　　叶宁：【好吧，谢谢。】
　　颜帅：【话说这段时间一直都没见你，你的皮肤好点了吧？】
　　叶宁：【好得差不多了。】
　　颜帅：【那就好。】

　　然而，暑假的某一天，叶宁给异地的颜帅发来□□息：
　　叶宁：【前一阵我外婆急性病发突然不在了，我妈回国奔丧，也许是她终于良心发现了，今天忽然帮我买好了去美国的机票，让我马上跟她出国。】
　　看到叶宁的这条消息，颜帅的大脑忽然“嗡”的一下。

　　颜帅：【啊，听到你外婆的事我很难过，也请你节哀，事实证明你妈妈是爱你的，不会抛下你不管。】
　　叶宁：【只是没想到和你分别的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可惜来不及当面和你好好道别，遗憾！】
　　此刻颜帅才发现，原来和叶宁真正要分别的时候自己竟是这种感觉，颜帅似乎无法形容心里的滋味，只知道这种滋味自己从来没有体验过。

　　颜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发一段什么样的话来跟叶宁道别才好，千言万语，删删改改，反反复复，最后也不过只发了一句很俗套的话而已：【我也很遗憾，希望你在国外开始崭新的生活，一切顺利！】
　　叶宁：【就这一句道别的话，没啦？】
　　颜帅：【没了，我想我要说的应该都包含在这句很俗气的话里面了。】
　　叶宁：【好吧，那我也有一句很俗气的话要送你。】
　　颜帅：【什么话？】
　　叶宁：【我会努力去实现我们的共同梦想的，其实我真正的梦想是有一天当我用我为你亲手制作的卡通机器人向你求婚时，你会答应我。】
　　颜帅：【......的确挺俗气的。】
　　......

　　不过一个暑假的时间颜帅竟然就这样和叶宁彻底分开了。